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依旧在继续,各家小姐的献技也到了尾声,夏卿阳携着贴身丫鬟锦湖已经去准备了,夏卿云厚着脸皮尾随而去。
殿外的更衣间内,她给了卿阳一个浅笑,自家姐姐的能力她也是见识过的,她只望皇帝向外戚们叫嚣警告也就罢了,可别再牵连夏卿阳进去。
两人也只在外停留了半刻钟的时间,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便适时地过来请人了。
辉煌宽阔的宫殿中心,夏卿阳安静地抚琴坐在那儿,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了,梅花三弄的前奏渐起,琴下是一个凛冽寒冷的冬季,雪花飘摇,梅树上积累了不少的雪,雪花压弯了大片树枝,
忽而,一朵梅花抖落挤压在身上的重重雪片,绽放出那热烈的颜色与清冽的香气,继而十数朵、数十朵、成百上千的梅花抖落雪片,她们热烈得绽放着、浓郁清冷的香气迎面扑来,
缀红梅的长裙铺开,雪中绽放的尤其美艳、热烈,银丝线嵌在衣裙之上,绽放着柔和的光彩,似乎成了照亮那景的光彩,交相辉映,恍若夏卿阳就是那寒冷天里的一直红梅,破雪绽放得璀璨。
若非夏卿云对那容颜着实有了很强的免疫力,怕是她自己也要看的痴了,她颇为自恋地想着,原来前世的自己,在她人的演绎下,也可以是美成这番模样。
一曲末了,那眼前、鼻端、耳内,被绘出的梅花雪景图久久不能散去,似还有凛冽之气环绕在身边,众人不由皆抬头看着那傲然如梅般站立在殿中的女子,殿内一时无声。
众人这才惊讶于她的才气,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又能有谁可匹敌。
皇上元启正收敛起脸上的惊异之色:“夏家姑娘也是个个才艺出众的,赐贡品燕窝一盒。”
夏卿云听着那不失威严的话,这话中的“个个”许是不包括自己的吧,因为姐姐们都是有才有貌之人,往往会把无才之人反称得更加无能,所以夏卿云的无德无能无才也是全后新城有目共睹的,甚至众所周知的是,夏家九小姐疯疯癫癫的,总是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只道是不是宅中养大的孩子终究还是差了些的。
好在没赏赐其他什么东西就是了,这算是在最后保全了些刘家、皇后甚至是皇太后的面子,殿下有不少人松了口气。
夏卿阳不过多时便回席入座了,夏卿云却是知道的,殿内依旧有不少人的目光不时地流连在夏卿阳的身上,比如刘向晚,再比如肖墨焱。
第一场宴会也算是完美落幕的了,下一场便是众多宫女的献舞了。
夏卿云对此是深有印象的,不是因为这是多精彩的舞目,而是因为这表演简直就是不堪入目,这宫女献舞较二十一世纪的舞蹈简直不能比,古代的舞类单一,动作也不够整齐划一,而且就只有那么几个动作,前后两个舞蹈唯一的差别可能就只是人数不同,果真的是有比较才会存在差距。
这已经是第三支舞了,还在重复一些前面的动作,槽点满满无看点,饶是夏卿云再有耐心,也实在有些煎熬的,她再次倍觉无趣地捻起一块糕点,然后无奈地再放下,她吃不下了。
“姐姐,要不要去更衣。”夏卿云转头在夏卿阳耳边嘀咕。
夏卿阳皱了皱眉,这已经是这小半个时辰内的第二次了,她是知道夏卿云待不下去了的,只是她也能继续呆下去的:“你去吧,可别在外面待太久。”
言下之意是让自己稍晚些回来也可以,别在外面逗留太久就成了:
“姐姐,你果然最是蕙质兰心的。”
夏卿阳清冷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自己这个妹妹若是称顽劣第二,怕是还真没人敢称顽劣第一的。
夏卿云携着丫头初夏出了宫殿,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小姐,上次来的时候奴婢记得那方有一个小亭子,倒是甚是静谧的地方。”初夏凑近夏卿云的耳朵。
夏卿云回忆了一下,确实上回来的时候有个小亭子,应该就在殿旁的不远处,记得那次也是因为太无趣了,所以才出了殿去亭子内坐了会儿的,而且那亭子三面环水,只一条可以进去的青石路,四周无人也算得上是静谧,上回是在初夏,水池中长满了碧绿的莲叶,一层叠着一层,让人心旷神怡的,现如今是春夏之交,估摸着水里的莲叶也像那日的一样,发绿叶了。
夏卿云俯身看着池内小小的、饺子似卷着的莲叶、可爱俏皮,殿内时积压在心内的烦躁、压抑少了些,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的夏卿云扶着栏杆坐下,在哪儿跪坐得腿都麻木了,现在走了几步还有些刺刺的疼。
只是,还没捂热亭内的长凳,就听见脚步声从亭外的青石路上传来,夏卿云抬头,一眼就辨别出那人一身墨衣,气质高雅神态超然。
夏卿云默了一瞬,站起身却没有立刻就走,她站在长凳边,斜靠着亭柱,目光悠然,一副老神在在怡然自得的模样。
元启涅看着那抹不远处清晰的倩影,回忆起她巧笑嫣然的模样,眸子里似有些不可言说的情绪,不急不缓地靠近了凉亭。
“幽王爷。”夏卿云盈盈服了服身,面上只带着些恰到好处的笑容,并不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元启涅颔首,走近几步,近站在夏卿云身前。
一股淡淡的元启涅身上特有的味道钻入鼻尖,虽然很好闻,但夏卿云依旧不由颦眉,这也靠得太近了吧:
“初夏,出去守着。”
初夏低着脑袋红着脸退下了,快步至青石路入口处,不敢再往后看上一眼。
夏卿云抬首与之对视,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元启涅依旧是一脸清浅,当年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果真是长大了,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拙劣了。
夏卿云心下很快就有些不安了,隐约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但她又似有直觉,之于他自己是被动的一方。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收回视线:“幽王爷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