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那小白蜡是怎么熄灭的,之前有风的时候,都没有灭,反而在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出现的时候,自己灭了。
白夙放慢脚步,挨近我低声说那不是被风吹熄的,这种小白蜡是用特殊的材料制作的,自然界的风是无法熄灭它的。
那我就更茫然了,不是风?那是什么?
白夙说是阴露沾得过多,导致熄灭的。这样的白蜡,就算是重新点,也点不亮。因为它的表层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阴露。
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傻乎乎地把小白蜡拿出来,上上下下的寻找这所谓的阴露。
不过我现在好歹也是半个入门的茅山弟子了,虽然不在编制内,但是这阴露我还是清楚的。
其实阴露也算是一种气,只不过它是阴灵身上所特有的气,雾化后形成的。
这种东西早些年的时候,曾经有人专门研究过该如何提炼。据说能绘制出更厉害的符纸,也有人说能做出包治百病的药丸,更有人说能号令群鬼为己所用。
真是越说越邪乎了,还号令群鬼呢。这么有能耐,咋还不上天?
也不知道那位仁兄是单纯的中二病泛滥了,还是人傻得了失心疯。动不动就想一统世界,称霸地球。
啧啧,洗洗睡吧。在梦里你想做啥都可以,还不用负任何责任,多棒啊!
阴灵具体是什么,没人能说清楚。有些人说就是阴魂,也有人说是独立的一种灵体,产自深渊地狱,更有人说是怨念之类的负面能量的集成体。
谁对谁错,谁知道呢。
反正有这么一个物种就是了,况且书上对其的描述,也就是寥寥几笔。一眼扫过,也就仅仅能记得一个名字罢了。
据书上记载,阴灵在那个世界还是具有一定的地位的。
一般的小鬼小怪看到阴灵都会远远地绕开,所以不少人在走很危险的路段时,总是习惯引来阴灵,有种保驾护航的意味。
但这可不是说,那玩意儿就是个好东西啊!别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阴灵也不是好对付的,除非是走的特别危险的路段,不然不会有人愿意招惹它们。这引阴灵的方法嘛,不多,我恰好知道一两种。
最简单的引来阴灵的方式,就是用犀牛泪浸泡过的灯芯,配上特制的加了粗盐的白蜡和特制的符纸,然后点燃就可以了。
别说,这方式跟我手里的小纸灯笼有点像……
难不成我们真的是引来了阴灵吗?
可是我就只知道如何招来,至于这送走的方式就……
真的不得其解了!
如果说小白蜡熄灭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它们的话,那等下我们要怎么送走这些“大神”啊?
战战兢兢地走到县城里之后,在一家茶馆门前,涂迩的小白蜡也熄灭了。因为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我们也就不用慌乱了。
这次换成白夙站在第一个,提着小灯笼往前走。我还是站在最后一个,涂迩在我前面。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们发现我们又再一次地站在了茶馆的门前,而且白夙的小白蜡已经有种摇摇欲熄的感觉。
因为白夙的蜡烛比我们其他人的抖要粗上一圈,所以我隐约能看到橘黄的火焰外层似乎覆盖了一层雾蒙蒙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阴灵的阴露吗?
看了下四周,发现这里跟我们要去的地方正好是在同一个路段上。爷爷他只是说到县城里去,在路边喊两嗓子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天还没亮,这要真的是这么大咧咧地站在路中间大吼俩嗓子,估计只能等来几盆洗脚水吧。
走了一圈,小白蜡的火光越来越微弱,而我们还是在茶馆附近打转。
正束手无策呢,我瞄见茶馆的门好像开了一条缝隙。心脏差点没漏跳一拍!不管是有鬼出现,还是有人出现,我都不觉得是件好事!
谁家小孩儿是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大街上溜达的?还专门绕着人家的茶馆溜达,说真的,我心虚啊!即便是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开门的是一个老爷爷,他看到我们也是愣了半天。我一脸哀怨地想着:这下完了!这人估计是起来为开门迎客做准备的,这要是被问到我们在做啥……这、这可咋解释啊?
那老爷爷愣了几秒就恢复原样了,看着我们几个说:“各位来早了一步,不过还好。方某开门也不算太晚,几位都进来吧。”
啊咧?好人啊!大半夜的敢把街上的陌生小娃带回家的,也没谁了!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进去再说。既然我们围绕着这茶馆打了几个转了,应该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
“哦,请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小桌上的水盆里就行了。”
见我们走过来,那老爷爷又说了一句。我反正是无所谓啊,抬手就把东西放进去了。
说来也是神奇,这纸做的东西在水里,也没被弄坏。反倒是立在水面上的,就跟放在镜子面上一样。
涂迩的也放进去了,纪清的灯笼却被老爷爷拿在手里。至于白夙手里的那一个,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彻底地熄灭了。
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我觉得在那小白蜡熄灭的一瞬间,门口似乎刮过一阵大风。跟着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我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老爷爷领着我们朝内堂走去,过院门的时候,他把从纪清手里拿来的灯笼点亮放在了院墙的一角。
老爷爷招呼我们进去坐下后,问道:“温老近来可还好?”
我点点头回答道:“一切安好,爷爷说还是老规矩。”
老爷爷笑着点点头说道:“自然是老规矩,几位请先在这里稍等片刻,老夫去拿点东西过来。桌上有糕点,旁边的小炉上温着豆浆,你们随意便可。”
说完他就出去了,我们几个不明所以地坐在原地。看来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明显是个活人嘛!真是的,每次都弄得我内心惶惶的,结果还是同类。
你说还有什么的同类,会比我们人类的同类更会吓人了?
走了那么久,又胆战心惊地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早就肚子饿了。管他那么多,伸手就抓起桌上的糕点开吃。
别说这茶楼的糕点真是不错啊!入口即化,却不会让人觉得口干舌燥或是粘牙,味道也不会让人觉得腻味。
待我们差不多快把糕点消灭完了,那老爷爷才又走回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爷爷倒是笑呵呵地让我们去倒点豆浆喝。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真的不客气了。
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着老爷爷用一把泛着寒光的戒尺,把水盆里的小灯笼都按进水里去。
不一会儿就浮起来三个拳头大小的水泡,泡里面有一些灰蒙蒙的像雾一样的东西在。
老爷爷说这是他订的货物,说是我爷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替他弄些阴露来。这几天刚好又是送阴露的日子,所以他才会每天都提早开门。
我们点点头,老爷爷将那几个水泡用戒尺小心翼翼地从水盆里一个一个地取出来,放进一个粗口的中等像是装泡菜的坛子里,贴上黄符封好口,便带着我们上二楼去休息。
他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让我们在房间里休息下,天亮他会送我们回去。
房间虽说是客房,可也装扮得古色古香的,角落里还燃着气味淡淡的香,闻着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这个时间倒长不短的,说睡也睡不着,说不睡也找不到事情做。干脆就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开始冥想。
爷爷说过,冥想在熟练运用之后,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可以进行。我闭着眼,回忆着冥想的步骤,慢慢地放空大脑。
有一种飘飘乎的感觉,跟在水里的时候不同。
我感觉自己似乎飘起来了,眼前出现了一幅仿佛山水画卷上才有的景象。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幽静的竹林里,似乎真的有人一身白衣坐在那里,默默地抚琴。
我想靠近一点观察,却不料那人突然抬起了头看向我。我还没来得及感叹那人姣好的面容,不辨男女,便决定双眼一阵刺痛,整个人都回过神来了。
痛得我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被人扶起来之后我才发现周围的气氛很不对劲,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白夙皱着眉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转过头一看,涂迩和纪清缩在一堆,也是一脸严肃,而且神情紧张。
不明就里,我打了几个手势给白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打着手势回答我说是茶馆好像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之前跟我一样,也是在打坐冥想。突然感觉到一阵气息浮躁,这种状态自然是不能继续冥想了,白夙就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番。
然后他似乎听到楼下有些异响,原本想开门出去看看,谁知道还没摸到门框,指尖就被冻得一阵阵的发颤,四周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
面对这种情况,傻子也知道这茶馆不对劲。于是白夙也没再打算出门,而是趴在地上细细地聆听。楼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碰撞发出的声音,涂迩和纪清也相继被打扰到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紧接着,楼下就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响声,伴随着这响声的是我捂着双眼滚落在地的样子。
好在巨响掩过了我跌落地上的声音,白夙见我也被打扰了,就赶紧过来制止我要发问的举动。
我们四个人在这间密闭的房间里,只能透过窗户纸猜测外面的天还没有亮起来。
茶馆的门窗都是用纸之类的东西糊的,如果外面天亮了,即使不开窗我们也会看到的。
楼下的响动越来越大了,即使不趴在地上,也能很清楚地听到。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这个茶馆里面除了那个老爷爷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几个人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后,发现楼下的声音消失了。
不过我们还是不打算出去,这个时候真的是会好奇害死猫的!
白夙站起来沿着四周的慢慢地走着,时不时还摸摸墙上的挂饰或者是书架上的书籍。这样子看着像是在找什么,难不成他以为这里还能有密道不成?
不过不管有没有,我也要跟着一起找了,内心不断的乞求着一定要有啊!
因为我听到了有人上楼发出来的很沉重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听得我胆颤心惊的!就算不用第六感,我也知道这绝对是来者不善啊!
四周墙壁、挂饰,书架上的每一本书,甚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我们摸了一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内心随着脚步声的逼近,开始产生绝望了!
很快的,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口。
天知道,我这个时候的心脏都快紧张得蹦出来了!好奇门外到底是什么,又非常地不想知道答案!这种矛盾的心理都快把我逼急了!
正在我打算反正横竖都是死,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却听闻身后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转头一看涂迩不见了!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也忘记了门外的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