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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事在人为

第二天一大早,王龙就后脚踩前脚的推着歪裂着的三轮车去修车铺,那可是一家人唯一的交通工具。

王龙走后夏莲也不管不顾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痛,准备步行去开店门。夏莲走在街上有个习惯那就是除了注意交通安全以外还喜欢东张西望看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各式招牌。走着走着“邮电局”几个字跳入她眼帘,她依稀记得以前听谁说过报装电话要去“邮电局”,想到前两天都有挎着BB机的年轻人来店里询问有没有电话机,如果店里能装部电话应该能增加一些收入。

夏莲站在气派的邮电局门口,看着里面繁忙而安静的景象犹豫着,她这个土包子还没有进去过这样的地方,怕里面的人会不待见自己,再加上自己只是去打听一下价位,口袋里没钱没底气。好一会,夏莲觉得如果自己这样徘徊一阵然后不明就里地离开,还不如厚着脸皮进去一探究竟来得痛快。

贝齿咬着红唇脖子一硬往明亮的大厅里闯,不知道是大厅里的灯太刺眼还是太慌乱太激动,夏莲和一个出门的人撞了个满怀,她也不敢看那个人的表情,只是忙不迭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那人挺通情达理。

夏莲长长地,轻轻地松了口气,悄悄抬眼向柜台望去,柜台前一溜坐着好几个穿制服的男男女女,夏莲向一个面善的帅哥走去,以前的经验告诉她,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很多时候异性之间还更好打交道。

恰好前面办理业务的客户正满意地离开,夏莲快步走上前去脱口而出:“装个电话要缴多少钱?”

她只想把憋着的话一吐为快,也没考虑什么礼貌用语和组织语言之类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她的窘迫,也许是因为她的直白,穿着制服的帅哥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是你家里装吗?”

看到帅哥笑了,夏莲也放轻松了些,回答道:“是店里。”

“你的店在哪里?”

“在解放路16号。”

“哦,在城里,需要缴费265块钱,你把这个单子填一下,缴了钱过几天就会有师傅过去帮你装好电话。”帅哥说着递给夏莲一张单子。

夏莲看着单子迟疑了一下,问道:“我能拿回去填吗?”

“可以。”

“谢谢你!”夏莲伸手把单子夹了过来,转身逃也似的快速离开,想问的都问清楚了,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265,265.....”夏莲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嘀咕,265元不是什么天价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盘算着如何尽早攒够这么多钱装电话。一个年轻标志的女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嘴里念念有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夏莲竟浑然不知,自顾盘算。

夏莲在店里度过了充实而愉快的一天,能够出来做事是多么不容易,当然要好好珍惜。

可每个第一次看到夏莲的顾客都会把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夏莲都会红着脸诚惶诚恐地解释一遍,顾客就是上帝啊,自己是走出来了,却把顾客都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客们的目光各有不同,听后的表情反应也各有不同,这些夏莲都照单全收,因为她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嘛。

可看在眼里的王龙心里不好受了,再想到昨晚出的洋相,现在都觉得臊得慌。王龙既看上夏莲长相漂亮又看上她身有残疾,有安全感,却没有承受世俗压力的心理准备,现在的他心里堵得慌。

吃罢晚饭,王龙和夏莲收拾停当,夏莲笑吟吟地对王龙说:“锁门,走吧。”

“去哪?”

“去学车呀?”

“还去呀?”王龙差点跳起来,“昨晚拜你所赐,一家大小跟着担惊受怕,求爷爷告奶奶,斯文扫地才脱身,今晚恕不奉陪!”

这是王龙第一次这样跟夏莲说话,夏莲都被吓蒙圈了,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怯怯地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啊?”

“我怎样说话?想听好听的?好听的话昨晚全部说完了!以后店里你也别来了,安安分分在家呆着,不要出来丢人现眼!”王龙越说越激动。

“王龙你说话太难听了,我出来做事只是想改变自己,改变我们的生活条件,你不鼓励我不说,还泼冷水,我受伤了,你不但不帮我处理伤口,居然往我伤口上撒盐!”

夏莲越说越委屈,泪珠在眼眶打转,她拼命忍着,顿了顿又说:“你不去,我自己去,反正屋顶都摔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就烂命一条!”

夏莲转身走到店门口推着三轮车拔腿就走。

终于从笼子里走出来了,就绝不会再回笼子里去做困兽之争!

“妈姐!我陪你去!”王浩然抓起书包追了出去。

“浩然!你给我回来!回来!”王龙追到店门口大喊,王浩然和夏莲头也不回,他的叫喊声被夜风瞬间吹散,无奈地落下。

王龙望着夏莲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这个女人表面看着文文弱弱,性子烈着呢,主意多着呢,自己要好好看紧咯!

老话说,事不过三,今晚是夏莲第三次练习,不知道会不会有惊喜。

又来到这片熟悉的空地,其实也不算熟悉啦,只是夏莲知道空地外边有个高坎,高坎下面有房子不能再往下面飞了,哈哈哈哈。

夏莲这几天都在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她没有急于上车练习,先用右手的食指勾了勾刹车,嗯,勉强能够到,然后思索,觉得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双手不能抓稳车头,特别是慌乱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倒地。手使不上劲那就充分利用身高优势,用腿使劲,下次要倒了我就把双腿放下来支撑身体和车子,对!就这样!夏莲先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上车——双手撑住车头——脚用力蹬!好样的,车动了,再用力蹬,车动的比较顺畅了,再蹬,车子动得很顺畅了,好样的!

“妈姐,看前面,看路。”王浩然及时提醒。

哦,不要得意忘形了,戒骄戒躁!

眼睛直视前方,随时准备避开前面的坑坑洼洼,试着慢慢转弯,嗯,虽然转得不顺畅,画出的弧线很丑,但终于是没有倒地。开始练习刹车,有点慌乱,手脚并用来了个急刹车,姿势不优美,动作也很难看,表情有点狰狞,但终于是没有倒地。

再接再厉,慢慢地可以在转弯处画出漂亮的弧线啦,慢慢地可以自如地控制平衡和车速啦!慢慢地可以优美地刹车啦!成功啦!这是夏莲学会的第一项技能,欢欣鼓舞啊!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太激动,夏莲俏丽的脸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啊!令人有想冲上去捏一把,肯一口的冲动。

“妈姐!我要坐上去!我要搭你的车!”王浩然高兴得手舞足蹈。

夏莲一甩头,秀发飞扬,潇洒地招呼王浩然:“上车,我们回家!”俨然像个老司机。王浩然跳上三轮车,夏莲欢快地蹬着三轮车,车轮欢畅地一圈一圈滚动,王浩然又开始哼哼那首《我的未来不是梦》: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落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

......

两人像凯旋而归的勇士,高唱凯歌,可在一个人流和车流较多的十字路口,夏莲还是很怂地下车,慢慢把三轮车推过马路,过完路口又再次上车。新手上路嘛,理解,哈哈哈。

夏莲和王浩然贼头贼脑地走进大门,俩人多么希望王龙已经熟睡,明天一觉醒来就已经忘记了今天老婆和儿子绝尘而去的决绝。

想得美!王龙坐在客厅阴着脸看电视呢!夏莲和王浩然眼看美好的幻想泡泡破裂了,那就老老实实等着挨吧!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同时噔噔的去搬了一张凳子放在王龙面前然后规规矩矩地,含胸低头坐下,等着批判大会开始。

“这是唱得哪一出啊?”王龙没好气地问。

“求批判。”夏莲和王浩然俩人异口同声。

王龙端着高姿态“知道错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爸爸,妈姐今晚学会了骑三轮车,她真的学会啦!”王浩然稚气的脸蛋仰着得意的笑容,天真无邪的眸子放射着喜悦的光芒,胸膛也不自觉地挺了起来,俨然忘了自己受批者的身份。

“哦——,那这究竟是批评大会呢?还是表彰大会呢?王龙脸上笑嘻嘻的,可话语却值得玩味。

王浩然眼珠骨碌一转灵机一动道:“爸爸,我们今晚算是功过相抵,不如咱们开个和解大会吧!怎么样!”

一旁的夏莲也来了个完美的切入“如果你不同意和解,那我就单方面宣布“酸溜溜组合”解散,史上最短命的组合诞生咯。“说完后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

这时王浩然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头在那故作不经意地晃动,暗暗示意王龙组合成立才三天。

王龙感到这两人一唱一和,自己再她们说下去也无宜,看来这个所谓的批判大会只能草草结束,于是怏怏地说:“鉴于你们二人今晚弃我这个老人于不顾的恶劣行径,罚吾儿王浩然洗碗一个礼拜,罚吾妻夏莲为我搓背一个礼拜,以观后效,散会。”

“报告,惩罚能不能延期执行?因为我的膝盖昨天摔破皮了,不能沾生水。”夏莲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提出诉求。

王龙笑着沉吟片刻道:“嗯,有伤在身,情有可原,延期执行。”继而转头对满脸期待可以延期的王浩然说:“王浩然的惩罚即日执行!”

“妈姐,你要帮我……”王浩然依偎在夏莲怀里撒娇。

“莲儿,今晚我也做了深刻的反省,觉得自己今天言语不当,多有冒犯,我对自己也要做出惩罚,这个惩罚就是帮你搓背一个月,正好你又有伤在身,来,我们走,让这个不孝子在这好好反省反省。”

王龙话未说完就伸手去拉夏莲,还不忘递给王浩然一个略带挑衅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被王龙拉着的夏莲只得离开依偎在怀里的王浩然,,留给他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乖乖滴跟着王龙向卫生间走去。

“喂,你们夫妻双双去洗鸳鸯浴,我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妈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浩然,妈姐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们永远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砰的一声关门声截断了夏莲的声音。

王浩然歪着身子坐在客厅的凳子上独自伤感:“哎,还是人家的夫妻关系过硬啊!”此处可以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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