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天边飞过的祥云,不知不觉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此时赌器阁书房内,云中岳坐在书桌前,旁边站在一个中年人。
云中岳眉头紧皱,最后只得幽幽一叹道:“哎!算了,还是去传个信吧,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东林镇乱相将起,我们也呆不了多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老洪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恭敬道:“老爷,这么多年来难道您还放不下吗?其实家主那边很早就盼着您回去,这些年来他们也找过的,只是您一直不出面”。
云中岳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些年了,时间总会冲淡了一些的,也是时候放下了,而有些事情却只能埋在心里的最深处,放不下,也忘不掉”。
这话说的老洪顿时一喜,他守在云中岳身边已经两百多年的时间了,对他可说是非常的了解,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家也没能留住对方的心中的那份孤寂,这更是他心中的所沉积的痛,只不过却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来化解这份孤寂与疼痛。
老洪道:“老爷,既已过去,老奴还是希望您能够回来,是真正的回来,而不是这一躯体”。
这话在外人听来似乎很是不解,不过云中岳却是听得明明白白,他何尝不想真正的回归,只不过有些东西需要随着他心里的那份孤寂一同埋葬罢了。
他看着对方问道:“老洪,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一同来到这个地方,真是难为你了,你可曾后悔过”。
老洪顿时一惊,慌忙道:“老奴不敢,能跟着老爷您,这也是我是最大的愿望”。
“罢了,下去准备吧”,云中岳摇了摇头。
老洪走了出去,在远处拉起细细的身影,书房又陷入了一阵宁静。
他一阵沉默,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心声道:“大哥,这么多年,我应该一直在你眼角下吧,这一切也许父亲都不知道吧”。
辛家,东林镇的一个老牌家族,这是一群非常大的院落,虽然比之刑家、连家略有不急,却也相去不远,古建筑环绕的四周,错落到极致,华丽的琉璃瓦给建筑增添了些许美感,背环这青山,辛家就处在这山脚下,地势略显高低不平,让这里显得富有层次感。
在辛家的一个议事厅,此刻却显得非常宁静而压抑,十多人的大厅,此刻连呼吸声都好似禁止一般,坐在上位的是一个中年人,此人双眉紧皱,脸色十分难看,一缕胡须从下巴自然而下,满头长发有着丝丝百发从中穿插而过,一身的气息没有放出外放。
此人就是辛家现任家主名叫辛讳,在辛家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但从其身上却看不出到任何上位者的气息,就如同最平常不过的中年人一般。
他看向一个下手一个老人问道:“辛龙前辈那边怎么说”。
此人脸上爬满皱纹,一双老茧的手背自然扣在身前,他摇摇头,闪过一丝无奈。
辛讳脸上一阵沉默,最后只得叹息道,“罢了,要来的终归要来,东林镇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此话沉重无比,让再坐的人都是眼皮一阵乱跳。
那老人突然开口道:“前辈说此劫他也不能为力,究竟没有到达那个层次,不过却给我们带来一句话,他说东林镇之劫,只是兽魂山的开始,这里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想办法活下去,待大阵破碎之时却有一线生机,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也许就能活下去”。
这话一出,顿时让整个大厅变得嘈杂无比,没有了先前的宁静,这如同一剂良药般,击打每个的身上,让他们思绪都跟着活跃了起来。
辛讳摆了摆手,众人又重新陷入了冷静。
他接着道:“其他家都在准备着,我们也要早点下去准备吧,该送走的就早点送走,为族人留下希望”。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
在辛家的另一个边,一个房间中,此房间传来淡淡的幽香之气,房间布置的清秀淡雅,淡粉色的色调为墙,特殊材质打造的梳妆台与房间的这份宁静融为一体,香暖如玉的象牙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给女儿家的闺房增添了些许的神秘感。
一个白色的身影犹如刻在镜子里面一般,身影清秀脱俗,淡雅纯洁,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柔和气息散发出来,此女就是辛家的明珠,名叫辛玲玲,也就是辛讳的孙女,此女容颜如画中仙女,气质冰冷却柔和,在整个东林镇来说是最出名的,让整个东林镇的少年都尊为最清新脱俗的女神。
少女有一双清明如玉的双眸,扑闪着智慧的目光,薄薄的嘴唇上淡淡的樱红,黑色柔顺的发丝自然垂落两间,如万年寒冰之下的雪莲种在九天之上,也如画中的女仙,迷失红尘,寻找那回归的路。
“哎!”少女幽幽一叹,紧闭着双唇,淡然的身影给人一种无边的落寞。
“玲玲!”后面传来一身轻唤。
“咦,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少女闪过一丝哑然道。
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叫辛玲珑,与辛玲玲年纪相仿,只不过她早出生几个时辰,所以被称作姐姐,女子一身黄色的着装同样显得淡雅清秀,容颜与前者十分相似,头上一根白色的玉簪为发丝稍微点缀了一番,将气质展现的酣畅淋漓,与辛玲玲各有千秋。
“又在操心了吧”女子看着前方,闪过一丝宠溺。
辛玲玲柔柔道:“姐姐,作为辛家女儿,家族将要遭劫,我却想不出任何的法子,这一切好像就是命中注定一般”。
辛玲珑看着前方的身影一阵无奈,她眼前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表现的聪慧过人,家族在发展上面的许多事情都有她的主意在里面,所以辛家才在这些年能够快速爬上来,成为与其他家族能隐隐平起平坐的存在。
她安慰道:“人力有穷尽之时,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说明有无限的可能,不是吗?,玲玲这是大势,却不是我们这些女子能够左右的”,其实她何尝心里没有过担忧,辛家在她们这一代家主没有一个男儿,所以她们两人就只把自己当做男儿之身来主动承担家族的一些事情,也间接因为这样,让家族的族人能够毫不保留的团结在一起,因为女子都能做到,何况他们这些家族的男儿,这同样也让东林镇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叹:“辛家无弱女,二玲胜过男”,这在当年可是一段佳话。
辛玲玲点了点头,她并不是在纠结这些事情,只不过作为女子,有时候看得比外人都还通透和细心一些,这场大难,让她如湖边的落叶找不到归宿般。
“玲儿,珑儿”,辛讳缓缓走了进来,脸色闪过一丝柔和,却没有丝毫的凝重在其中,显然她不想让两孙女看到他的焦虑。
“爷爷!”两女连忙站了起来,看得出来她们对这中年人非常的敬爱,这是沉积在血脉之中的亲情。
“爷爷来看看你们”辛讳柔和道,看着两女与小时候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只不过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了。
“哎!一晃多年,我两个孙女都长大了,也是时候去外面闯闯了”他继续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只不过这话却让两女都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中年人的意思。
“爷爷,我和妹妹哪儿都不去,就陪着您”辛玲珑急忙道,她相对来说性子不如妹妹这么柔和,只不过反而多了一丝直率。
“傻丫头,爷爷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们陪什么”辛讳笑道。
“到时候我会安排些许族人跟你们一起走,出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辛讳郑重道,话语更是不容置疑,对于他来说,除了家族,就只剩下两个人孙女是他的全部了,儿子的离去让他刚过半百就白了发丝,这是忧心成积的,所以他不想再失去孙女,因为他知道留下来没有任何的生机,所以早早就为两人想好了。
此话让两女都是一惊,辛玲玲脸色顿时变得毫无血色,她聪慧过人,当场就想到了这话的意思,更知道中年人话里的郑重。
辛玲珑连忙道:“爷爷,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还有其他族叔呢?”。
辛讳笑道:“爷爷和他们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就不能跟你们同路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这份轻松,凝重仿佛被留在了外面。
他接着道:“你们出去了,就带着这件信物去中州皇城,哪里有着爷爷的故人应该会安排好你们的一切”,说完他拿出一件兽皮制作的包裹,不由分说的将东西递给了辛玲珑,就向外走去,没人注意到他眼角划过的泪珠,这一刻他只觉得心如刀绞,刚刚的事情如同在交代后事一般,只不过关于那位故人的身份他却只字不提。
辛玲玲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声,他看到了爷爷的那份决心,所以他不想让对方担心下去,她虽聪慧,但这个时候却不得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心中的那份沉痛让她脸色没有丝毫好转。
打开兽皮包裹,一件小巧的玉玲珑出现在眼前,玲珑玉身洁白无垢,通透无瑕,散发着白色的光泽如同莲藕般,细腻温和,器身精巧细致,灵动如生命般,只不过却有着黯淡的光芒藏匿其中,跟两人此刻的心情一样,如此好看乖巧的玉玲珑,却没有让她们有着丝毫的喜悦,而心境更是沉重如铁。
两女一阵沉默,眼中有着晶莹在闪烁,滚烫而透明,人见犹怜。
辛玲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辛玲玲直接道“姐姐,一切都不要再说了,这是爷爷的苦心,我能明白他心中的那份不舍,比我们甚而有之”。
前者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只不过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这里,除了不舍,更多的是那份不安。
“玲珑如玉,却是无声,此时无声更胜有声”,辛玲玲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她此刻的心情。
清雅淡然的房间中有着纤细的身形在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