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时我爸正在洗碗,我妈冲进厨房抢过我爸手里的碗砸在地上,同时嘴里狂吼着:“你这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还想拖累孩子,算我瞎了眼嫁给你。”
我爸这人不窝囊,从我记事起,他在我心中就是神一样的人物。家里买菜烧饭洗衣洗碗全是他干,他还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会带我爬山钓鱼捉蚂蚱,总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相反,我妈这人也许从小家庭条件好,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及至成家有了我后,她仍然是什么事不会做,唯一会干的事就是把全家的钱牢牢抓在手里,还有就是把我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那一晚她砸了碗,站在厨房里越骂越来劲,我爸被骂急了,放下手里活到院子里吸烟。
我妈一看我爸跑了,竟然不听她骂,气的又“咣叽”砸碎一个碗。
她仍不解气,追到院子里揪住我爸,把香烟抢过来扔地上哭着喊着:“我真瞎了眼,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东西,你心里从来不为我和孩子考虑,当初我鬼迷心窍不听父母的,偏偏相信爱情,工资没我高,啥本事没有,你还算个男人吗?”
2、
小时候,我始终不明白我爸为什么不算男人,为什么我爸明明是一个大男人,比我妈高一头却天天受我妈欺负,我长大后才明白,是父爱,我爸爱我妈和这个家,他容忍着老妈对他的羞辱。
我爸当时一句话也不说,抱着头蹲院子里被我妈骂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我妈下通碟说:“你说吧,房子卖不卖?”
“不卖”我爸冷冷地回了句。
“好,这个家过不下去了,你既然狠心不管孩子的将来,我带孩子回娘家。”我老妈当时象疯了一样冲进我的房间拉我起床。
“言言,妈带你回姥姥家住,你爸根本不关心你的成长,他不要我们了。”
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恐惧的,我不清楚我老爸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半夜三更要赶我们走。
我和老爸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我只要不提过份的要求,老爸都会答应我,我问任何稀奇古怪的问题,老爸都会告诉我。我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开我爸。
正当我异常恐惧之时,我老爸一步跨进屋里大吼:“你折腾孩子干什么?”
然后轻轻对我说:“言言别怕,妈妈讲气话,好好睡觉。”
“言言,穿衣服,妈带你到姥姥家过好日子,不在这里受穷。”
“你这女人还算个妈吗?你怎么能对孩子讲这样的话?这是家!”我爸发火了,我有点兴高彩烈起来,我太了解他们吵架了,从我记事起我妈和我爸就是二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而大多数情况都是我妈骂我爸,我爸不吱声或出门避一避。偶尔我爸会发火,就象今天这样,用我爸的话说,我妈在折腾我时,我爸就会提高嗓音,而提高嗓音的结果往往有二种,一种是我妈不吱声了,战火平熄,另一种是我妈继续吵,接下去她就会被我老爸甩个大嘴巴,总之这二种情况最终的结局都是好的,那就是终于安静了。
3、
那次上小学之前的吵架,因为涉及到我妈的根本利益,就是一定要让我上名校。她肯定不会让步,她继续来拖我起床,我爸真气了,一把拉住我妈胳膊拽到了屋外面。
我妈在挣扎过程中随手抓起一只花瓶砸向我爸,这一下可把我爸雄性的威风激了起来,他一巴掌甩在我妈脸上。
结果是我妈连夜收拾衣服回姥姥家去了,而我听到老妈离家关门的声音后,悠长……悠长而又惬意地呼了口气,而老爸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的心满满的幸福进入了梦香。
随后几天里,因为暑期放假,老爸调了休在家陪我。可是我老妈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了,她没有在三天后回来,而我老爸的钱全在我妈手里。第四天时,老爸突然对我说:“儿子,想骑大水牛不?”
“想啊,太好啦,我要骑大水牛。”我开心地喊叫着。
老爸举起我在院里跑,边跑边说:“带你回老家骑大水牛去。”
4、
我无聊地望着远处田梗上的老翁和那头牛,在细雨朦胧中,远方的村舍似乎入了画。列车上的人们纷纷议论着,有说是前方遇到泥石流,有说是路基塌方。
我不赶时间,我的内心里没有焦燥感,只有如细雨般朦胧的愁怅。
我的愁怅不是来自于细雨朦胧的窗外景色,而是来自于君文馨,就是斜对面的女孩。
我心中默念着君文馨的名字,脑海里突然跳出小说里君子芯的名字,是巧合还是天意?二个相隔近一个世纪的女孩,一个从书中走进我的灵魂,一个在现实撩拨着我的心灵。
5、
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和无法抑制的噪动撩拨着成然和君子芯的心灵,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来对视彼此,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我……”
“你……”
两人又同时停顿了下来,成然满怀深情地冲君子芯笑了笑说:“你先说”。
君子芯有一丝丝慌乱有一丝丝紧张,悄声说:“我愿等你平安回来。”
成然心中一颤,突然握住君子芯的手说:“你也要保重,那边战况很残酷。”
君子芯被成然握着手,突然没了羞涩没了拘谨,她含情脉脉地盯着成然,轻轻问道:“火车为什么停车?”
“火车被征用了,你们要等下一辆火车。”成然有些伤感。
“你呢?你不跟我们下车吗?”君子芯有些焦急起来。
“我是军人,报道期限临近,军令如山。”成然从军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为何叫“军令如山”,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如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