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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半床头觅锦囊

柳未央泌出一阵冷汗,便要大叫出来。却见那人摆了摆手,意示不要出声。缓缓走近床前,先握住他左手,察看了一阵,点了点头,又坐在床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大声。”

柳未央吓得不敢出声,只好点了点头。

那人自语道:“自己摸索,能修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比之各位娇子自然颇有不如,但心性坚韧,却又过之。”言语中似也并无恶意。

柳未央壮了胆子,小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沉声道:“这个问题暂时不可告知于你。不过你记住,我对你并无恶意,甚至大有帮助。我可以指点你修炼。”

柳未央问道:“你很厉害么?”

那人沉默一会,说道:“不厉害。”见到柳未央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又接着说道:“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月前比试时,火焰门的沈良,金剑门的王旭,算不算厉害?”

柳未央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那自然是厉害的了。”说了这两句,心中已不如先前时害怕。

那人道:“一百个沈良王旭一齐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柳未央少见高人出手,在他看来,四大娇子已是极为厉害,一般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听得此言,欲待不信。但见那人语声中透出的威严自信,不自觉的便相信了。当下脑中乱转,心中一个念头:“这么厉害?他要指点我修炼?”

慢慢冷静下来,他不问别的,先问道:“你为什么要教我?”

那人点了点头,意似嘉许:“你修炼有成之后,要帮帮我的后人。”

柳未央脱口问道:“你后人是谁?”忽觉自己问得多余,这人既然不告诉他自己是谁,当然也不会告诉他后人名字。

果见那人摇头道:“到时会告诉你的。你答不答应?”

柳未央想了一会,先问道:“你后人坏不坏?”

那人道:“这点你可放心,若是你发现我后人心性不良,则此言作废,我仍旧教你修炼。不要任何报答。”

柳未央松了一口气,忙道:“我答应。”

那人点头道:“有白振堂作梗,你要成为凌霄殿的弟子,只怕不易。”

柳未央插口道:“前辈如此实力,难道不能保我成为外门弟子么?”

那人道:“别说外门弟子,便是保你做亲传弟子,又有何难?只是现下不太方便。你又何必非要做凌霄殿的弟子?有我暗中指点,比做了弟子强上十倍。”

柳未央深知名师之利,赞成地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我不可常来,只传你一部功法,至于技法,你若将此功法悟透,自有相应技法可用。”说罢掏出两枚玉简,接着说道:“这两枚玉简,一枚中是修仙基础,一枚中便是这部功法。能否有成,就看你的悟性与机缘了,资质反而不太重要。”

柳未央听得此言,心中大喜,他一直以自己资质不如四大娇子为患,听说这部功法竟然跟资质关系不大,如何不喜?立刻说道:“可我做不了凌霄殿的弟子,便没有灵石修炼。”

那人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不是开了个自得楼么?所赚的灵石还不够修炼?”

柳未央先前听那人说要他修炼有成后帮助他的后人,心中便没什么感激之情,只当是一场交易。这时意欲趁机索要灵石,以为日后之计,哪知这人明察秋毫,竟连他开了店子也知道,只好摸了摸鼻子,说道:“那好罢。可我的自得楼总有白振堂带人来捣乱,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那人道:“你不是找了张晓岚镇场子么?”

柳未央顿时毛骨悚然,惊问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究竟是人是鬼?”心中起了疑心,若是鬼魂,那这功法定然是阴间功法,修了不免一命呜呼。

那人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说道:“以我修为,想要知道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有何难?”

柳未央又道:“可是张晓岚过一阵子便要走了。”

那人却肯定地道:“她不会走的,至少还会在此住个一年以上。一年之后她若真的走了,我再给你设法,让你继续开下去。赚取灵石足够修炼便可,不要贪得无厌,以致荒废仙道。”

柳未央道:“这我知道,我一日只做百道菜肴,卖完便罢。张自得老兄与我交情不错,他的修炼所需,我也要赚出来。”

那人道:“你能讲义气,这是好事,我自然不会干涉。”说罢教了他用法力查看玉简之法,又叮嘱他此事不可告知外人,便一闪不见。

柳未央经此一事,睡意全无,躺在床上呆了半晌,便拿起玉简来看。他先看了修仙基础,内中说得十分详尽,张自得平日跟他所说,不过里面的十之一二。

大到仙界格局,小到灵气运行之法,无所不包。

桑国格局,有四大宗门,冰玉门在北,金剑门在西,火焰门与凌霄殿全在南方。只是火焰门偏于西南,凌霄殿却偏于东南。柳未央当时便觉奇怪,为何两个大门派挤在一方,难道不会争夺资源么?此时看了玉简方才得知,原来东方乃是绵延大山,莽莽丛林,其中妖兽灵兽不知凡几,甚至传闻其内更有仙兽。

兽类与修者阶层分类不同,妖灵仙三大境界中,只有低阶高阶之分,凡兽相当于凡人自不必说,低阶妖兽实力相当于入灵境界修者,高阶妖兽相当于聚灵修者。低阶灵兽相当于小乘修者,高阶灵兽相当于大乘修者。至于仙兽,如同仙人一般,止于传说,从未有人亲见。

妖兽乃是仙界一大属类,不可小觑,桑国各地均有,却以东方大山中为最。兽类修至灵兽境界,便开灵智,心性虽及不上人类,却也相差无几。兽人两类相安无事,平日相互猎杀,事属寻常。但无人敢去东面深山猎狩,也没有兽类敢入城池为害。

东面大山不知何年便被妖兽占据,人类极少踏足,称之为兽山。而桑国南部最为广博,两大宗门同时建基于此,资源共享。

看到此处,柳未央算是大略明白桑国仙界格局。又往下看修炼基础时,与杨林和张自得所说大同小异。末了却有一段话引起柳未央的注意。大意是说所赠功法名为“问心”,此法除了吸纳灵气,不求外力,只以自身心境为印证。若心境不符,则此功法不过与普通凡法无异,进境缓慢。而心境每高一层,其修炼速度便会更进一步,所修成的法力浑厚程度亦随之增长。并嘱咐柳未央小心在意。

柳未央心道:“心境是个什么玩意,这人又不细说,我到哪里去找心境提升的法门?”自知此时急也无益,而那神秘人物自己一无所知,只有他来寻你,你却决计找不到他。只好放在心里,留待日后相见时再问。

柳未央又看第二枚玉简,只见起首便写着两个大字:问心。下面写着四句:识人先识己,修体逊修心。若问修心法,红尘踏歌寻。

柳未央一怔:这是在放什么狗屁?前面说得老神在在,说的是要了解别人,先要了解自己,努力修炼身体,不如努力修炼心境,似乎是圣人之语。后面修心的法门却一字不透。

于是耐下心往下看去,看了将近一半,里面尽是如何吸纳灵气,如何以仙根为基,转化全身凡脉为仙脉,如何在丹田生成成灵丹,又如何让灵丹生出慧气,然后让灵丹破裂,得以步入大乘。

柳未央把玉简一甩,气得大骂:“这跟杨老头教的有何不同?但凡功法都是教人如何以最高效率吸纳灵气,转为法力。若不求修炼速度,要来功法何用?便如我这样像蜗牛爬一般,同样可以修仙。那人定是骗我。”至于技法,更是只字未提。柳未央骂了几句,心里不由疑惑:“这人深更半夜的来找我,又装神弄鬼,莫非只是为了捉弄我这么一个杂役?此事断然不会。那他为何给了我这么一部百无一用的功法?我尚未看完,不如看完再作定论。”

于是又将玉简拾了起来,接着看时,只见又起了个头,上面又有八句:世上原无技,庸人自拟之。生花称妙手,借物役身肢。着眼同心转,递招与意随。身心无一物,平淡自生奇。

这几句并不难解,柳未央细思片刻,便即明白,这上面说的是,世上本来没有技法,是被那些没有才能的人创造出来的。这些人吹嘘自己所创的技法妙手生花,却不料都是本末倒置,反而借用外物去奴役自己的身体。其实眼睛看的地方,就是心里想的地方,出招的位置,就是心里想的位置。如果身上心里都不为外物所左右,则再平淡的东西,也会生出奇巧的变化。

柳未央小时读书本多,又被柳秀才灌以圣人之道,细思这段话的意思,竟也颇有道理。只是有道理归有道理,却又与上面的功法篇一般,道出其然,却又不道出其所以然。我自然知道若能达到这般境界,便有这个绝妙的结果,但是如何达到这般境界,又到哪里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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