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吉祥？！”众人讶异道，“诶？心莲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个，就要问皇上了。”大浪道。
“心莲，皇上……噢！”我恍然大悟道，“难怪当时心莲不出酒楼，也没跟什么外人联系，就突然悄无踪影了……想必这都是拜皇上和吉祥所赐了！”
“正是！”大浪点了点头，黯然道，“可惜，我发现得太晚了……”
“我记得当时心莲失踪时，吉祥还表现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还将此事故意往双鲤身上推……哈，她可真会演啊！”我恨恨道。
“好哇！原来都是这个死丫头在捣鬼！奶奶的，她害得我们好惨！”猪猪气恼道，“这丫头还真狂妄啊！害了我们，还敢跑过来得瑟，也不怕我们揍她？”
“她有什么可怕的？人家有皇上做靠山呢！再说，她跟我们这么久，我们的秉性早就被她摸清了。这屋里唯一能揍她的，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皮皮边说，边冲床上昏睡的败类努努嘴。
“皇上又能怎样！我才不怕呢！等那死丫头再来抖威风，我非揍她一顿不可！”猪猪握拳恨恨道。
“揍她也没用，大浪说得好，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听话的奴才，要怪就怪她主子吧。”皮皮道。
“大浪，你既然早知道这事，应该早些告诉我们才是……”欣欣道。
“我若早告诉大家，难免不打草惊蛇，一旦谁不留神露了出去，只怕皇上就会改用更狠的招数了。”大浪道。
“唉，这事说起来也怪我们疏忽！”我叹道，“连高千山那样的人还知道收买如意呢，何况是皇上？只是这吉祥做得太滴水不露了！”
“确实，这样简单的手段，我们早就应该想到的！”三三懊悔道。
“他至于这样嘛！我们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欣欣委屈道，“我们只不过是想回家罢了！”
“他让你回你才能回，否则，呵呵，这就是下场咯！”皮皮道。
“皇上坐拥四海，掌控天下，百官三军无不俯首，可谁料，却偏偏降服不住我们几个平民百姓，他怎么会甘心……”三三道。
“那，那我们不会真的在这里困一辈子吧？”欣欣道。
“说不好……”大浪摇摇头，面露忧色，“一方面，他因为我们来历奇特，对我们有所忌惮，而不敢轻易除掉我们；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我们会被他人利用，亦或会诋毁他的名声，而不敢放我们出去……所以，眼下的状况就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就只能困着了。”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得赶紧想个主意才行。”众人焦虑道。
“眼下还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等待时机，听凭运气了。”大浪道。
“嗐！大家知足吧，咱们有命活着，还有好吃好喝的，这就不错了！”三三安慰众人道，“只当我们本来就住在这院子里算了。”
“你还挺会自我催眠，要住你住吧！”猪猪敲着桌子嚷道，“反正我可是一天也呆不下去的，再不出去，我会憋疯的……”
“嘘，小点儿声！”系统摆摆手，指了指床上昏睡的败类，低声道，“大家都别说了，还是先吃饭吧。”
众人都没什么心情，只不过胡乱吃了一口，便将碗盘撤下去。这时，侍卫请来的大夫到了，给败类诊了脉，开了药。当听到他说败类并无大碍时，我们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经过两天的调养，败类的病情已有所好转。不过因为这次打击太大，使得败类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眉头紧锁、长吁短叹，不见了往日的熠熠神采。
大概是看我们这两天比较老实，院中的侍卫们便都撤到院外把守了。皇上一直没露面，甚至连柳阆也不见踪影，我们好像被遗忘在了这方小小的院落之中。只有吉祥偶尔过来巡视一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像似来看我们笑话一般。九个人中，她也只对泡沫略恭敬些，时不时的还去找她聊聊天。
十九日的晚上，我从厅堂出来，正打算回西厢房。刚走到门旁，就听见屋里传来争吵之声，我忙掀起棉布门帘，打算推门进去看个究竟。这时就听门里边传来了泡沫气愤的声音：“那我问你，我们都已经被你抓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把镜子毁坏？你这不是要绝了我们回去的路么？！”
“对！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回去！”……这深沉的声音，竟是九哥！
“为什么？！”泡沫气恼道。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我啊！”九哥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温柔，“我以为你懂得我所做的这一切呢……难道你真的想离我而去，永不相见？”
“我……”泡沫被问住，顿了顿，便转移话题道，“那你为什么派吉祥来监视我们？”
“怎么说是监视呢？难道就不能是保护？”九哥长叹一声，“唉，你知道我的路走得有多辛苦，当初上上下下很多人都在寻我的不是，我必须时时小心、处处提防才行……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如果因为我而连累了你们，那就太不该了……高千山就是一个例证，上次正是因为我，他才会囚禁你们，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而吉祥一直是我府中的婢女，是个最心细最稳妥之人，故而我才会派她来酒楼，以便遇事能有个照应……”
“你别骗我了，我不信！”泡沫打断道，语气中仍有怒意。
“骗你？”九哥笑了笑，“呵呵，你以为你们酒楼能顺利红火地开下去，都是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哈，你们也太想当然了！若没有我在暗中相助，聚友楼早就不知被查封多少回了！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麻烦事，我只不过没对你们说罢了。”
“真，真的？可是……如果真为我们好，当初为什么要把败类抓起来？”泡沫道。
“败类？呵，这个你该去问他自己。我嘱咐过多少回，不要打着我的旗号生是非，可是他呢？根本不听！”九哥严肃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他醉酒闹事，当街殴斗，难道不该抓？我虽是皇帝，虽有心护他，但也不能不顾国法和臣意而随意下旨吧？正是为了借机赦免他，我才在那时册封了皇后，以便大赦天下。他们糊涂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质疑我呢？”
见泡沫不言语，九哥又接着道：“还有三三之父和猪猪之兄，他们哪一个是无辜的？那些谏官们三番五次上奏弹劾，我又能奈何？甚至这器械监，也早就被人盯上了，上疏说是什么有妖人作祟，应当重查。我才命人赶紧将这院中的物什全部撤离，否则，他们定然会将矛头指向你们……”
“唉，我处处为你们思虑，谁料你们却总是猜忌我……”九哥的声音中夹杂着几许伤感和无奈，“你是知道的，我虽为皇帝，但很多事情，亦身不由己。我心里的苦闷，也不求别人明白，只希望你能理解。我待你之心，天地可鉴，你应当知晓啊！”
“我……”面对九哥深情款款的告白，泡沫显然是有几分信了，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我如此真心待你，你却不信我，而你的那些朋友，你却深信不疑。他们……真值得你这么信任？”九哥分明话中有话。
“当然！”泡沫毫不犹豫道。
“呵呵，那你不知道大浪曾屡次去找楚国公谋出路吧？你也不知道三三曾怎样主动阿谀安家和高家吧？”九哥冷笑道。
“那，那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大家……”泡沫分辩道。
“为了大家，那他们为什么要瞒着你们？他们还不是为了自己……”听到此处，我不由气往上撞！好个皇帝！先前颠倒黑白为自己辩解开脱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开始挑拨离间起来！我岂能再容他胡说八道下去？！想罢，我一抬手，推门而入。
灯光下，九哥正拉住泡沫的手，见我进来，只微微一笑，毫无一丝惊异之色，反倒是泡沫有些慌张，急忙将手从九哥掌中抽了出来。
“三妹，你来的正好，娘子仍在怨我，快帮我解释解释……”九哥神情自若，语气平和，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陛下，上官娘子怎么敢怨您呢？我猜想她大概是住不惯这里，故而有些心绪不宁罢了。”到此刻，我也懒得跟他客气了，便直接开门见山道，“陛下若真顾念上官娘子，不如仍让我们回酒楼小院去住罢。”
“我之前已说过，那院落年久凋敝，怎能住人？闹市之所又何如此地清幽雅静？”九哥略有不悦，也不看我，只伸手将桌上的一对玉镯往泡沫跟前推了推，轻声道，“好生收着吧，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泡沫，而泡沫却避开他的视线，扭过头去，也不应声。我定睛看去，那对玉镯正是之前九哥送给泡沫的，泡沫一直带在腕上，从不曾摘下，估计刚才她是气急了，才摘下来想归还给他。
“俗语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那小院虽破旧，但我们却住得踏实自在，实在舍不得离开。”尽管知道他不爱听这些，但我也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况且我们几个凡夫俗子，无才无能，不能帮陛下分忧解难，却每日在这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白白浪费银两，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处与酒楼小院皆是在陛下的掌控之下……”
“别说了！”九哥直接打断道，“不单是回酒楼，你们还妄想着要回故乡吧？呵呵，别忘了，你们原是上天遣来此处，也必将由上天送回。正所谓，天予天收，一切皆由天意。你们就不要再徒劳空想了！”
“一切皆由天意？”我微微一笑道，“呵呵，如此说来，陛下得以登基为天子，想必也是天意咯？只是不知‘天予天收’这话……”
九哥一怔，随即皱眉呵斥道：“大胆！天意神圣玄奥，岂能由尔等小人妄论之？！我意已决，尔勿复言！”说罢，他怫然甩袖，大踏步出门去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却见泡沫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的眼神，望着九哥的背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掩好房门，问泡沫道：“他怎么忽然来了？”
“不知道，我正在剪灯花呢，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我还以为是你们，谁成想是他来了……”泡沫低声道。
“他都说什么了？”我问道。
“也没说什么，不过解释一通罢了。”泡沫摇头道。
“没说其他的？”我追问道。
“没，没其他的了……”泡沫低下头，拿起一只玉镯，在手中循环捻转着。
“没说什么时候会放我们出去？”我不甘心道。
泡沫缓缓摇了摇头。
“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气道，“既然不肯放我们，还来招惹你干嘛？”
“其实他……”泡沫刚要说话，却被我打断道：“你还帮他解释什么，我刚在门外都听见了。他如果是真心待你，也不会让你跟我们一起困在这里受苦啊！呵呵，堂堂一国之君，说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竟然连挑拨离间这种低级把戏也用上了……可惜，任他说的天花乱坠，也没人再信他了！”
“唉，我越来越搞不懂了，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九哥么……”泡沫呆呆地盯住手中的玉镯，黯然道。
“他始终是他！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什么亲情、友情、爱情……”我冷笑道，“呵呵，必要之时，不过都是他达到目的的工具罢了。不是他变了，而是我们错看了他。”
泡沫低着头，出神地看着那被烛光映得有些发红的玉镯，久久没有做声。
这天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雪，窸窸窣窣，下足了一夜。次日清晨，雪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房屋院落被这白茫茫的雪覆盖着，显得那么洁净清宁，一尘不染。我站在院中，望着空中纷纷洒洒的雪花，回想着不久前我们在小院中打雪仗的情景，唏嘘不已。
大雪伴着西北风，狂飘乱舞地下了足足五天，直到正月二十四，方才见停。此刻院中的积雪已有两尺多深，而那墙角背阴处的积雪，由于北风卷积，更是已堆了快一人多高。
雪停了，天气也格外冷起来。傍晚时分，众人正围坐在厅堂吃饭，却见吉祥推门进来，说是大雪寒天的，皇上特赐给我们一些取暖之物。她身后的院子中站着几个捧着被褥、提着木炭的侍女。众人早已鄙视她到极点，所以理也不理，仍旧自顾自地吃饭。只有泡沫放下碗筷，起身带着她们去了厢房。
待我吃完饭回到厢房时，吉祥她们已经离开了，只剩泡沫独坐炉旁，手捻着一只玉镯，呆呆出神。这几天她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夜里也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以至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神色格外憔悴。
“想什么呢？这么魂不守舍的。”我笑道。
“哦，没什么……”泡沫笑了笑，将镯子又带回腕上，“这房子可真冷啊！我在想，如果我们没有穿越来的话，现在也许正窝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上网呢吧？”
“是啊，说起物质条件，古代确实远远赶不上现代。”我笑道。
“嗯。回想起刚来这里时确实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喜欢上这里了……哎，想想那阵子给老板娘打工，整天累得跟什么似的，连饭都吃不饱。”泡沫摇头笑道。
“哈哈，可不是嘛！当初真是被那老板娘剥削惨了，要不是后来遇上大浪，没准咱们俩早被卖给财主家当丫鬟了……诶？好好地，怎么忽然想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笑道。
“没事干嘛，好好回忆一下之前那些有趣的事。”泡沫微笑道。
“要说有趣的事，那还真是挺多的！”我笑道，“咱们先是遇上大浪，没想到他竟成了土财主，接着又遇到猪猪，谁知她竟是大户人家小姐……”
“是啊是啊！”泡沫笑道，“当时就属咱俩混的最惨，心里真不平衡啊……”
正说到这里，就听猪猪在门外嚷道：“阿珊，快来快来，三缺一！”声音未落，她便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外走。
“哎，急什么啊……泡沫，一起去吧！”我边走边回身叫泡沫。
“你们玩吧，我有点累了，就不去了。”泡沫摆摆手，疲惫地笑了笑。
“那，好吧……”我只好道，“那等我回来咱们再接着聊啊……”
就这么被猪猪拉到厅堂跟大家玩了半天牌。等再回到厢房时，已近三更，泡沫早已睡下了。与往日不同，今晚，她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就见欣欣正在镜前帮泡沫化妆呢。
“呦，难得见你这么有兴致！”我边挽着发髻边走过来细看。却见泡沫的妆容是先用粉打了底，又在其上敷了檀粉，使面颊呈现微微的浅红色，逐渐向四周晕染开，宛如初开的梅花一般，有种清新淡雅之美。
“呀，这妆真漂亮，叫什么名？”我忙问道。
“檀晕妆。”欣欣笑道。
“檀晕妆我见过的，没有这么淡雅啊……”我讶道。
“因为我刚把这檀粉调淡了，所以色调要比平时浅一些。”欣欣解释道。
“难怪呢，我倒是觉得这种比普通的更好看一些，也更适合泡沫……”我笑道。
“哎呦，泡沫姐姐一大早就开始臭美啦？快让我看看！”猪猪胡乱披了件小袄，跳下床，跑过来看。她对着泡沫的脸左瞧右瞧，嘻嘻一笑道：“嘻嘻，别说，还真挺美的！”泡沫被大家夸的不好意思了，脸上的红润越发深了。
正在这时，忽听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皮皮立刻警惕道：“这又是谁来了？”刚想出去看看，谁知吉祥却先一步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分别捧着一套裙袄和妆奁。
猪猪烦透了吉祥，一见她，便不由嚷道：“你又来干嘛？快出去！快出去！”
吉祥并不理会猪猪，只对泡沫行了一礼，笑道：“娘子，我们来服侍你梳妆了。”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们把东西放下，先去外边等吧！”泡沫也不看她，面无表情道。
“是！”吉祥笑眯眯地应着，吩咐侍女们把东西放在桌上后，便一起退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来干嘛？！”大家诧异道，而我心里更是升起了一种不妙之感。
“唉！”泡沫叹了口气，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们，一字一句道：“我，准备进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