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红一口中无法得到任何更多的有效帮助，来自王冠的有效资讯都比来自红一的多。当然这并不是说红一就不咋样，从郑造华的角度来看，红一就像是一台权限不够的高级电脑。空有强力的能力，但是无法对超过自己权限的哪怕一点点东西进行解构和分析，甚至从红一自己的角度观察，因为权限的确实，自我检测都无法发现这样的明显逻辑和流程问题。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自认为聪明的人类却无法理解四维以上世界是一个道理。这是超越认知层面的问题。
“红一，上一次发生的战争是多久之前，开局是怎样的？”郑造华思考再三，从红一有可能掌握的资料打算更多了解一下历史上曾经发生的事情。
“大约150地球年前，上一位王和你类似参考了很多历史因素，最终让所有的战斗单位拍成一个20个纵列推进。当时他的命令是不计型号与能力，只要机动力跟得上，就编为一列推进。不计伤亡，送到敌人面前也没有关系。所有后续序列的战力随时补充这20条纵列。”红一的声音毫无感情成分。
“结果呢？”郑造华虽然已经从王冠中知道结果，但是仍然想从参与过现场的红一口中得到些什么。
“纵列的迎敌面过于稀少，只有20个。在敌方回合的时候由首端受到多点打击，在前20天的战斗中，没有单位能够有效冲击到敌方阵地面前进行进攻。这个局面直到重型单位序列到达战场后开始出现变化，纵列前端由重型单位担当之后，可以冲进射击范围了，但是收益比很低，依然被多点打击造成死亡速度和数量高过对方单位。”
“继续”对于这样的布阵方式获得这个结果，郑造华毫不例外。
“战斗大约持续39天之后，因为被破坏单位的残骸太多，兼之我方消耗太大，推进速度大为迟缓。且减员已经导致无法维持20条纵列。上一位王就把所有有生兵力都派了上去，包括他自己还有我……”红一明显的迟钝了一下。
“我们冲开己方单位的残骸，向着敌方阵地推进。最终所有单位都在纵列中消亡。历时55天。”红一的讲话停止，明显的有一个噪音下降的效果音，郑造华周围重归寂静。
“上一次的战争手册和这次相比有什么变化没有？”郑造华根据王冠提供的历史记录，询问红一新的问题以补充自己的疑点。
“完全没有变化，我总计参加过8次战争，每次的战争手册都是一样的。但是在公布之前，我们禁止想你告知关于战争本身的任何内容。”郑造华明白的，阅兵仪式上的各种欲言又止效果，可能都是这条规则导致的。
那么，到底还有多少规则是红一明知又不能说的。以及所谓的上一个王，为什么要摆出送死的姿态去试探。而且在损失惨重之后也不修正战斗方案呢？
“你刚刚说全部单位都消亡了，也包括你？”郑造华有点抓不到思路，就从一个现成的矛盾现象中抽取素材。
“是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存在证据得以保存，并重新制造成了现在的红一”这是一条新情报。但目前看来无法和主要目标拼接在一起。这可能只是涉及到这里的机器人意识存续的一个原因。
根据战争手册规定，战争开始之前，这个星球一分为二，以郑造华所在的空中宫殿为中心，星球的一半归他的单位占有。所有侦查手段都不得延伸到另外一边。而他的对手，则占据了另一半星球。开战前可以自行排布自己的兵力进行部署。这时双方的动作对于对方来说，都是黑盒状态。哪怕双方的战争单位紧贴着分界线摆好，都看不到对方。
郑造华有种玩军棋的感觉。
就在这样的双方被看不见的上帝之手操纵规则的前提下，郑造华在战争黑雾内，部署完了己方的战斗单位。这时候距离战斗开始，还有9个地球小时。
等待是焦躁的，郑造华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仔细复盘王冠内前面各代主人的战斗方法，并让红一比较详细地进行他参与过的8场效果，并两相对照。
除了上一场像玩塔防一样的毫无责任感表现外，其他7场都是很明显的，意图通过局部战争获得优势并在整个战略层面占得优势。战术方面有一些微妙的闪光点，但是能被郑造华看出的闪光点，应该已经算优势明显的地方了。毕竟他也毫无战争基因和经验，又不是什么武生附体孙膑再世。往往是看出胜负了，再往回倒带重看，才发现原来如此。甚至于可以猜测，指挥现场的那一代代星王，可能也不过是运气好发挥不错。
胜负标准来自星王认输或是彻底摧毁瘫痪对方所有单位。所以一代代星王未必就是死这个下场。尤其是对方赢了的几次，为什么这个星球和周边势力依然是属于星王的呢？
掩盖在战争游戏下的黑雾之多，随着郑造华对情况的了解，不断地显得更浓郁起来。比如说，对方势力到底是什么？如果自己充当的角色是星王，那么对方呢？在一个星球上有足够撼动周边20光年星域的星球独裁者？胜负之后，为什么没被占领呢，对方反而继续退缩回去，等待下一任星王到来然后继续打？
思考无法解决的问题，交给实践来检验，交给时间来冲刷。
经过了3天，也就是地球3年的时间。战斗进入了绞肉机般的胶着状态。凭借着部署看脸积累的一些优势或者劣势，随着双方调兵遣将的弥补与放弃，在各个争端地区，基本上都保持了一定的平静。这就是瓶颈期间，是一个奇妙而危险的恐怖平衡状态。如果想打破某个区域的平衡，那么势必需要调整自己的兵力部署，而被调动区域则可能面临对方的压倒性攻击。
郑造华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无论是回合间移动，还是成心制造一些小破绽吸引对方兵力深入，都被执行的堪称完美。机器人军队不会出现战损比过大之后的崩溃，也不必担心补给和后勤供应的问题，更没有中层和下级军官判断失误造成的人祸。但是对方的军队也同样完美无缺，最终决定胜负的，就是主将的决断与兑换的损益比一点点积累下来的优势。
这3年的时间里，从一开始的紧张稚嫩，到后来的只指引方向，郑造华也经过了心理和意识形态上的大量洗礼。他也不是没有自省过自己的内心和价值观。毕竟看着一个个活着的，有自己价值观的机器人去送死，除了见不到大量的血液之外，从哲学角度上讲，这依然是确立的一个个生命意识的消逝与死亡。虽然说他们在寻求自己的突破之路，但是指挥者，或者说让他们义无反顾去送死的，正是郑造华自己。
但是随着生命的过度消亡，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计算一个两个，和无数多个的区别了。阳光下的金属碎片反射着光芒，站在空中宫殿外面看着视野外升起的看起来很小的黑烟，哪里可能是某个会战战场的残骸，敌我的单位一起在里面殉爆，最终可能只能为这场不知结局的战争增添上0.1个胜利百分点。
郑造华感觉有些疲倦，现在他略有些空虚，在战争的第一年，因为接触点太多，每个回合他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安排每一个单位的行动与攻击行为。后来他利用对方思考和行动的时间，制造了一些简单的规则，并通过王冠搭载的网络发给了所有参与战斗的单位。
虽然机器人们的计算能力超群，但是在这场战斗中的行为被规定为严格执行郑造华的命令。通过一系列行为模式，郑造华实现了一些判断与执行的AI效果，并总结为相应的一些命令关键词。这样他在之后的两年中获得大量休息时间，只要下达对应的大体命令，通过符合条件筛选，机器人就有了一定的下级执行能力。并且随着时间变迁，这个AI体系不断完善，机器人们的自我，配合郑造华的一些教条判断，让他们能够相对独立的处理一些本回合遇到的问题。只要不是突发状况，完全可以多处一起进行回合内的行动。
这一个举动大大加快了郑造华这边每回合的行动效率，同时也让郑造华有更多的时间优化AI，并且思考一些最原始的目的，如何完成补考、如何解密突破之路、以及跳出框架的——如何跳过老段离开这个星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