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这次峨桥服装厂,我也是找了熟人软磨硬泡,才把你硬塞进了厂。希望你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不要再像超市上班的那样,遇到一点事,就沉不住气,把自己的饭碗给弄丢了。”“行,我知道了,妈。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王琳琳诚恳地接受了妈妈的建议,说,“我这一次一定不会让您再丢脸的。”
见女儿如此回答,宋娇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又接着讲,“不公平的地方,哪里都会忽多忽少的存在,要学会忍。驳人家的话也要掌握分寸与场合,还要考虑到别人的心里接受能力。让别人既怕你还要让人服你。这样就行了,反驳人不是把事情搞砸了。在新单位最主要的事,是自己嘴要甜人要勤快。要多看人家那些老手怎么做的。时间已不早了,赶快吃早饭,过一会儿妈妈送你到峨桥服装厂去。”王琳琳听着妈妈的话,一边嘘嘘地喝着刚从锅里盛起来的热稀饭,一边向妈妈点着头。
琳琳妈接着又十分高兴地说,现在这个工作工钱还真的不错,是多劳多得,计件工钱,听说那些熟练的快手,一个月能挣到1000元左右,比那个超市上班好,而且有出息,那个当营业员不能当一辈子的,但这个是一门手艺活,做得好能干一辈子,最起码你不要像妈妈那样再到农田里干那又脏又累的活了。现在很多城里的人不也在这里上班啊,干好干坏,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了。以后不要愿恨爸妈。条条路通北京,若你没本事,整天怪人也没用。
妈妈讲的最后一句话让王琳琳听到了希望,也看到了前途,牢记于心。王琳琳吃过早饭,与妈妈一道向峨桥服装厂走去。琳琳到了服装厂,车间两三百人,头戴白帽子,胸前围着白围裙,胳膊上套着白色护袖,她们一般在埋头用电动缝纫机在做着服装,偶尔也能看到两人在一起大声说着话,干着活的。
这时服装厂的车间主任宋世豪走过来问着琳琳的妈说,大姐啊,你女儿多大了,16岁,哦,还是有一点小,不过也好,早进社会早成熟,念书到后了,也不一定就有钱。如我们请的服装设计总监,什么会计总监等,都是大学生,不照样给我们老板打工。而我们的老板,也只有初中文化,人家资产现在有六七百万了,一辆奥迪2000,就值二三十万了吧。听着宋主任介绍,王琳琳听得心花怒放,暗暗许下心愿,自己要好好干,日后也要像这位老板那样有钱,成为有钱人,在社会上也是很有地位的。
宋主任接着对琳琳妈说,你回去吧,大姐,以后有没有出息关键靠她自己了,我现在分配她干缲边活,以后干得好,再干做大件活。开始工钱低一点,以后工钱也不会低的,只要干得好,就能挣得千把块,不少了。
是不少了,最起码比那超市强多了,王琳琳的妈心里在想,这一点,我早知道了,但嘴上仍笑着对宋主任说,主任说的是,是不少了。但以后还麻烦主任多多关顾。主任笑着说,我能关照的自然会给她更多的关照,我俩是宗亲关系。不过话又得说回来,我要靠我们的员工多多关照我才对,大家都做得好,每人多拿奖金,我这个主任也才能多拿奖金。若做不好,我也要跟着挨老板批的,毕竟这里不是国营企业,国家的钱,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可这是私人老板的钱,没效益,老板自己要赔钱的,再好的关系,老板总不能老实让自己往里赔钱的,大姐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琳琳的妈妈附和着宋主任说着,接着又转过脸来对女儿严肃认真地讲着,“琳琳,听到了吗?不要给主任做难人,让主任跟着你挨批。否则再好的关系也保不了你这个饭碗的。”“晓得了,妈!”琳琳忙笑咪咪地对宋主任说,我日后一定努力向那些老师傅学习,因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主要的是给主任争光。因我是主任推荐来的,又是亲戚关系。做不好就是给主任丢脸。那主任,我先送我妈到厂门口,就回来开始学习工作了?
“那行,你去替我送送你妈,我正有事,就不送你妈了。”宋主任便走开了。琳琳的妈临走前又语重心长地教导着琳琳,你一定要耐下性,干好工作,不要让人看不起,要与人处理好关系,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若你实在不想干,或呆不下去,或受到什么委屈等,也要一定先告诉妈。妈好给你参谋与解决,你是妈的女儿,妈是不会害你的。
“嗯,知道了。”王琳琳对虎毒不食子还是深感其理的,做父母的又怎么会害自己的子女呢?
望着母亲不时回头,一副担心的身影远去,王琳琳在内心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在服装厂干出个样来,再也不让父母担心了。便只身返回了车间。管事的班长鲁银花说,刚才宋主任给我交待过了,准备安排你作缲边工,可我们这边正缺案板工。这样,你先做案板工吧,你年轻,只要耐下性子,你对整个车间的工艺流程都有机会学全,以后你出去应聘其他服装厂的工作,那薪水倍涨,弄不好你以后还能做一个生产厂长什么的。这话让琳琳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鲁班长带着王琳琳来到案板跟前,拿起电烫斗,一边示范烫衣一边讲着一些规范与准则:1.扣烫衣片和配裁零料时,要整洁顺直,严禁乱号,要严格按照小样板操作,不得走样。各处的标准印点要划得准确清晰……”
“记住了吗?”琳琳不住地点头。“真的吗?”鲁班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王琳琳,并安慰着琳琳说,不懂也没事,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在几个服装厂干了近十年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炼出来的。琳琳不好意思地也点了点头。鲁班长这才放心地接着说,慢慢来,一天只学一样,基本功才能炼得扎实。我不多讲了,可能我越多讲,你这个白纸一张的新人会越听越糊涂的。再说师傅引进门,修身在自身。你得自己心里要有不断总结以往经验与教训,你才能在实践中不断得以提高。琳琳十分诚肯地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班长。其实琳琳心里自己有数,这个班长很实诚,说得也在理。但班长她哪知道我自己,银行卡13位数字,看一遍就记得住。我现在最主要的工作是如何把理论转化为实践。
王琳琳又在琢磨并使自己逐渐意识到,日后遇到不同的困难,自己不能问班长一人;否则问多了,班长烦;得问多人,求证真假。记得过去有一篇文章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对了,好像是吴含顾颉刚写的《怀疑与学问》里的,是孟子所说。是有道理的。还有害人之心不可有,烦人之心不可无。
王琳琳记忆力超强,嘴又甜,长得高挑美丽,很得人喜,别人也乐意去交。王琳琳学起来也特别卖力,干起活来也玩命,不干完手头活,不吃饭不休息。而且好胜心又十分强,不干则罢,一干就一定要争得第一。
很快王琳琳在案板工出类拔萃,第二个月就到全班最高奖金。如今已长大的王琳琳每回首此段忆,深知在服装厂能顺利地成长,那是在沾亲带故的宋世豪主任的光环照耀下有关。那是一段成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否则还不知会生什么惊涛骇浪的故事。那命运又不知走向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