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诺闷闷地喝了几口酒,佯装生气也不和火麟儿说话。梢公轻轻地摇着竹筏,大约是风大了些,迦叶湖的水荡漾起波,一轮圆日当空,晃得火麟儿眼睛生花。耳边悠悠地传来歌声,一时神往,不知是谁在此时的天地中唱得如此的乐曲。对面唱完后,身边的梢公徒然放歌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沙哑倒像是破罗似的,唱得火麟儿肝胆俱裂。
火麟儿正听得得意,南诺在一边晃了火麟儿一把,把从火麟儿身边拿走的饮血悄悄递到火麟儿的手上,深思凝重地看了梢公一眼。火麟儿这才醒悟,南诺带来的人大都是专门训练出来的隐秘卫,不见得他们有个课余时间,喜欢个把专长,这要是换在火麟儿身上倒还是可以。
还未等梢公唱完,南诺徒然挥剑,将梢公打落湖中,周围的隐秘卫一下子涌了过来,火麟儿原本以为只有火麟儿们的竹筏,没想到突然间竟然多了许多,好在迦叶湖不甚宽阔,才使得局面有回鹘的余地。
饮血剑一到了火麟儿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引着火麟儿,将几日没发泄出的戾气爆发出来。火麟儿擅长的剑法向来都是快捷灵动,加上站立在竹筏上不能太过用力,火麟儿的优势便比他们更甚,火麟儿不喜欢水,更不希望成为落水鸡。
两边竹筏夹击,对于火麟儿和南诺而言,处于劣势,虽然南诺刚才亲自斩杀了梢公,洞察先机,但即便如此在水上施展总是束手束脚。火麟儿运起轻功,飘飘然而上,踩着几根竹子,剑剑夺命。火麟儿一般不喜欢鲜血沾在身上,这一次偶尔沾上全身舒畅,渴望着沾染更多地鲜血。
以前对饮血剑没做过多的研究,也没察觉出为什么其他的剑都好好的放在剑阁里,唯有他是由各位师叔师伯们严密地守卫着,并且放到高阁里。没想到这一次饮血一出就像是活过来一般,不是由火麟儿操控,而是饮血剑轻而易举地取代了火麟儿。
饮血剑畅快淋漓斩杀,鲜血阵阵飘洒,血腥味充斥着湖面,引得周围的禽鸟纷飞,场面一片肃杀。恍惚间火麟儿听到有人在叫她,那声音似有节奏不过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火麟儿猛地一住手双眼沾满血色,每个人影都只是一个轮廓,她一时慌了神。一把利剑刺到火麟儿的胸口,被火麟儿搁开,可剑尖却划伤了火麟儿的肌肤,疼痛刺激了疯狂,火麟儿不知道是怎么停的手,只觉得有人抓着火麟儿,背后一阵刺痛,痛到了骨髓。
那场厮杀竟然是血染湖面,南诺带来的人没有对方的多,在竹筏接近岸边的时候,林子中的伏兵冲了出来。把发了狂地火麟儿拖住了,一根尖长的利针刺到了火麟儿的骨髓里,火麟儿竟然不能动弹。
南诺狂叫着火麟儿的名字,火麟儿却看不到他在哪里。一队密卫挡在南诺的前面,将两方隔开。黑衣人一柄利剑横在火麟儿的脖子上,他奸诈的眼睛里露出来的竟然是兴奋。
“你放了她,相信你的目标不在于一个小姑娘吧!”
黑衣人冷冷地笑了一声:“南国皇长子,渠义王殿下,我主人邀请您一聚。自然希望您旁边的随从能够同意你随我们一同,至于这位姑娘,如果王爷喜欢,自然会追随殿下一同前往。我家主人待客素来都是宽厚的,所以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这话说得过于委婉,南诺琢磨了一阵,又听见火麟儿咿咿呀呀一阵狂叫,心神也乱了:“你快放了她。你轻一点,别勒着麟儿姑娘。”
黑衣人了然:“素来听闻王爷怜香惜玉,可见我手中的小美人王爷甚是在意,我瞧着也甚好。肤白貌美,身材匀称,凹凸有致,只可惜就快是一个死人了。王爷真是好眼光,这位麟儿姑娘还是位辣椒美人,单单一出手就杀了我好些手下,王爷的格调越来越高了。”
隐秘卫轻易一动,黑衣人架在火麟儿身上的刀就近了一份。伤口传来滚烫的热意,一时那么强烈一时又那么薄弱,火麟儿的眼前好想有个人影再晃,下意识要去抓,手提不起来,只觉得胸口好想快冻僵了,手臂却是置放在火炉里靠。冷热交加,这种感觉是这么的熟悉,记得上一次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是在水下寒潭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见到水水。那么这一次是饮血剑的作用,还是水水?火麟儿想不明白,只觉得血液在手臂上流淌,顺着流向了饮血剑。
一下子脑袋的阴云被寒冷冻醒了,火麟儿猛然想起了一招固步穿花,反手使剑,当时练**是不得要领,今日之围却是恰到好处。火麟儿估计着后面押着火麟儿的两个人,他们臂力过人,双剑夹在脖颈,压得火麟儿喘不过气来,前面的黑衣首领执刀架在火麟儿脖子上。三方受敌了,这样的格局真是好得出乎火麟儿的意料,饮血剑在手,火麟儿心中的信心大增。
所谓固步生花讲究的就是以自身之不动,移万物随之动,集聚内力与双手,饮血剑飞过割断后面两人腿筋,这两人徒然退步。黑衣首领动作是何等的快,一下子举刀落下,火麟儿接过饮血剑奋力拨挡,狠狠斩开,胸前和背后均中了一刀,来不及伤痛,火麟儿挥动饮血剑真剑假意朝黑衣首领一砍,运起轻功就走,借着这片林子,隐遁散退。
黑衣首领诧异的叫了一声:“饮血剑。”
后面刀剑相交之音,铿锵作响,火麟儿丝毫不能顾及南诺,拼着一口气逃了出去。
白日里栖息在林子间的鸟兽飞驰,显然是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阵势,火麟儿每次一望只能稍微确定落脚之处,不知哪只没有见识的鸟儿飞到火麟儿面前,和火麟儿猛地一撞。
这个偶然的错误使得火麟儿再也提不起步子,踩着一截树枝,哪知林中树木干燥,树枝断裂,火麟儿笔直得坠落,天知道这里是多么的高,火麟儿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在流血,恐惧让火麟儿暂时摒弃了疼痛,麻木地从地上爬起,拖曳着沉重的身躯往前面走去,果然游湖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活动。
几声干笑从后面传来,火麟儿扶着一棵大树摇摇摆摆地支起头,望了他一眼:“是你。”
实在是出乎火麟儿的意料最后来追火麟儿的竟然是黑衣首领,他根本没有追杀南诺还是他认为火麟儿身上的秘密要比南诺更有吸引力,根据火麟儿先前核算自身价值,实在没有值得他追寻到此的理由。
“你继续跑,为什么不继续跑了呢?你是不是跑不动了呢?是不是很累,想要睡下了呢?你快跑呀!”
他说话间已经到了火麟儿的面前,叫火麟儿跑之时,剑尖已经在火麟儿身上留下了一刀刀印子,不深但是一定在流血,火麟儿撑着一口气恶狠狠地看着他:“你。”
“快跑,让我看看饮血剑的威力,快跑。”
他的刀在火麟儿身上又划了两道,这个变态想要把火麟儿削了吗?火麟儿提起饮血退了两步,他又欺身过来。火麟儿举起饮血费力地格挡他接下来落下的刀剑,下一刀又落在火麟儿的大腿上,痛得她跪在地上。
“你怎么不怒呢?你的饮血剑呢?你这个废物,也能拿着这把剑。”
下一剑还未落下,火麟儿手中的饮血热了起来,不自觉地将他砍下来的劲头化去。火麟儿明明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火麟儿手中的剑却是清醒的。黑衣人似乎被火麟儿的举动撩得更加兴奋了,砍过来的刀生生的逼得火麟儿全力迎战。这样的局势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火麟儿不过是在发狂而已,火麟儿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直接杀掉火麟儿,但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火麟儿脑袋里一片混沌整个人分成了两瓣,一边住着火麟儿垂死挣扎的毅力和精神,一边住着火麟儿的思绪;一边和黑衣首领交手不落下风,一边却思考着这样的目的何在。火麟儿发现这件奇妙的事情居然让火麟儿处于精神的极度分裂,两面都是清醒的,两面都是精准的。
鲜血从火麟儿的伤口喷出,溅到饮血剑上,火麟儿的战斗力就更加的惊人,火麟儿不会疲惫而死,这样下去火麟儿的血会慢慢流尽。黑衣首领刺了三刀,黑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归于黑色之中。火麟儿看着他笑得无比邪魅,不知道这样下去是他先死还是火麟儿先死,显然他是极度的兴奋,火麟儿却不认为火麟儿的血还能流到他倒在火麟儿的面前,愈是挣扎就愈是血流不止;越是血流不止就越离死亡更近。
南诺这傻小子怎么还不追过来,火麟儿眼睛里只能分辨出影子,林子里一重重的,似乎被包围起来,这黑衣首领的人围过来了,火麟儿再也坚持不住了,握着饮血倒在地上。他的剑直指向火麟儿,火麟儿等着死,那一剑却没有刺下来。
天昏昏,地暗暗,这是火麟儿第一次离死亡如此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