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萍静静地站在抢救室外看着抢救室的门发呆,沉重压力下匀称的身板依然挺地直直的,像是一颗永远不会老至枯死的松树,坐在一旁的西妍忧郁地默默流着眼泪,平时说话刻薄的杜伊此时也靠在曾经最嫌弃的医院的墙上一言不发,杜伊回忆起曾经杜伊因为过度饮酒酒精中毒要躺病床时,杜伊因为有严重洁癖忽然酒醒,任性的打死宁愿不治疗,也不碰医院里的任何物品,黎瑄见了默默地在大冬天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垫在了床上后,杜伊才勉强愿意躺上去打针的情形。即使医院里开足了暖气,严冬里瘦弱的黎瑄却还是冻的瑟瑟发抖,甚至还安慰着自己针打完了就会好许多就不会想吐了。
杜伊的脑袋一直耷拉着,想起那些画面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眼皮便看到了红着眼眶的西妍,两人相视苦笑着,仿佛猜到对方不约而同想起的事情。
黎井在走廊里来回地焦虑地走来走去,辰杳桀爱莫能助地看着黎瑄焦急到快要自爆的父亲,脑子里不断想起两人前几天见面时黎瑄被自己弄伤的画面,辰杳桀感到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心脏一般的疼,没有想到自己少有的冲动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绝望,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可以为这次对黎瑄造成的伤害来赎罪,那就一定是心理学家曾说的最折磨人的心理活动之一——内疚感。
第一时间发现黎瑄自尽,接着马上报警的云颖,早已经过了刺激最强烈的时刻,此时正和警察小声地交流着等会去派出所做笔录的事宜。
“第一时间你拍的照片,还有你看到的所有细节都要给我们,我们也必须排除他人恶意伤害的可能。”
云颖扶了扶镜框犹豫着点了点头,想了想说,警察同志,由于她的职业特殊的原因,照片提供证明以后可不可以删掉,怕对她未来会有恶劣影响……
“你放心,我们当然会保密,但是一切要按照程序走一遍,要相信我们的办事作风,那你等患者醒来了跟我来做个笔录。”
云颖“嗯”了一声点点头,弯腰鞠躬送走警察后,深深吸了口气,她环视了一眼抢救室外的几个人,辰杳桀的样子像是丢了魂的让人心疼,云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金幼熙发去了信息,,末了,想了想又整理了这几天黎瑄的工作状况汇报给了凌玺,早早通知以便临时对黎瑄工作时间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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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幼熙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悉尼时间的凌晨一点,收工后找助理小可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小可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地望着自己走来的方向,金幼熙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又奇怪地打量着小可的样子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过了手机,点开屏幕的一霎那,金幼熙立马僵住了笑着的表情,像是电视机被按了暂停键般,丢了魂似地一动不动在原地。
是云颖发来的信息。
——幼熙在不在?
——如果你在忙的话看到了请立刻回来,我现在在急诊室外不知道黎瑄的情况到底怎样,要不你回来吧,我想你一定想见她一面。
照片里一只纤细苍白的手垂在病床边,手腕上结满了暗红色的血痂,血痂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不知道是骨头还是肌肉或是筋的白色组织,一刀一刀的伤口像是无法闭合上的眼皮般张开着,偶尔有一两道,像花瓣一样绽放开来。
金幼熙满脑子空白,鼓起勇气翻到后面照片心中一直祈祷着些什么,却终于翻到黎瑄安静地躺在床上身子侧向一边,右手握着瑞士军刀,左手悬空垂在病床边,血流了一地已经成了暗红色的照片。
照片里黎瑄的面色虽然苍白,却依然带着不仔细看会看不出的微笑,金幼熙感到整个身体被来自胸腔里的阵痛抽空,像是有颗长满刺的仙人掌长在了里面,因为极度干渴而要抽干全身血液而疯狂在身体里收割,金幼熙终于还是捂着脸,忍不住微微地哭出了声音,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般脆弱。
小可心疼地看着微微蜷着上半身在哭泣的金幼熙,虽然神情依然恍惚,但还是立刻把金幼熙扶出了片场,推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才回头去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庆幸的是因为大家各自忙着下班,所以没有什么人发现金幼熙的异样。
小可刚和剧务们道别完,转身便发现停在远处的商务车已经不见,小可呆呆地看着空空的路边,终于也承受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小可老师你怎么了?”
身边准备回家的人纷纷上前关心,偶尔几个白人面孔也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哭的越来越厉害的小可。
“没什么啊!我就是最近太累抑郁症了啊!呜…你们快回家好不好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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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伊一脸凝重地窝在沙发里看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发呆,对面坐着双眸大而清亮,高鼻子上有骨节点的林梓怡,林梓怡略带不屑地瞟了一眼穿着Prada黑色限量版套装,脑袋上戴着黑色羽毛装饰一动不动的杜伊说,怎么今天穿的跟奔丧似的。
杜伊从鼻子里发出了冷冷的嗤笑,丢弃了以往尖酸刻薄大小姐的说话风格,冷冷说道,像你这种男人怕女人厌的人,自然对我的感受不会懂。
“好了,两位小老总,不要斗嘴了,还是谈谈正事好了。”
凌玺有模有样地拿出了平板电脑打开了股市软件,正想说些什么,杜伊慵懒地抬起眼皮,锐利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林梓怡,像一只寻觅死尸的乌鸦一般,扑闪着的经过精心涂了的睫毛,凌厉的眼神中要渗出血一样。
“小老总?我都二十二了,她比我大将近十岁你凌玺好意思把我们混在一起?”
林梓怡气的满脸通红,但还是极力镇定住情绪,抽动的嘴角一看即是自己强迫着微笑的表情,虽然微微的气的扭曲,却还是不输气势。
“就算是这样,你还不是得听你爸的话,低声下气出来和我谈生意。”
林梓怡洋洋洒洒的样子是最容易激怒杜伊的武器,虽然在基本相似的家庭背景下成长,但森林里最骄傲的狮子,怎么能够允许另一只对自己低吼。
凌玺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放下了平板电脑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吸进了一口,又惬意地吐了出来。
“你好意思在这里抽烟?你蹂躏了黎瑄这么久,她现在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还有心思编了谎话把我约出来谈钱?你跟这个人形公厕过来,是代表辰杳桀还是辰歆?我告诉你不是黎瑄软弱,换成我的性格我让你生不如死!”
杜伊终于压不住身体里燃烧的越来越猖狂的怒火,抢过凌玺手里的烟灭进了林梓怡的茶杯里,整个咖啡厅虽然人不多,但还是朝这边看来,林梓怡忽然娇嗔地躲在了凌玺身后假装害怕起来,而打量着杜伊的,却是讥讽的眼神。
凌玺轻蔑地笑了笑,甚至发出了爽朗磁性的笑声淡然地说,杜大小姐,今天我代表的可不是漠尘,而是林氏,我希望你在说我未婚妻是公厕的时候,想想你那个脏兮兮跟好几个导演睡过的闺蜜,不要拿戏子和名媛相比,我跟梓怡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至于你说的蹂躏她,真的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是我做她经纪人的时候分的钱不够多?她可以去多找几个老板要嘛,那五六个导演也可以给她点小角色赚赚钱。
杜伊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强行压回了已经涌在喉咙管里的眼泪,那么此刻一定会是自己此生第一次在人面前落泪,杜伊瞪着正一脸得意地黏在凌玺身上挑衅地看着自己的林梓怡,感觉他们就像两个蠕虫缠在一块一样作恶。即使平静了自己半天,依然有些平息不了此刻的情绪,那些怒火像是要烧掉整个房子扩散到更远的地方一般,如果再不熄灭,难以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怎么可以生气,父亲再三交代今天要和林梓怡以出来喝下午茶的名义,来拉近感情,最好在近期能把集团间合作的事情搞定,同样作为在林氏集团董事长手里的掌上明珠林梓怡,在父亲病危的时候,分量更重,更何况整个林氏集团基本都是林泽荷一个人独裁,所以没有其他人可以拉拢。
“结婚?噢?那恭喜你们了。”
虽然说是挤出来的恭贺,但是好歹也是强迫自己去笑了,杜伊深深吸了口气,笑容的背后都在咬牙切齿,她把头发捋到耳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对面的林梓怡似乎很有兴趣的继续聊下去。
“当然要恭喜我们了,六年的爱情长跑,马上就要结果了,我肯定是要办一场世纪婚礼,噢,对了,要你那个小模特朋友到时候来献艺,我听说她挺能唱的。”
杜伊咽了咽口水,想要蹦出的脏话最终还是憋在了心里,正要开口酸两句时,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杜伊原本是不喜欢在自己发脾气时接电话的,但看到是辰杳桀的来电,便立刻接了起来。
“杜伊,黎瑄醒了。”
电话那头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句子却让自己万分高兴。
“真的吗?她醒了能说话能吃饭吗?你现在在她身边?让我接一下电话可以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地说,我已经走了,有空你来看看她,可以说话,但是吃不进饭。
杜伊正想追问下去,那边便挂了电话,目光扫向凌玺的一瞬间里,发现了意味深长的微妙表情。
正在看着自己接电话的凌玺,在一霎那间,露出了一幅松了口气的神情,虽然立刻恢复了之前那么伪善的样子,杜伊却有趣地发现,坐在对面的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似乎有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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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灿灿收到西妍发来的信息后,激动地跳到了正在买电影票的黎陨的身上,黎陨还没反应过来,宋灿灿就在排队的人群中嚷嚷。
“她醒过来了!醒来了!”
黎陨愣了愣无奈地摇了摇头压低了鸭舌帽笑着说,虽然这是在香港,但是也不要太让人发现好吗,上次我从武汉回上海后,你有从北京回去看她吗?
宋灿灿愣了愣瘪瘪嘴皱着眉,一副委屈的小女人样说,那天我都买好了首尔回来的机票,结果刚到机场就被经纪人拦截,公司一行人把我强行拖了回去每天看住我,手机都收走了,怕我放那几个综艺节目鸽子,但是你知道的啦!我们就是个九个人的女团,少我一个又不会怎样,害得我现在还没见到黎瑄一眼,黎陨,你说她会不会怪我?”
黎陨皱皱眉假装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点点头说,唔……她有可能会为此跟你绝交,毕竟昏迷了十二天这么久,说不定早就醒了,要你平时不关心她嘛,她就趁探病的人走了以后再正常活动,就是要急死你们这些人。
宋灿灿的脸尴尬的囧成了一团连忙摆手说,我不要我不要,我真的对不起黎瑄我,黎陨我们明天就回去看她好不好?她助理拍的那些照片怪吓人的,黎瑄要是没了,谁给杜伊当出气筒,谁默默地跟在西妍身后甩开那些咸猪手,谁在我最不开心的时候逗我笑陪我聊一整晚啊…
黎陨微微笑着看着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流出来的宋灿灿,虽然没有西妍的温柔贤淑和举止优雅,没有黎瑄的惊艳明媚和气宇不凡,没有杜伊的意气风发和英明果断,却是个古灵精怪大大咧咧的跳舞时十分专注能够瞬间代入角色的女孩,想到这四个人间尤物居然能被分配在一个寝室里,想必是神的杰作了。
黎陨摸了摸宋灿灿的头说,好了,她不是醒来了么,明天我们就回去,等会就买她和金幼熙的那部青春校园片吧,看看你的小伙伴一举成名的杰作如何?
“那必须的!我要包场!贡献票房!”
黎陨被逗乐了,正好排到了售票柜台前,黎陨想了想拿出了信用卡轻声对售票员说,我要晚上七点五十的那场《六月未央》剩下下的所有座位。
宋灿灿对着满脸惊愕的售票员作了个嘘声的手势,售票员激动地办理好后找黎陨要上了签名,看着印刷机不停歇地出着票,两个人乐的差点就手舞足蹈起来,宋灿灿仰起头看着黎陨魅惑帅气的脸蛋,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
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宋灿灿是一直张着嘴在大哭的,黎陨已经习惯了面前的古灵精怪在神经大条时的行为,一边走一边耐人寻味地笑着摇了摇头。
“黎陨,难道你都不觉得感动嘛!有多少男人能像清水那样五年以后还爱着冷伊,我去,黎瑄在最后结尾的花店再次见到金幼熙时那种历经万千磨难却还是喜悦的眼神真是演绝了,她肯定是要火的!”
黎陨点点头无奈地笑了说,是呢,他们两个的对手戏总是让观众无法自拔。
“就是就是!还有西妍!她真是戏里戏外都是小三,却演的让人毫不厌烦,要火了要火了,我的天漠尘这下娱乐部要扩大了,你看到没有从电影院里出来的女孩子都在哭呢。”
黎陨轻轻地推了下宋灿灿地脑袋说,说什么呢,又像你这么形容西妍的么,小朋友肚子饿了没有,哥哥带你去吃喜记蟹将军。
宋灿灿一听到吃的东西,马上一惊,一脸鬼马地看着黎陨直点头,两个人没走多久,便在尖沙咀广东道繁华的夜色下,牵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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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笨蛋,你看了这两天的八卦没有,我来给你念念啊,「粉丝香港疑似偶遇黎陨,手牵韩国女团X-line舞蹈担当宋灿灿」。”
黎瑄苍白的小脸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坐在床边和自己比划着手机的金幼熙没有说话,金幼熙暖暖地笑了笑露出了小虎牙,黎瑄才缓缓开口用尽全身力气弱弱地发出声音说,可能是经纪公司安排的炒作吧,黎陨有女朋友,叫乔米。
金幼熙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嬉皮笑脸地伸手轻轻勾了勾黎瑄的下巴说,那么悲观干什么,我们俩传了三个多月的绯闻,不也有一半是真实的吗,因为我喜欢你啊。
黎瑄终于忍不住笑了,温温地凝视着金幼熙,许久,才开口问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见过的美丽的女人那么多。
金幼熙不服地抱着双臂低头装作陷入思考状,却很快回答道,我喜欢你的善良。
说罢,终于情不自禁扶住了黎瑄荷花花瓣似柔柔欲坠的双肩。
“黎瑄,我真的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心地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我觉得人就应该这样,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像一朵被念过千年经文洗礼过的莲花,但是你的美丽却又像是血红血红的玫瑰,惊艳明媚却让人心疼。”
黎瑄呆呆地望着一脸深情的金幼熙恍惚了,自己明明是一个充满污秽,心智被摧毁的残缺不全的女人,却被眼前的少年如此看待,心酸的感觉不禁让泪水又溢出眼眶。
金幼熙轻轻帮黎瑄擦去了眼泪,依然露出小虎牙暖暖地笑着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傲娇呢,明明完美无缺,却总是在怀疑你自己,等你恢复好了,我每天都陪着你打游戏吃好吃的,想上课的时候我也跟在后面把自己裹严实,绝对不让上次的事情发生怎样?
黎瑄微微点头,想起了些什么说,金幼熙,上午我妈来的时候在走廊外和律师在说要告医院的事情被我听到了,能不能帮我说服一下她,割腕前的安眠药是我在护士站的护士照顾突发状况病人时偷走的,和她们都没有关系的。
金幼熙听了这番话原本难受的心里更加煎熬了,但还是不得不点点头说,行,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是以后这种玩笑不要再开了。
黎瑄静静地看着被子膝盖处褶皱的地方点点头,好像生无可恋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了,毕竟自从醒来以后的这五六天里,脑袋里的意识都不太清晰,整个人恍恍惚惚,每次病房里只要没人,自己去个洗手间,都会掺倒在地上,一开始没有力气爬起来,会很吃力地伸手去按墙上的呼叫器,再到后来,每每摔倒,都是自己用尽全身的力量,沿着墙壁努力让自己站起来,以后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自己不知道,但是妈妈好像知道了,便再也没有让人离开过自己身边了,黎瑄很害怕,害怕每天早晨六点不到走道里来回走动的忙碌的脚步声,因为自己知道,如果没有那些嘈杂的声音,可能自己还是会一直睡下去了,就比如醒来后再入睡的第一天里,因为贫血加上药性,云颖拼命喊自己都喊不醒时,自己又被拖到急救室抢救的情形。
那几天被强迫唤醒的时间里,黎瑄记得在抢救过程中自己的意识是还在的,只是那一颗小小的不愿再面对这个世界的私心,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醒来。
“其实你昏迷的时间里辰杳桀有来看你。”
黎瑄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极不情愿说出这些的金幼熙为了让自己高兴逼迫自己说出来,惊奇的倒不是那个不知道和自己现在是什么关系的男人如何对待自己了,而是怎么可以有人能和自己一样隐忍,如果那不是性格缺陷,便是爱了。
黎瑄双手用力撑了撑自己,坐直后歪歪脑袋笑着看着没再说话的金幼熙说,臭小孩,你怎么娃娃脸变葵瓜子脸了?我还没死呢,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
金幼熙依然失落的抬起头,眼神里却无法掩藏着想知道真相的渴望,虽然别的人都只是有好奇黎瑄轻生的原因,但自己想要知道的,是谁让黎瑄变成这个样子,凌玺自然是不可能,但如果是辰杳桀,他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让她如此绝望,金幼熙开始后悔自己没真正去争取和黎瑄在一起,好像从小到大一直懂事早熟什么都不缺的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想要拥有过一个人。
黎瑄打趣地观察者金幼熙陷入了自己的疑问慌张又害怕的样子笑了,黎瑄用力吸了口气,轻轻喘息了一会儿调整着连呼吸都比较吃力的身体,许久才甜甜地笑着对金幼熙说,幼熙,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讲,怕太远讲不清楚。
“啊?”
金幼熙有点害怕地慢慢靠近黎瑄,虽然深爱着眼前的人儿,联想到以前每次两个人横眉竖眼的画面,还是会怕此时神志不清的黎瑄会做什么骇人的事让自己招架不住,不过每天比较来看,今天的黎瑄精神好了许多了,就算面前这个疯狂的女人要拿半夜偷来的手术刀捅死自己泄愤,能看到她轻松些的样子就算死在她手里也罢。
金幼熙把脸凑到了黎瑄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差脸贴着脸,彼此都长长地睫毛扑闪着各有心事,夕阳下轮廓分明的两张侧脸各自有着想道而道不出的事,冬天的黄昏时间很短,好像几分钟就把人带进了昏暗。
“要不…天色暗了我去开个灯。”
金幼熙刚要起身,黎瑄用左手一把拉住了他,少年转身时的用力把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扯的剧痛,却还是坚持着没有放开他的手。
“天也没全黑,我想好说什么了,你过来好么,我都没力气说话。”
金幼熙回到了黎瑄身边,把黎瑄安顿好坐姿后,再次凑近了,黎瑄嘟嘟嘴,示意金幼熙再近一点,两个人磨磨蹭蹭终于在临近夜色的深蓝天色里,双影交合在一起。
黎瑄感觉到左手腕的伤口处热热的,似乎有些裂开在流血了,还好房间里没开灯,金幼熙没能看到,黎瑄忽然双手环住金幼熙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欠着身子吻住了金幼熙的双唇。
病房里淡淡的血腥味,讽刺地像是在暗喻着和凌玺的第一晚,黎瑄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不堪的记忆,一阵温软的接触,舌隙间像是两条鱼儿的交缠,浓浓的甜腻味仿佛覆盖掉了忧郁的绝望,黎瑄忽然觉得,这种感情,便是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力量了。一直不知所措,却内心高兴的金幼熙,心疼黎瑄的虚弱,搂住黎瑄的腰身和后脑勺,拥在了怀里。
气息的缠绕中总算没有那么多荆棘似的秘密,常常扎的人生疼,翻涌海水里的鱼儿,也被情愫滋养着搅扰地昏天暗地。
一直被刻意压抑着埋在深处的种子,还是破土发了芽,黎瑄感觉到左边大腿上热热地茁壮膨胀起来的树苗,捏起了金幼熙小巧的下巴推开来。
“幼熙,等我好了,我要把自己给你。”
如果你不嫌我脏,其实我还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