“美珍啊!又收了多少羊毛？”肖掌柜看着打算盘的美珍，“我算算。”美珍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现在库里总共有羊毛六百二十斤，连续两天没收上了。”“还可以，年前的毡子应该差不多够了。明年啊早点收有志就有机会多擀些毡子出来了。”
“爹，有志哥在咱店里卖出去的毡子是不是比他家两年擀过的毡子还多呢？”美珍脑袋里满是数字，“哈哈，闺女呀！咋了，觉得有志跟上咱赚的多了？”“那倒不是，我就看着毡子的生意还真不错，”美珍歪着脑袋看着账本。
“有志做一张毡子赚不了多少钱，这娃儿实诚，毡子做的也实在，家里还供仨念书的兄妹，你爹我小时候也是穷过来的，那种滋味忘不了啊！看见有志穿的衣裳就想起以前的我，美珍，以后咱还是要和有志好好做买卖，咱赚也要让有志赚。做买卖的人呀不能满脑子都是钱，脑子里首先应该是人，和啥样的人搭伙，赚了人品再去赚钱，那赚钱才赚的高兴。”
“嗯，我好像懂点，”美珍其实明白了爹的话，却装作似懂非懂，爹是看中了有志的人品才看中了他的毡子。“准备再让彪叔跑一趟青石村吧，羊毛得赶紧送过去，又是五六天了，有志的毡子也该不少了呢？”“知道了爹，待会儿彪叔回来我就告诉他。”“再有，把做褂子的黑布六丈，白布还有灰布小花布各两丈给我扯好了包上，叫彪叔给有志带过去。”
“爹，扯这么多布呢？”“你看有志身上衣裳没？快过年了，那一家老小的不得穿点像样的衣裳啊，你看有志哪儿像你们瞧上啥就买啥，他问就说毡子卖的好我高兴，我赚的多给他分的红利。”“爹，那红利也太多了。”美珍满脸的不情愿，“闺女啊！无论是啥人都不能满脑子都是钱，生意人更是，我难得遇上有志这样的伙计，踏实，可靠，还有头脑，才智之人，难得啊！你光看见咱给人家卖毡子了，闺女那我问你，自从卖开毡子你觉得柜上其他的生意如何？”“爹，我觉得生意比以前要更好些，但和毡子有关系吗？”
“你没觉得冲毡子来的人还买布买绸缎了吗？因为毡子，咱赚了双份的钱，更重要的是你眼里要能装的下别人，尤其是像有志这样的人，懂吗？如果开一个绸缎庄是我的小本事，那我绸缎庄里多了一个有志，没准我能长点大本事。”“爹，有志哥在你眼里就差长翅膀了，您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美珍装作似懂非懂，其实她心里亮堂得很。“懂也好不懂也罢，女娃子家的，懂多懂少都是要嫁到别人家的。”“爹你又大男子主义，我偏不嫁”美珍不高兴了，小嘴一撅，满脸不屑。
“这次只能拉这九张了，看样子最近快要下雪了，有志，这样，我尽快再来一趟”彪叔边装车边告诉有志，“行嘞，彪叔，有劳您又跑两趟了，这是俺奶送给您的毡靴，您回头看看合适不？这双是给老掌柜的，我看你俩的脚估摸这大小。”有志拿出两双毡靴。“这可使不得。”彪叔觉得一家穿补丁衣裳的人家送他这样的礼物太昂贵了，他觉得沉甸甸的。
“他叔，咱自己毡子做的，又不花钱，不要见外，你这三天两头跑这么远来送羊毛拉货的，这是俺娘的一点心意，收下吧！别见外。”老曾诚恳的和彪叔说。“有志和掌柜的有缘哪！”彪叔不无感慨的说，“这是彪叔让交给你的，说是毡子卖得好，这是分给你的红利”彪叔把老掌柜交待的包裹交给有志，有志打开来，这么多新崭崭的布，“彪叔，这可使不得，这太多了。”憨厚的有志受宠若惊，“掌柜的说这是必须收的红利，图个来年的吉利，毡子还要赶紧的擀制出来，年前不能脱了货，就这两天我再上来。掌柜的包裹你就不用推辞了，掌柜的不待见不痛快。”“这，可是”有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看着彪叔赶着马车消失在坡上的拐弯处。
“肖掌柜待见你，这是看重你，他应该是有新打算了。”老曾拿上旱烟袋，装上烟叶“吧嗒吧嗒”抽了起来，“爹，你的意思是？”有志一脸的不解。“掌柜的这是要和你做比毡子更大的买卖了？”老曾有自己的判断。“是吗？咱就是一擀毡子的。”有志难以置信。“娃儿啊！掌柜的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以后跟着掌柜的好好干，错不了。”“知道了爹。”有志这下心里明白啦！
二虎，铜梁，铁柱叫了同村的东子，和有贵的小儿子喜顺，五个人带一把土枪，两把砍刀，一个锄头，三个野兔夹子，自己做的野兔套，仨筐子，绳子和红萝卜，玉米等。又叫上了金旺夫妇和有贵，带上两家的狗往山上去了.
到了山顶二虎让二虎娘和喜顺带着一条狗，剩下的人带着一条狗，拿着长棍子，棍子上插了件红衣服，如此这般按有志交代的交代给了二虎娘和喜顺，剩下的六个人往后面山里寻着野兔的踪迹出发了，后面的山里树多草旺，野兔窝，山鸡窝多得很，但因为山里有狼，据说还有熊，所以一般很少有人进山打猎，所以有志才如此这般交代二虎.
人少野兔山鸡再多那也是不敢贸然进山的。一行人先找野兔的踪迹，山里的草虽说初冬了，草干了可还是很厚，他们先找兔子的粪便，打猎是有讲究的，先找见兔子的粪便，因为秋天和冬天兔子在不同条件的窝里度过，循着的粪便的方向往往才能找见兔子窝，粪便呈浅棕色时证明兔子是很长时间以前从这里路过，粪便呈黑色时往往是最近在该地活动着，甚至刚刚出现过，冬天兔子往往在温暖的阳坡上筑窝藏匿，金旺有打猎的经验.
“就按我说的，咱分成两路，记住不要分的距离太大，一定要能互相看见，并排着往前，先找虚草盖着的地方，下好套后再惊套子，一定要挺好周围的动静啊！”金旺布置好任务，大家分两组从阳坡上找兔子粪便，打猎不仅对金旺有贵是很有诱惑的事儿，对这几个喜欢冒险的年轻人而言更是期待已久的美差，有了两位有经验的长辈的带领和壮胆，大家都跃跃欲试，在村里憋得几近消失的创造力和灵感现在被野兔窝又重新赋予了.
“留意野鸡窝啊！太阳上来了，一暖和野鸡一会儿都出来了，狗冲上去大家就跟上去，狗逮的快着呢。”金旺边走边提醒大伙，正说着前面一只野鸡“扑棱”一声飞了过去，狗没来得及叫嗖的追了过去，前面飞起来两三只野鸡，“看不见狗了，”铜梁喊了起来，“狗没事，它逮着会咬上来找咱，”有贵也是极有经验的，大家继续往前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找野兔窝，这片山林因为偏远除了有经验的青石村的几个老猎人上来，一般是没啥人进来的，因此成了附近野生动物的天堂，冬天野鸡野兔一窝一窝的，今天的出猎这是今年冬天山林里第一次进人来，飞起来的野鸡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刚往前走了十来米，二虎的狗叼着一只又肥又大的褐色野鸡跑了回来。“逮着了。”铁柱兴奋地忍不住喊了起来，“嘘，不要惊了周围的兔子。”金旺告诫大家.
把野鸡装进筐子里继续往前走，山坡上一块儿高一块儿低的，满是灌木丛和草丛，“注意找有一片草平的地方，找见了不要过去，来叫我，”金旺继续教大家，听起来容易，但山里到处都是灌木丛草丛分辨是何其的容易呢？二虎忍不住拿棍子来回试探，“不要来回戳”金旺继续警告，“只能靠眼瞧，不要惊动。”正说着两只野鸡又飞了过去，狗“嗖”的一声又窜了出去，“停住，有野鸡窝，先找野鸡窝，”话音落下大家分头找.
“这儿是不是？”东子看着一处草窝，草丛呈规则的两边弯曲开，“没错，”有贵也是很有经验的，“应该是空窝了，试试看。”有贵拿筐子快速扣在窝边，里面不是空的，有一窝野鸡蛋，五只蛋，东子兴奋的把蛋掏了出来，从头上拿下免帽子，把蛋搁了进去，“怕破吗？”“不怕，野鸡蛋皮厚”在初冬能找到野鸡蛋是很难得的，因为初冬大部分的野鸡都不产蛋了，狗又叼着一只回来了，“野鸡这么好逮呢？”东子觉得新鲜及了，“因为野鸡飞不高，这草这么高，它一下子飞不远，所以狗好逮它。”有贵俨然是有经验的猎人，走着走着已经走了半个阳坡了，两只野鸡一窝野鸡蛋的收获让大家都来了兴致，打猎自古就是极容易上瘾的事情。
冬天是兔子恋爱的季节，这个时候的兔窝里往往是成双成对的，找对了兔窝往往就是一抓一双，“看，兔子粪，黑色的。”金旺发现了前边一片空地上的兔子粪便，大小不同的粪便，“是两只兔子的，都别动，别出声。”金旺拉了一下有贵，给有贵打了一个手势，这对曾经搭档过的猎人对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一左一右各拿一个筐子向前方蹑手蹑脚的前进，前进了四米多，突然有贵朝一个草丛拿筐子扣了过去，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两只大灰兔子拼了老劲撞筐子，他们试图逃跑，金旺拿棍子从筐子边插进兔窝里，二虎，铜梁过来要抓兔子，“等等，兔子咬人。”
金旺拦住二虎，“拿麻袋来，”金旺脚踩洞口，二虎和铜梁抓住筐子，先拿麻袋垫着把两只兔子堵进筐子里，“野兔比咱家兔劲儿大，要小心它跑。”然后竖起筐子带上拿麻袋分别摁住两只兔子，把脚分别拴牢了，这下几个小伙子兴奋的沸腾了。“也不过才一个时辰多点吧，一对儿野鸡一对儿大肥兔儿，可真没白上山。”铁柱兴奋的说。“趁着天气还早，大家分开找兔窝，”在金旺的指挥下，两队人正式分开继续在阳坡上找兔子。
“有志”有志的姑父在窑顶上喊有志。“姑父？奶奶，俺姑父回来了。”有志放下手里的活儿大声的吼奶奶，有志边吼边上窑顶上迎接姑父，老曾和媳妇儿也赶紧上去迎，“姑父你可算回来咱家一趟了。”有志边说边要把马车往下面院子里赶，“就拴在上面吧。叫你姑收拾收拾准备走，我借人家的马车，还要赶紧还人家呢！”“妹夫，这么急干啥？好歹吃了晌午饭再走呀！”“哥，俺娘在家病好几天了，俺爹又做不好饭，俺得接她娘儿俩赶紧回去，俺晚上还得赶回厂里上班呢？”有志姑父满是着急的语气，“奥，这样啊！那有志把牲口拴好，叫你姑父下去歇歇”
有志姑父在窑里喝着白糖水，老曾两口子陪着拉拉家常。有志奶奶一听闺女外甥要走，一边儿抹泪一边给闺女收拾，芝麻，核桃，软枣，苹果，闺女家没有的赶紧给闺女都收拾上一些，“娘，你干啥呀这是，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过完年俺们都回来，啊”奶奶还是眼泪不断，“姑，把你的绣样儿都拿走吧，反正咱家已经有了。”有志把姑姑的绣品和底样都拿了出来准备好。
“志啊！这两幅鞋垫和枕头顶给你搁下，叫奶奶给你放好了，叫俺志娶媳妇儿使唤，回头俺再给俺志高和志远准备上，这幅是给奶奶的小鞋垫。”姑姑把剩下的收拾到自己的包裹里，“志啊！姑拿上些毡子回去先给你绣着，你定下彩毡来去找姑。花儿绣的不比姑差，你放心叫花儿绣就是了。”姑姑没忘大侄儿的要紧事，“姑，你放心，你教俺的俺都记住了。”花儿恋恋不舍的也来给姑姑收拾。“奶奶，把羊给俺姑带上吧。”“不带羊，叫羊在咱家吧！”“叫你带就带上，带上三只，母羊叫涛涛喝奶，那两只小的你先养上。”老太太说一不二。“有志，你去送你姑一趟吧！带上羊怕不好走。”老太太不放心一路的颠簸，女婿要赶车，闺女要看外甥。“行嘞，我跟俺姑回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