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吴郁生醒转过来,已是满天星斗,不远处一堆柴火熊熊的烧着。吴郁生醒来,身边的姬伯玉首先察觉,“吴大哥,你醒了。”姬伯玉身边,一个盘膝打坐的黑袍老道也郑凯眼来,姬伯清也醒了过来,一脸关切。
“这位前辈,你是?”看到那个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身影,不待身边人开口,吴郁生率先问道。“师父呢?”
姬伯玉三人一脸异色,最后倒还是姬伯玉开口,“扶风子前辈在赶来之前已身受重伤,又强行赶来救护我们,甚至以金针之法压制伤势,又将一身法力强渡给你,已经……已经……”
“师父!”吴郁生先还有两分侥幸,直到这时。还怎能不明白,师父已经身散天地了。顿时惊骇交加,跪倒在地,哭道:“师父,你如此神通,为什么还救不了自己啊!不是说你已经成仙了吗?难道还会死?”以吴郁生的头脑怎么不明白,扶风子先前以重伤之躯晚来救护,又与三个杀手性命相博,其实他明白姬伯玉有一件没有说,就是扶风子还中了他三支毒镖,本来以扶风子的功力还能暂缓伤势,让自己延寿数日,说不定还能找到续命之法。但是这样就没有人护送凉侯的后人了。此去京城还有千里,谁能保证魏伟之不会在派人加害。而且扶风子看吴郁生一腔忠义,索性将自己一身修为全数给了这个徒儿。
“师兄是身归天地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师兄的一点真灵被我拦下,未来未尝没有转世重来的可能。”黑袍老道见吴郁生如此悲戚,暗暗点头。
“师兄?前辈莫不是玄风师叔?”吴郁生收拾心情,抬头看向老道。
“不错。正是贫道,你是……”玄风正要说话,忽然一口黑血喷出,吓得吴郁生三人脸色惨白。
“师叔,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吴郁生赶快过去扶住玄风。玄风擦擦嘴边的血渍,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玉瓶,倒出一粒黄色丹药服下。
“不妨事。”玄风拍拍吴郁生的手,又对姬伯玉兄妹两人说道,“麻烦两位小友去找点儿干柴来,有枯死的整树最好。”
兄妹俩依言起身,待二人走远,玄风对身边的吴郁生说道,“好了,你跪下吧!”
吴郁生感到莫名,但念及玄风是长辈,就跪在了玄风面前。
“静心凝神,师兄没来的及,作为师叔,我只好代师兄传你玄风一气诀。”
玄风一气诀是修道的法诀,是御风门一切秘法的基础,惟有练气有成,有了灵力,才能运用御风门的各种道术。
玄风一气诀复杂诘屈,共分为十八层,若要打通小周天,至少要到七层以上的功力,然后层层向上,最高一层为“扶遥之风”,风起时,身若九天云鹏,水击三千里,抟风而上九万里,天地逍遥。
玄风将一缕微音送入吴郁生耳中,吴郁生头难聪明,虽然玄风一气诀深奥,但在玄风的帮助下,到了记了下来。吴郁生依诀行功,只觉腹中一热,忽尔成团,化成热流下行,从会阴过命门上大椎经玉枕,到百会穴略停一停,好像有块湿布压在头顶心上。稍顷,热滚复缓缓向下,头脑顿时一清,经神窍过人中下膻中最终回到丹田,此后便周而复始,无始无绝。之前他觉得整个人空荡荡的,气行一周天,立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四肢百骸空灵舒爽,整个人有如脱胎换骨,直欲冲天而起,又欲仰天长啸。
玄风却又喷出口鲜血,吴郁生一惊,叫:“师叔,你先别传功了,先给自己治伤吧!”
玄风微微摇头,道:“罢了,我受重伤,有中魔门火毒,若不是惦念师兄和那两个童儿,我早就找地方坐化了。”看吴郁生还要说话,微微抬手道,“我御风门绝学,惟此诀不立文字,口耳相传,以后你收弟子,也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只要玄风一气诀不泄露,敌人哪怕偷到了我门下经书,也没什么用。”
他说着,解下腰间皮囊,取出一张帛纸,递给吴郁生,道:“御风门以风立派,一切都因风而来,这本无字经是历代先祖的心得,内中有各种摄风御风之术法,还有追风剑法、追风手法、追风步法、追风丹法四大武学,这是历代掌门所掌之物,本来应该师兄传你,现在我代你师扶风子传与你,只是我们都无法亲自传授于你了。但你小周天已通,自己慢慢地摸索习练吧。”
吴郁生接过来,帛纸已暗旧发黄,不知流传了多少岁月,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双手。吴郁生按照玄风所说,逼出一滴精血滴在上面,瞬间脑海中多出一本本经书,最前面是追风步法,然后是追风手法、追风剑法,都是武功,绘有图样招式和文字说明,再后面是各种术法,最后是追风丹药之术。
“这是玉蝶,是天下一切幻术的克星,据说是其祖曾助上古大能证道,你好生收着;还有这个乾坤袋,可装万斤之物,也是一宝;还有剑和针,都交给你了,这些年我和师兄行走江湖,虽有些人脉但是也得罪不少魔道,所以我师兄弟二人都不敢收下门人,怕的就是有人趁我二人不在山门报复。如今看来倒是天意,师兄收你为三十九代弟子,但我知道师兄心意,我们虽盼你能将御风门发扬光大,但也怕你身遭不测,小儿持金过街的道理相信你也明白。所以你日后功行有成,但可另开一派,将我道统传下即可”说着这里,玄风神色转厉,眼中精光大放,盯着吴郁生道,“天无眼,但冥冥中自有因果报应,你要记住了!”
吴郁生吓了一大跳,忙肃容道:“弟子记下了。”
这时姬伯玉兄妹二人不知在哪拖了一棵枯死的整树来,依玄风的指点堆成柴堆,玄风自己却坐在了堆柴上。吴郁生这才意识到不对,叫道:“师叔!”
玄风不答他的话,眼望远天,轻声低语,“这世间,最干净的是风,最自在的是风,最无牵无挂的是风,师兄化风去了,我也要与风做伴去了,你好自为之吧!”弹指生出一点火花,落在堆柴上,复捏诀做势,轻喝一声,“风来。”随着他的喝声,忽起一股旋风,围着柴堆呼呼转动,强劲至极。那火被风一吹,刹那间冲天而起,眨眼便把玄风掩在了火光中。
“师叔!”吴郁生先还有两分侥幸,直到这时,才确信玄风是要烧化自己,顿时惊骇交加,跪倒在地,哭叫道:“师叔,师父走了,你也要离弟子而去吗?”
发了一会儿呆,吴郁生堆土把玄风烧成的尸灰埋了,叩了一个头,道:“师叔,你放心,我平日虽然喜欢打算盘,但生意人也讲究个诚信,我既答应了你和师父,就一定会平平安安把姬伯玉兄妹送到家,也一定会光大我御风门楣。”
三十年后,有道人善使风法,一月之间连续捣毁魔道三个中型宗门,并创立了扶风殿,一时成为正道肱骨,魔门死敌。
……
一连三四天,李东篱都沉浸在这个故事中患得患失,甚至连为什么老人会知道一门大派如此隐秘之事都忘了问。直到有一天,夫子回来了,大顺京城又是一场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