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南诺这么厉害,在火麟儿昏迷的时候就打算好了把她弄到这么个大山庄里。像是很久远的建筑,各方面的设备都还齐全,特别是在晚上,天空中能够清楚地看到整片星宿,只有这时路灯才点得少些。
摸着黑越过重重阻碍,好不容易到了花园,连带着把手提的唯一一盏灯笼也给灭了。果然这边一暗,天上的星星看上去就更加活跃了。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思乡的小调,哀婉的箫声陪着夜色的苍茫,勾出了心里面那层最不易察觉却又深深烙印的地方。是多久没有见到岚山上的姑姑了,师父有多久没在耳边唠叨了。不知道七师兄帮忙喂着的狗是不是又长膘了,莫棋师哥还有心情捉弄新进山门的小师弟小师妹们吗?走的时候,没跟姑姑说,藏在柜子下的衣服没来得及洗,屋子里的被子该拿到阳光下掸掸灰了。怎么就没注意到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呢?
是谁在这里吹箫呢?能够吹出这样的箫声是不是也和火麟儿一样有着有家不能回的困惑呢?一个人的悲伤总是弥漫得难以承受,不如提一壶酒去,和他一醉解千愁。
再要一步一步走过去总是太麻烦了,火麟儿干脆提着酒学了一把夜行侠的姿势,走屋檐。这样子果然很快,好在箫声没有停下来,这样的萧怕是吹奏一夜也无法释怀。好在火麟儿听声辨位的能力是三师兄一手调教出来的。只是随着箫声走,前面的景致越来越荒凉,奇石突兀,月色惨淡。
离那箫声还有一段距离,突然从两侧蹿出许多人来,青衣冠带,手执长剑,将火麟儿团团围在中心。火麟儿望着他们,有些彷徨,又有些兴奋:“大师兄,二师兄,各位师兄弟,你们来接我了?”
大师兄看着火麟儿却是叹了一口气:“小师妹,你怎么这么糊涂?”
糊涂?这说的是火麟儿吗?大师兄语焉不详,火麟儿脑子也没他想的那么好使,只能归咎于师父现在还在生气,不许火麟儿回山。不过大师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堵火麟儿,看来掌门师伯没有师父那般的好心,必定是要拿火麟儿问罪。想起那几日的牢狱之灾火麟儿现在还后怕,没想到这柄剑会带来如此可怕的后果。
“师父,他,还好吗?”
“师父受伤,如今正在山上闭关,师妹,我是奉掌门师伯之名特地押你回去的。”
这一开头就表明了并非师父的意思,火麟儿便读出了言外之意,大师兄这属于有意放水,但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呢?就算如此火麟儿还是很想跟着他们回山,大不了再多蹲几次地牢,掌门师伯的气总有消下去的一天,他可是看着火麟儿长大的,总不至于真要火麟儿的命。于是打定主意对师兄弟说:“大师兄,我认罚!你就带我去见掌门师伯吧!”
火麟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大师兄倒是被火麟儿的话惊了一下,神色复杂,对于小师妹的请求不说好亦不说不好:“小师妹,一切过错掌门自有论断,我等只能带师妹回山。”
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三师兄拔了剑冲着火麟儿冲过来了,在火麟儿耳边轻声道:“现在可不是时候。”火麟儿被他逼得后退,也没想到三师兄的话是何用意。三师兄与莫棋不同,不会因为宠火麟儿而违背师父的嘱咐,唯有师父让他如此做才会让他先出手。火麟儿瞄了一眼众位师兄的剑刃都是侧向内的,倒是没有打算与火麟儿动武。既然三师兄提醒了,火麟儿也不能装作不知道,顺势抽出饮血剑划过师兄。剑势已成,他们即便是不与火麟儿动手也不能弃剑求死。大师兄面露诧异,拉回三师兄,没打算用剑伤火麟儿,以一人之力是绝对不能够阻挡火麟儿。犹记得当初大师兄指导火麟儿入门剑术之时,谆谆教导,夸火麟儿天资聪慧,而如今火麟儿的天资逼得他非出全力不可。众位师兄弟们纷纷拔剑,既不想伤火麟儿也不想火麟儿伤大师兄,一时间剑剑似偏又似无心。火麟儿正犯难,这局面要怎么收拾,突然在火麟儿使出一招叠里穿花之时,一根小针猛然打到火麟儿的手腕,诸位师兄无法住手,情态胶着,眼看着饮血脱手。火麟儿听见莫棋师哥在叫火麟儿:“丫头,跟我们回去吧!师父想你了。”
十多年的交情果然不是白算了,火麟儿在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莫棋,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要努力地挤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来,却没注意到饮血剑在空中转了一圈,本是要脱离轨道的,却在空中突然转了个方向,冲着火麟儿站的地方笔直落下。大师兄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师兄们更是纷纷要来接住。利剑霍霍,直指火麟儿的身躯,她只看到莫棋冲了过来,一阵疼痛伴随着他的一个拥抱,重重的将火麟儿打在地上。
莫棋抱着火麟儿,不屈的男儿泪直往下落,火麟儿伸出手托住他的脸庞:“你看你,不是说有泪不轻弹吗?不就是没来得及给你找个媳妇,哭成这样子。”
“傻丫头,谁要你给我找媳妇的,你才哭了呢?小脸都花了,还敢说我。”
箫声依旧阵阵传来,好像是诉不尽的愁绪,一丝一缕勾得人直落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