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门口处出现一抹着明黄色龙袍身影的中年男子,神情高冷,不怒自威,目光所及之处总会引生出一种霸道的气场,而这气场的中心就是他,这是夏卿云第四次见到这位皇帝了。
夏卿云的目光扫过元启正身后肖家军三人,不受控制地游离到元启涅身上。
元启涅已经换上一套简洁的绣金线龙纹的墨黑色衣衫,殿内的白光映射下,墨色衣衫上隐隐透着华贵的紫光,少了些初见时的张扬超然,敛了气息随在皇帝身旁,多了几分沉稳与慵懒,举手投足间有着浑然天成的高贵之姿。
夏卿云盯着多看了几眼,元启涅似有所査地扫了她一眼,夏卿云毫不意外再次对上他的眸子,虽如一潭深水摄人魂魄,但实则眸光中却古井无波,那双眸子的主人是什么情绪都没有,或者该说是那人什么情绪都没有变表现出来,后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入了自己的坐席。
夏卿云在自己姐姐相当不满的目光威慑下,终究是收回了视线,爱美之心人皆可有之,偏她自初见后就看不顺眼元启涅。
显然,夏卿阳对这位lang。dang王爷的印象非常得不好,甚至于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与他产生任何的纠葛,她一反常态用几不可闻的的声音道:“离他远点。”
夏卿阳的话中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依旧有人听见了,那一身墨色衣衫的男子嘴角、眼内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笑意。
夏卿云抬头,果然对上那目光带笑的一瞥:“姐姐,我也只是远观。”不会亵玩的。
只是这话不知是对夏卿阳说的,还是对一瞬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人说的,夏卿云只瞧见那人端着白玉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便低头勾着嘴角闷闷笑起来了,果然,还是古代的小孩子好戏弄。
“如此甚好。”夏卿阳想是没有听出那深层之意,扫了眼夏卿云带笑的侧脸,无奈地摇头将关注力重新放在宴会之上去了。
今天晚宴便是以庆幽王、肖家军共回后新为主意,开场自也是身为皇帝的元启正的一番略表感激的发言,之后便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各家小姐献技,再是宫女献舞,最后便是烟火表演,一共大约会持续两三个时辰。
说到各家小姐献技,夏卿云还是不得不一提自家姐姐夏卿阳的,作为这第一场欢迎式的压轴,她自也是今天诸家小姐中最为瞩目的那几位之一的。
“姐姐,今天可是那位刘小姐打头阵啊。”刘小姐即刘向晚,是当今皇后刘谢昭的侄女,也是一品刘大学士的嫡女,论家世出身她绝对在夏卿阳之上,可论才识与相貌终究是及不上夏卿阳的。
“是啊,刘小姐确实也是才艺了得的。”夏卿阳略有些感叹,她似乎忆起了上回偶然在皇宫中听见的、刘向晚弹奏的那首渔舟唱晚,若再少些急功近利的情绪,她的才能未必在自己之下,只是她从来听不进自己的建议。
夏卿云知道,这是姐姐对她相当高的评价了,就连自己,夏卿阳也从来没有给过如此高的赞赏。
不过也确实是自己不争。
“今天献艺的小姐诸多是权臣之女,也就没有按照以往用官阶来定献艺的顺序,不过刘小姐还是第一个,”夏卿阳继续耐心地道:“今天展示才艺的小姐有三十二位,大抵也会有一个多时辰左右。”
夏卿云轻叹了口气,每次参加皇室晚宴,最多的感觉就是,坐到腿都麻木了,却还得继续待在宴会上,不得早退。
“嗯,宴会差不多开始了。”夏卿阳低声提醒了一旁无所事事神游太虚模样的夏卿云,她终究还是希望夏卿云可以在这晚会上有所收获的,有很多东西是可以从对手身上学到的。
夏卿云提起精神,看向宫殿正中的舞台上。
刘向晚今天穿着一身金丝绣菊纹白底曳地裙,裙上金光夺目,妆容精致,长发如瀑垂下,华贵又不失柔美,袅袅前行间,步步生资,殿内一时静了,她坐在那里,双手扶动古筝,低浅柔和的声音从她手下荡漾而出,高山流水。
初时轻声悠扬,后是澎湃激荡,刘向晚手下生出一幅高山流水的画来。
夏卿云看着那中间的刘向晚,想来她为了弹奏这首曲子,定是下了不少苦力的,较之前几次,这回的进步显然大得有些惊人了。
一曲毕,除了元启涅、夏卿云、夏卿阳少数的几人依旧淡定地坐在那儿外,殿内多数人还沉浸在那山水之中,忽而有掌声不知从宫殿何方响起,惊醒了如入美梦的众人,殿中这才响起更为洪亮的掌声。
“果然不愧当才女之称,赐贡品燕窝一盒。”
刘向晚不急不缓地谢了恩,转身告退间目光扫过夏家的坐席,直视着夏卿阳,颇有挑衅之意。
夏卿云不由转头看夏卿阳,奈何后者脸上依旧是清冷的模样,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夏卿云看向殿上被无视了的刘向晚,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夏卿云依旧维持着自己脸上和谐的浅笑,不透露任何情绪。
就算是进步再大弹得再好,也依旧入不了自认为是对手的眼,两人之间的差距却依旧存在,这可不就是让她最为恼羞成怒的原因了吗。
她的目力尚佳,目光扫视间似乎看见坐在对面靠前席位的肖家军中,肖墨焱的眉头因为刘向晚的侧头一瞥而微皱。
她不带任何目的眸光顿了一瞬,这才挪开,这人倒是挺会护短。
接下来几位小姐都是二品、从二品官家的小姐,大多才貌双全,但是较刘向晚都还有些差距。
夏卿云低着头,耳边进进出出最多的就是那太监尖着嗓门的“赐”这一字。
她把玩着衣服上的玉昙花挂件,偶尔神情淡淡的抬头观察一下席上的众人,忽而瞥见坐在夏家更前方席位上的刘向晚,她骄傲地仰着脖子,活像只斗鸡。
她挪回自己的视线,兴致缺缺。
一开始,夏卿阳原还怕夏卿云闷着,时而和她说上几句话,只是后来见卿云兴致渐低,干脆就是没了任何兴致的模样,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也就不和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