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白衣人也早有警觉,双脚一松从屋檐上轻轻飘落,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无声无息。
慕云踪见状忙在空中一个翻身朝白衣人扑去,白衣人不愿恋战也怕惊醒了旁人,便不与云踪硬接。见慕云踪扑下来时,便脚一点地嗖地向院中一棵老树飞去,云踪一笑料她定不会落在树上,而是借力跃上屋顶。所以云踪便直朝屋顶蹿了上去,那白衣人见云踪直接蹿上屋顶,也是心中一惊,怎奈踩在树杆上的脚已经发力,再想收回是万万不能。但那白衣人却也不是易与之辈,只见她身子凌空双手当空一抓,正抓在一杆新枝上。新枝柔韧,白衣人的体重尚不致令其折断,新枝摇摆惊动树上夜鸟扑啦啦一声飞去。白衣人当机立断,胸中一股真气猛地一提,身子朝夜鸟直射而去。
鸟似惊鸿,犹如离弦之箭,白衣人脚尖点在鸟背上,轻轻一蹿,直翻越过对面屋顶而去。朦胧夜色下,白影飘飞如鬼魅一般在石鼓镇的屋脊间忽隐忽现。忽然她却停住了飘飞的身形,她望着前方,眼中有愤怒有不解,甚是可怕,而前方正站着慕云踪。
慕云踪望着她,她的衣袍随风翻飞在朦胧夜色里,看上去甚是有几分楚楚动人。云踪不禁心生怜悯起来,他柔声道:“你若不想被我抓住,那也就罢了,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也是可以的。”
白衣人冷哼一声,身子微微一动,看得出她很生气,因为她觉得自己被慕云踪轻视了,就好像她本来就该被他抓住,然而他却放了自己一样。
慕云踪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跟玄明道长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陈员外的女儿?”
白衣人身子一震:“你……”但她没有再说下去,却微微低下了头。
慕云踪也一愣,随即便道:“看来你不是她,但至少你应该是和陈员外家有很亲密的关系,否则你也不会选择报复。”
白衣人还是没有说话,慕云踪看着她,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他知道这件事情既不是玄明说的那样,也不是客栈里老人说的那样。真正的故事是发生在陈员外家里,如果这个人是为此事而来,那么众人所不知道的部分一定在她心里。云踪无法判断谁是谁非,他想知道更多一点以来判断是非的东西,但面前的人却一语不发。
她不说,他也不能强迫她说。
慕云踪轻轻叹口气,望向夜空中朦胧的月色,柔声道:“师父常说,这个江湖很乱也很暗,暗得就像这夜色一样,明明有月亮却偏偏看不清楚,乱的就像一团麻,你明明理清了一股,却发现它会带出另一股或者很多股。”
她依然不语,但两手却已经缓缓放下,她有点搞不清楚面前这位年轻的文生,他的武功分明在自己之上,但却并没有动手,还说着似乎并无多大关系的话。慕云踪斜眼又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孤身一人已经很苦了,若还是要在这江湖中背负着那么大的仇恨,岂不是更苦。并且你身上何止只有仇恨的包袱,你还有陈员外的希望,还有陈员外一家人的渴望。因为只有你活着,陈员外一家人才有延续,他们在你的心里,在你的记忆里,在你的身上继续存活着,你何必要把自己置身险境呢。”
慕云踪见白衣人似乎也听了他的说话,但似乎又有些犹豫,便笑了笑。
白衣人忽见慕云踪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笑意,心中暗叫不好,胸中真气一提,便先发制人朝慕云踪扑去。然而等她扑到时,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就在她欲转身时,右侧忽有一丝冷冽剑气袭来。白衣人忙挥舞双臂,臂上三尺水袖忽然绽放如一道天然屏障。
慕云踪见状,手上运力,青钢小剑迸射出一丝淡淡幽蓝光彩,剑锋寒意更盛。白衣人顿感一股寒意压下,急运双袖飞舞与那四溢的冷冽剑气激荡一起,嗤嗤作响。慕云踪忽然手中青钢小剑一摆,剑气忽然收敛,夜色中唯有一枝独秀的淡淡幽蓝流光向前一递。白衣人随着这一递的剑光,身子忽然一晃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向后飘飘飞去。
慕云踪收起青钢小剑,面前几片白色的布片翻飞落地,夜色再次归于平静。白衣人抬起手看了看,手背上一道浅浅的剑痕,她心知慕云踪已经剑下留情。当下再不逗留,朝慕云踪抱了抱拳,一纵身消失在朦胧夜色里。
慕云踪站在原地,轻轻叹口气,有时候知难而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慕云踪回到客栈时,小清已经坐在屋里等他了,他很高兴看到小清安然无恙。然而小清却一脸狐疑,慕云踪见状便把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小清一撇嘴道:“没想到这一夜,大家都挺忙的。”说着便噗地往床上一倒,两眼望着房顶一动不动。
慕云踪吓了一跳,忙上前看去,却发现并无异样,便关切道:“你这是怎样了,难道遇着什么事情,还是受伤了?”
小清哼了一声:“就凭那个老家伙也想让我受伤?”
慕云踪一笑:“那就好,我还想着你若是没有回来,我便去陈员外的旧宅找你去。”
小清骨碌一下翻身坐起:“你怎么知道我是去陈家旧宅?”
慕云踪笑道:“我看你对这件事甚是关心,并且石鼓镇现在的境况也必与陈家有关,当下若无线索,便只好去陈家旧宅找找看了。当然最重要的是那白衣人也应该与陈家有关,所以他也很可能在陈家旧宅。”
小清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是去了陈员外的旧宅,但是才转了一圈就遇着梁文义这个人,这些人白天正义非常,晚上也干些偷偷摸摸的事儿。”
慕云踪忙道:“你只遇到一个人?那么另外一个呢?”
小清吃惊道:“另外一个?是谁?”
慕云踪:“我也不知道,听声音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客栈,但他们不是一起的,也许另外一个并未去陈家旧宅,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