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边缘小村。透过油纸糊成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知道,小村子里的人早已上床休息了。唯独一户三间土坯房相连,两边用篱笆圈起一个院子,中间有一个用树干拼搭成院门的人家,此时还亮着烛火。而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酸味。
屋内,小不点平躺在土炕上,炕尾则靠着兄弟二人中的老二,老二已然斜靠着睡着了,呼噜震天。
“唔…,我这是在哪儿啊。师傅,师傅,我跳了,跳了…你快教我神通啊。哎哟~”小不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刚准备抬手去撩,浑身上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差点没再疼晕过去。
“小兄弟,你醒了!你别动,你浑身上下都多多少少带伤,你乱动,会很痛的。”一声惨呼,惊醒了正在熟睡的老二,老二走到炕头,帮着小不点掀开本来应该敷在,小不点脑袋上的湿布,道。
“你…你谁啊,我这是在哪儿,我师傅呢?”小不点一动不敢动,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感,道。不忍不行啊,动起来更疼。
“你师傅?不知道啊,我们见到你的时候,就只有你和我爹啊,没见到其他人。你等着,我去叫我哥来。”说完,不等小不点回答,就跑出了屋。
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小不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根本听不大清楚,眼皮耷拉着,忍着全身上下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两兄弟进了屋,老大走到小不点面前伏下身,道:“小兄弟,感觉怎么样?”
“疼。”小不点虚弱的道。
“嗯,知道疼,说明脑子没磕出毛病。”老大松了口气的说道。
这也就是小不点现在疼的迷迷糊糊,一时半会儿听不出来,要不早就爬起来理论了。
老大看着小不点一副,下一刻就要果断的样子,说道:“你命大,这样磕都没磕死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大的伤口,骨头也没折,不过脚踝有点扭伤,这是最幸运的。你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好的差不多了,咱再说。”
小不点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不知是听到了老大的话,还是身子疼的厉害休克所致。
接下来几天,小不点只有在老二端来饭的时候才会被叫醒,饭也是老二一点点喂他吃的。吃完就睡…
日子过了五六天,小不点终于感觉不再那么疼了,也清醒了不少。
时间一到,老二端着饭就进来了。小不点一点一点的把脸侧过来,对着老二开口道:“叔,我这是怎么了,在哪儿,我师傅呢?”同样的问题,小不点又问了一遍。
老二见小不点好转了许多,就放下饭,跑出屋喊他哥去了。
接着兄弟二人一同进屋,老大拉了张椅子坐到炕头道:“你还记得你从树上跳下来的事吗。”
“记得。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师傅呢?”小不点还是有点虚的问道。
“嗯,由于你跳下来的姿势不对,头先着的地,整个人当时就晕了。这是我家,你是我们俩兄弟抬回来的。至于你师傅,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我爹吧。”老大一一回答了小不点的问题。
“我师傅是你爹!修道之人能成家!”小不点忍不住惊讶的提高了嗓门,一时也忘了问他自己师傅现在何处。
“修道之人能不能成家我不知道,可是他确实是我爹,至于他是不是修道之人,我也不清楚,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和我母亲,当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弟弟,可他还是执意要去寻一修道门派,学神通。一走就是三十年,前些年回来,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老大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起伏很大。
小不点听完这些,原本就一副病态的面色,显得就更无活人样了。现在想想老头的行为举止,真的有反常,可是当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只以为是高人行事本就不可以常理度之。心里如此想,嘴上却还是辩驳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有仙酒,我还喝过。而且他还要教我飞天之术,他不可能是疯子。再说他看着都有八十岁了,怎么看也不像你们的…。”小不点最后一个字是‘爹’,可是又不好说出口,免得气氛尴尬。
“哼…我们家上一辈也是富户,爹当时一心想迷恋修道,整日不务家业,更别提娶妻生子了,所以到了四十九岁那年,才在我爷爷临终前答应娶妻生子。之后就有了我哥,我母亲已这个为由,强行留住我父亲两年,不让他出去寻道,然后便有了我,最后他不辞而别,难道不可以吗?!至于你说的飞天之术,不会就是从树上往下跳吧!”老二这时候忍不住插嘴道。脸上一副很是恼火的样子。
“你也知道飞天之术!我就说师傅不会骗我的。”小不点此时也不管老二说话的语气,只是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道。
“哪啊,因为我爹前些年刚回来那会儿,到处说自己会穿墙之术。全村人都不信,可是那些爱听神仙故事的半大小子,都信了我爹的话,纷纷瞒着父母上门拜师学艺,结果我爹让他们回家冲着墙撞上去,啥时候人感觉到什么与墙融为一体,啥时候再来找他…。”老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望了一眼小不点,发现他正用热切的眼神盯着他,才满意的道:“后来,那年村里专治跌打接骨的郎中和泥瓦匠发财了,基本上全村的孩子都受了伤。还有那些天生就力气大,又健壮的,直接就撞塌了自家的屋墙,我爹差点被他们爹妈赶出村子。至于你说的仙酒,我想味道应该很酸吧,嘿嘿…我们院子还有很多,你想喝吗?”
“弟,别说了。小兄弟,看来你真的是被我爹骗了。至于你喝的仙酒…我们家世代做白醋的,所以,我爹一直就有把醋装酒瓶子里喝的习惯,保持这个习惯几十年了…嗯,你要是喜欢,等你伤好了,我随时可以请你…喝。”老大看着床上的小不点,情绪越来越低落,连忙制止了自己弟弟,自己亲自补刀,道。
小不点听了两兄弟这么说,已经信了八九分,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头磕死在树下来的痛快。他头转向炕里,想哭,心里泛酸的感觉…一感觉心里泛酸,小不点更想哭,一想哭,就更泛酸…憋的小不点难受至极,直感觉宝宝心里苦啊。
俩兄弟看着小不点面朝里,知道他不想在交流了,于是老大就拉了拉老二,对小不点道:“小兄弟,你好好静养,你要是还想见到我爹,等你能下床了,心情缓过来,我就领你去见他。”说完两兄弟就出了屋子。
小不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没死在强盗土匪刀下,未栽在小偷人贩子手上,却被自己心甘情愿磕了四个响头,而拜的师傅,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装逼的老者,给无形中耍了半天,还差点搭上了一条命!可见无形装逼最为至命啊…
而那老头此时就在外面提着酒壶喝着醋,继续装逼呢。因为老大怕小不点见了他爹,要么小不点被他爹气死,要么就是他爹被小不点咬死,所以一直不敢让他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