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不知道若诗是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地址找到我的,她进来我就拉着我出去。父亲和奶奶就这样愣着看我被她拉走。
那晚若诗不言语,只是关掉灯,在散发着灰尘和湿气的旅馆小床上,径自脱掉了我的上衣,直面着我的躯干,命令一般的说,“抱我,雨轩。”
这个夜晚属于两个人,在温暖的胸怀中,她忽然流了泪,哭泣阔别已久,她进而不可抑制,咬着我的锁骨哭出了声,身体颤抖。我们两个人彼此挣扎又死死拥抱,接下来的时间整整一夜都在做爱。
这是少年时的绝望,非要血肉横飞才对其生命有所感知。她痛便咬我也使我痛:痛感代替一切感受,鲜明直白的提醒自我存在,感情在这一刻只是附属。
天性中的丰盛剧烈,总是与生俱来,无法控制,使其在足够年轻的时候,对于选择如何去活着的代价十分盲目。她注定要比许多人走得更折更远。
但她的确宁愿选择世间的折或远,也不会甘心就地掘坟。这我也懂,所谓命。
但是没有说过爱,也没有亲密的举动,互相也并不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是爱情。
一个女孩若不信任家庭关爱,不论这关爱的能力如何,若她不信任,且将希望和感情过多的寄予他人,早早走入世界探欢,多半需要走过一些苦难,短则赔上青春,长则赔上一生。女人若以时间为家,某种程度上是必有不幸的,若诗如是。
知道无从选择,所以说走就走,不习惯道别,也不暗示离开意图,但她毕竟会无助,别的话说不出来,她不善于表达,也觉得有些事情,无从表达。
落日这样宁静柔和,像一卷遗忘在纸上的诗歌,我突然想起大海,山林间的鸟咻禽椆,又看见许多森林的绿色,甚至的鹿的身影,还有美丽河流静静穿越古老的城市和村庄,我为此不知所措的望着窗外,犹疑着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我望向匆匆流动的人们,在清寒有风的窗外来来去去,落日映照在他们的毛呢大衣上,勾勒出柔和光晕,流落过那么多的地方,走得太急,以至于忘记回头看看,原来我没有这样多的时间和机会来一一记得。
我胸中创痛,未来得及克制,眼泪就滴了下来,两三滴眼泪滚落得急促,我擦干,就再也没有了。
相较于若诗意图直接和效果迅速的睡眠,我总是很长时间无法入睡。若诗不论是在哪里,只要一贴到枕头,就很快入梦,睡得也相当死沉。她一直是非常落拓大条的人,许多事情在她这里缺乏感受。
刚开始的时候,我总在夜里醒来,看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吓得要叫着突然坐起,瞬间又会反应过来,其实是若诗,于是又送了一口气,慢慢躺回去,这样的动静,从来吵不醒她。
有月光的业夜晚,窗外一树梨花,碎小暗影投射在窗子和墙面,摇晃不定,婆娑如歌,月色又在地面和床上切下一方泄泻的霜白亮色,她的脸容沉睡在月光之下,因为有梦而带着轻微变化的神情,嗫嚅几下,又翻身睡去,此情此景这么多年仍历历在目,彼时我看着她,有抚摸她的欲望,却总是不敢。
记得她忽然翻身过来,抱着我,我一向睡眠极浅,自然就醒了过来,只感到她的额头暖湿的贴在我脸颊,略微用力往我的颈窝钻。细弱的胳膊折过了我的胸口,手放在我的肩头,一条腿搁在我腹部,嘴里念念有声,我已经清醒无比,内心惊怯慌张,却一动不敢动。
我轻声而迟疑的说,“若诗,你怎么了?”
她没有应声,还在梦中。
于是我又轻轻拿开她的手和腿,自己往床沿挪了挪,侧身背过去,试图远离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一动不动到天亮,如此一直看着梨树的阴影愈加鲜明,天光渐渐朗然,接下来一整天都很困乏昏沉。
后来与她说及此事,她笑着,说她一点也不知道,也忘记了是做了什么梦。
夜幕降临,若诗就与我做爱,她瘦小孱弱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曲线,只有我的一半身体宽,但这单薄如纸的身体却令我备受折磨,我无法克制想要狠狠蹂躏她,几乎想要把她碾碎她,但与此同时却又想要用力宠溺她,用力宠溺,直至窒息。
最后那夜,在持久痛楚的交合中,她双腿都被我用力分开并蜷曲架起,这直白几近残忍的姿势令她难受得咬紧牙关,她便这样看着我拼命蠕动,专心致志沉浸在****享受中,时而闭着眼睛咝咝吸气喘息,显得冷漠无情,又万般陌生,这一切浑如车马过桥一般的从她身上碾过,匆促爆裂,只为抵达****的彼岸,再也不会返回。
若诗顿觉这痛楚被渗透了绝望,因此不可忍受,她面容渐渐带有扭曲,直直盯着我的眼睛,四目相觑,犹如一种刑具相逼的审问,我对这神情感到全身发麻,再也进行不下去,望着她。第二天,她说她饿了,要吃饭。
她的饥饿,困倦,一切都是这样的直接,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这样的方式,折射出她的本质性情。若诗对花花世界有着这样强盛不可抵挡的体验欲,行事大拓直接,但因为是个女人,所以由此而不幸,这些都在今后得到了印证。
不需太多言语,因为清泉无声,静水方能流深;不需太多解释,因为不想掩饰,只要无愧,心就坦然无悔;不需太多眼泪,因为人在心就在,心在梦就在,梦在路就一直在。如风般飒然,静待花开花落;如雨般净然,专注日日夜夜;如云般散然,自由又自在。
报仇的计划终于来临,那天我叫上了祁少他们几个,然后跟着四哥一起去找陈建东,当然还有若诗。
四哥没有怪罪若诗把孩子拿掉,或许在四哥眼中,能为他生孩子的人比比皆是,掉了一个也无所谓。
可是我可惜了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是一个好人家,要么高富帅,要么白富美。
下了车,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给四哥和若诗开车门,我们一行几人随着四哥一起走,在门口我看见了陈建东的身影,他看到我们只是笑了笑,然后和四哥一起并肩走进酒店。在酒店的最高层有一个总统套房,而那个套房里里外外全是穿黑色西装的人,给人感觉莫名的肃穆。
我看看我们六人,在他们面前感觉像小学生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幅蜡像,唯有秦受,时不时的挠挠头,摸摸脚,给人感觉孩子似的天真。
陈建东和四哥坐着一起聊天,我在他们脸上看不到彼此不和的样子,突然陈建东转脸看向若诗,“这是你新马子?”他问四哥。
四哥说是,我看到陈建东的脸上阴笑抹过。
因为我知道若诗曾经欠陈建东的钱,只不过因为我,因为邱卓尔所以才把这100万抹掉,我想陈建东不会放过我们的。但是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呢?我同样不会放过他的。
这是我内心的想法。
因为徐溪然出的车祸是陈建东指使的,这样导致了林忆寒的出走,我到现在都认为林忆寒的离开是陈建东那场车祸弄出来的,还有祁少那无辜的宝马,也是他一手弄出来的,尼玛那么好的车子,我开都没有开过你就给我炸了。
我自己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个时候突然大门打开,出现一个人。
然后我看见陈建东和四哥都站起身来叫那人“穆爷。”
穆爷是干什么的?若诗说只不过在这行辈分很高。
然后我就明白了。
穆爷进来找一个中间位置坐下,然后示意陈建东和四哥就坐,看着我们几个孩子愣了愣,也没说些什么话。
“你们今天找我来干什么?”穆爷自己说道。
那两人什么也不说,只是互相笑了笑。
然后半响,陈建东才开口。
“穆爷,今天找您来是想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一些琐事的。”陈建东指了指旁边的四哥说道。我看到四哥也连忙点了点头。
“你们有什么私事解决?”穆爷又问。
然后我就听见四哥说只是些生意上的往来有些不痛快。
穆爷说,“商场如战场,我懂,但是你们也要明白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不易的,你们要明白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混下去的,相互扶持,相互竞争才能实现双赢的局面。”
我看着陈建东和四哥互相点头,我想说些什么,被若诗拦住了。
我们一行人出去,我跟着祁少,若诗没有跟我们一起。
我看着陈建东嬉笑的脸皮离开,我想上去做些什么,被祁少拉上了车。
“等些时候吧。”祁少对我说。
我把拳头握在手心,眼睛有些发怒。
年末春初,天色阴冷,惊鸷时节的日光被湿润的风反复稀释,如同抽芽的桑叶般浅得格外清凛。
徐溪然来找我,她与我微笑,笑容似这三月日光,我给了她一个拥抱,那个时候,徐溪然眉目淡秀,眼神中有一种一目了然的无情与不信,下巴很尖,脸廓瘦小。稚气未脱,却已经是一张画像般冷静的面孔。
我们面面相觑的坐着,互相用直接而警惕的目光打量,她没有羞怯,也不大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似乎是等着我说话,又似乎是没有注意我的存在。
我与徐溪然的恋情,说来也不过是一种寻常,要论多少细节,细数起来不过都是年轻时候的片段,那时我恰恰除了自己之外,很相信他人做事,徐溪然这样一个人,我不是没有全心全意对待过,虽然都是心甘情愿的事情,后来想起来,当时是觉得付出必有回报,所以那么义无反顾的对待,在破碎之前,我们也曾经是花好月圆,我知道必有暗淡结局,但一路走来,仍对这破碎之前的时时刻刻恋恋不舍,彼此好像一场拔河,直到绳子勒破血肉不得不撒手放弃,方才跌坐到原点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