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韩疏梅在家盼了很久,都不见郭昭庭回来,心道:“相公即使是喝醉了酒,也该回来了吧。”眼见太阳就要落山,林鸟正在夜归,对韩克怒说道:“大哥,相公喝酒这么晚都还未归来,辛苦大哥再跑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
韩克怒正欲出门,两个衙门衙役走进院内,韩疏梅迎了出来。
韩疏梅对这两个衙役都比较熟悉,问道:“张大人,李大人,你们郭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两个衙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吱吱呜呜了半天,说道:“这……这,嫂夫人,小弟们也不知该怎么说呀。”
韩疏梅见两位衙役吱吱呜呜半天,急问道:“张大人,李大人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衙役张东明望了望李修缘,慢慢吞吞地说道:“嫂子,小弟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
韩疏梅见二位表情,早已料到不是什么好事,劝道:“张大人请说吧,我生什么气呢,你瞒着我什么不说,我倒要生气了。”
张东明说了声“好吧!”停顿了会,又说道:“嫂夫人,不好了,郭大人被关进了大牢。”
韩克怒急忙问道:“我义弟为何被关进了大牢?”
张东明拉扯了下李修缘,说道:“这个还是由你来说吧!”
李修缘见韩疏梅急红了脸,说道:“郭大人偷盗库银,被老爷打了五十大板,关了起来。”
“偷盗库银?”韩疏梅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
张东明说道:“是的,嫂夫人,你可别生气。从郭大人身上搜出库银,这可是我们大家都亲眼目睹的。”
韩克怒问道:“究竟如何从我义弟身上搜出了库银?还麻烦请二位大人细细道来。”
张李二人又吱吱呜呜起来,说道:“这,这……小的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韩克怒见二位公差磨磨唧唧,婆婆妈妈,急得挥舞起了拳头,说道:“这什么这,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再不说,可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
韩疏梅劝道:“大哥息怒,还请二位大人慢慢说吧。”
李修缘躲到张东明后面,说道:“今日,一大早郭大人到衙门说要不干了。中午,县令大人就命在衙门摆酒大家一起送送郭大人。郭大人喝了不少酒后,昏昏沉沉地到后面上茅厕,很久不回来,大家也没留意。我们忽然听到县令大人小娘子的哭声,县令带着大家寻进室内,见郭大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小娘子床上。小娘子向大伙咿咿哭诉郭大人酒后侮辱了她。县令发怒把郭大人从床上摔了下来,这时候有几锭库银从郭大人衣衫里摔了出来。”
韩疏梅满脸绯红,眨了眨眼,问道:“什么?我家相公酒后轻浮,还偷盗库银?”
张、李二人一齐点了点头。
张东明说道:“这些都是小弟们亲眼所见,我们绝不敢来欺骗嫂夫人。但大伙们私下也都觉得很蹊跷,郭大人堂堂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之事呢?”
李修缘说道:“是啊,郭大人被打了五十大板,晕死过去,关进了大牢。偷盗官银,按律当斩,嫂夫人还是赶紧想办法救郭大人吧!”
张东明点头道:“小弟们念及郭大人平日照顾我俩的恩情,所以私下过来通风报信。嫂夫人如没其它什么事,小弟们这就先行告辞了。”
遭此“晴天霹雳”,韩疏梅一时回不过神来,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那里。
韩克怒拱手说道:“我代义弟和弟妹先谢过二位大人。我义弟还在狱中,尚望二位大人照顾周全。”
张东明,望了望韩疏梅,说道:“有什么需要做的,嫂夫人尽管吩咐。小弟们这就告辞了!”
韩疏梅手抚门前的大石狮子,望着越来越黑暗的夜空,吸了一口长气,说道:“大哥,这该如何是好?”
“贤弟绝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这狗官设计陷害了他。刚刚两位衙役也说事情好生蹊跷,我这就到衙门去问问这狗官,把义弟劫也要劫出来。”韩克怒挽起衣袖说道。
韩疏梅劝道:“大哥息怒,我看这事可急不得。如果我们先乱了,不理清头绪,对事反而不宜,还得静下心来,细细计议。”
韩克怒回道:“这……这……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想出办法,估计我义弟脑袋就掉了。现在他被关在狱中,还不知死活呢。”
韩疏梅说道:“大哥说的也是,我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大哥还是先陪我去衙门走一遭,再说吧。”
她俩进屋安顿好郭轩,带了一些银子和酒食便到了衙门。韩疏梅以前好几次陪着郭昭庭去过衙门,很容易就找到了关押郭昭庭的牢房。
看守的两个衙役都曾经到郭府喝过几次酒,对韩疏梅倒很客气。韩疏梅把几两银子塞给两位衙役,说道:“二位大人辛苦了!一点小心意,二位大人可不要嫌弃。”
“嫂夫人,给我们银子,那就是太见外了。虽说老爷下令:即使是阎王爷来了要看犯人,也得先交银子。但嫂夫人的银子,我们是绝不能收。”一个衙役把银子推了回来,说道。
另一个衙役也推脱道:“嫂子,你还是抓紧时间看郭大人吧,如果老爷发现就不好了。”
韩疏梅见二位衙役执意不收银子,就和韩克怒进入了牢房。郭昭庭戴着手镣、脚镣,蓬头垢面地爬在地上。狱中污水横流,苍蝇蚊虫触手皆是。
韩克怒大步向前,叫了声“义弟”,叹道:“这里怎是人能住的地方啊!”
郭昭庭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说道:“大哥,娘子你们来了。”
韩疏梅想到在家里与自己恩恩爱爱,谦谦君子的相公酒后竟做出了如此轻浮之事,虽然自己也不太相信,但在不明真相之前,她心中的愁结也一时解不开来,仍一个人生着闷气。她把饭菜放在郭昭庭面前,也不说话,就左顾右盼地看着四周。
韩克怒赶走了爬在郭昭庭身上的苍蝇,问道:“义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昭庭见韩疏梅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便已揣摩到了她的心思,忧伤地说道:“娘子,咱们夫妻十二年,难道你也不知道你相公的为人吗?就盼你们来能让我昭雪,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自尽算了。”
韩克怒查看了郭昭庭的伤势,说道:“义弟,息怒,我们现在也还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昭庭嘶哑着嗓子,慢慢把衙门之事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最后发誓道:“我郭昭庭对天发誓:库银我绝没有偷,我也绝没干任何对不起我家娘子之事。如所言不实,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对天发个鸟誓!我看,这天都瞎了眼,半年不下雨,弄得民不聊生,饿死了这么多的人。狗官陷害忠良,作威作福,活得好好的,它也不睁眼。”韩克怒打断郭昭庭的话,骂道。
韩疏梅听完郭昭庭的讲述,心中的愁云一下释去,转怒为喜,说道:“相公,你且宽心,即使娘子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救你出去。”
郭昭庭见韩疏梅相信了自己,高兴得喊了声“娘子!”,便流出泪来。
韩疏梅眼角也流出泪来,很快转过身去,蹲下拿起酒葫,顺势用衣袖拂干了泪水,强作笑脸,把酒葫喂到郭昭庭嘴边,说道:“相公,先喝点酒润润嗓子吧。”
郭昭庭推开酒葫,说道:“娘子,今日的祸事都因酒而起。我还喝它干啥。”
韩克怒接过葫芦把酒洒在地上,说道:“义弟,弟妹,你们好好聊,我这就出去打点水来。”
郭昭庭喝了韩克怒打来的水后,精神稍振,说道:“狗官设计出如此毒辣之计,也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让我身败名裂不说,还能置我于死地。虽说事实真相如此,但现在我身陷囹圄,所说之言,也仅是一面之词。眼下我看只有如此这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