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你还别说,我今个儿在青云峰顶遇见了一只恶鬼。”
寂灭的注意力由棋盘转而放到对面夏卿云身上:“哦,那倒是稀奇了,老衲我虚活了这许多年,倒是从没见过你口中所说的恶鬼,不知这恶鬼生得如何。”
生得如何?夏卿云回忆起那“恶鬼”淡笑如风的假仙模样,撇嘴随口道:“那恶鬼生得当真是丑陋无比,而且浑身恶臭,离他近得一分都叫人苦不堪言,你若见着他,必然会吓得连那经文都颂不出了。”
“云小姐既然如此说了,老衲择日便差人上山去寻寻那恶鬼,若是那恶鬼在青云峰上害人,必然是不能留他的,我便好好超度了他,让他来世寻个好人家。”寂灭笑着握着佛珠。
“可不是吗,若不是我跑得快,哪儿还有命回来见你。”
寂灭听了夏卿云的胡扯但笑不语,他低头看向那棋盘:“那想必云小姐的伤也是那恶鬼所为了。”
夏卿云一噎,白了眼那和尚,尽挑丢人的说,果然古人都不怎么会聊天:“哎,即是恶鬼,能从他手下逃脱我便庆幸得紧了。”
“你瞧瞧,今日见你一面可真比登天还难的,只是怕是我今朝就会做噩梦。”
夏卿云瞧那和尚又不言语了:“哎,你这和尚还是如多年前一般的无趣,难道这棋盘里能生出花来。”
夏卿云低头也看那棋局,直瞧那棋局黑白棋子并不见得拼杀的厉害,反而是相互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黑白子互相融合对方,一时却是分不出高低,更别说下步子该落向何处了:“这棋子倒是不菲的,可是白玉墨玉制成的,看着这棋子倒是还真有些舒服。”
她继续随口乱扯:“这是谁摆的棋盘,怎的和朵花似的。”
“你这丫头。”寂灭仔细看那棋盘,可不是像朵墨花似的,眸中带笑,话中不由轻叱,“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做什么,整日的没个正行,怕是将来佛祖都不愿收你的。”
“他不愿收我,我还未必想去他哪儿呢。”比起去佛祖哪儿,她倒是更想去地狱那儿走一圈的。
寂灭抬头看了夏卿云一眼,笑意不减,嘴上却说着:“赶紧走,别在这儿打扰我清修。”
“你这和尚,自己道行不高,被我一搅合便乱了道法,还说我扰了你清修,当真是没脸没皮。”夏卿云想着自己也确实来这有一会儿了,肚子也早饿了,便从塌上而下,抚了抚本就凌乱不堪的衣衫,“下次瞧我还来探望你这老和尚不。”
寂灭不言语,任着夏卿云出了禅房,这才又仔细瞧了眼桌上那巧妙的棋局,伸手一扶,将那棋盘内的白黑子分开放入到身旁的两个棋盒内。
夏卿云出了寂灭大师的禅房,不紧不慢地回了自己落塌的东边女客禅房,一路无人,夏卿云倒也乐得清净。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初夏远远见了自家小姐,忙迎上来欲搀着夏卿云。
夏卿云摆摆手,笑着走动了几步,并看不出脚上有什么不适:“寂灭大师当真是妙手回春,经他一诊治,我脚上的伤立刻就好了。”
“小姐,你别…”初夏初还想阻止自家小姐乱蹦跶,怕加重了伤,可见夏卿云灵活的模样,实在不像脚上有伤痛,不由也惊讶于寂灭大师的医术:“大师不愧为大师,小姐你真的好了。”
“可不是吗。”夏卿云看着初夏惊异的模样,并没有戳破其实自己本就没受脚伤的,“回吧。”
初夏应下:“小姐,夫人和大小姐已经用过膳了,你的膳食奴婢一直还给您热着。”
“拜见过娘亲后回房用膳吧。”夏卿云笑着道。
初夏应诺下。
夏卿云入了季青林的房内,见房内季青林正坐在塌上看着经书:“娘,今天解禅还愿可有意思。”
“你这丫头,既然精神不好,怎的还去爬山,即已经去爬了山,还来我这禅房作甚。”季青林放下经书,抬头看向自家小女儿,终究是无奈摇头,“瞧瞧你这一身。”
“娘,这不是许久未回青云峰,便想去那山顶看看吗。”夏卿云抱着季青林的手臂轻晃撒娇,难得一副女儿家的娇态,“娘,你别生女儿的气。”
“行了,就你这丫头事儿多,”季青林被夏卿云晃得头晕,抬手一点夏卿云的额头,“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夏卿云娇俏一笑,半靠在季青林身上,看着她手里那一本颜色偏黄的经书:“娘,你在看什么经书啊?”
“法华经。”季青林笑着欲将书递给夏卿云。
夏卿云呵呵干笑:“娘还是你看吧。”
“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季青林收回经书:“也累了一天了,早早回房去休息,明日和我一起去听佛经,不许再私自出门了。”
夏卿云嘴一撇,闷闷的应承着:“好吧。”
“怎么,不乐意了,”季青林怎么回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明日听完佛经,明日申时便起身去静堂庵里。”
夏卿云一听静堂庵三字,可是高兴了:“不知道去尘师太可在庵内。”
“早已经听传话的回报了,去尘师太这一年来并未没出过庵,”季青林抬手轻抚夏卿云的脑袋,她这八年来在静堂庵静修,也全托去尘师太的照拂,可想而知对静堂庵的感情有多深的。
此番前去,若要听得去尘师太过了这旬便要出趟远门,又不定多久回来,会不会伤心上好几日,“我们明日申时便动身去静堂住上两日。”
夏卿云闻言一喜,亲昵地抱着自家母亲的手臂:“谢谢娘。”
“别腻歪我了,你一身的尘土尽染在我衣服上了,快回房去收拾收拾。”
夏卿云听着季青林妥妥的嫌弃之意也不还嘴了:“娘,那我先行回房了,您继续看经书吧。”
见季青林点头允了,夏卿云这才出了禅房,想着能去静堂住上两日,这整日的坏心情倒是消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