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啤酒瓶碎掉的声音。
那个男人没有晕倒,他扶着头惨叫了一声,回过头看见麦尔泽满脸愤怒地拿着啤酒瓶,其他几个立马冲上前一场混战。
最后他们将他按到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经理出面摆平这件事后,七里已经醒了,管理员一直掐她的人中,她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经理和管理员那张臭脸,以及麦尔泽痕迹斑斑的脸。
他把一叠钞票分别扔到他们面前,你们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他们走的时候拿了柜台里几瓶酒,在大马路上边走边喝,昏黄的路灯照着他们醉醺醺的脸,虽然是两个人,但他们看起来仍是分外孤独。
如果是深爱的人,你会愿意和他离开么?七里弯下身,对着空旷的马路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愿意,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麦尔泽抬起英俊的脸,对着天空微笑着大声回答,眼里的积蓄的哀伤像潮水般,快要涌出来了。
我是你深爱的人么?麦尔泽继续抬着头,冲着天空竭力大喊,不让她看到他的泪。
最後。
.他们都醉了。
他忽然闭上眼睛俯下身压住了她的嘴唇。
她推開了他。
他也放开了她,他說,去吧,去找你深愛的人。
然後他带着无法形容的绝望和悲伤,看着她一步一步往路城等待她的地方走去。
没有流泪,只是眼睛烫得厉害。
一步一步,她慢慢喝光了所有的酒。
然后坐在街灯下,大声呼喊路城的名字,直到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麦尔泽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然后他转身离开,走得很慢,但还是消失在了黑夜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七里想,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就可以见到你了,那时候,我一定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然后,我们就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了。
她哭着想,一边大喊他的名字,路城,路城。
直到黑暗袭来,她也没有见到他。
.七里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着。
她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一个干净而整洁的,宾馆。
并且浑身酸痛。
浑身赤裸。
然后她终于看见了他,路城。
昨晚究生了什么?她极力想要保持镇定,但她的声音还是颤抖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路城凝望着她,眼里是穿山越水的哀伤。
然后他忽然张口说了句——对不起,七里。
就好像一失足,整个人从高空直线摔落,连同骨骼心脏都摔得粉碎。
还来不及哭喊,巨大的伤痛就已麻木了她。
整个世界,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坍塌成一片废墟,将她彻底掩埋。
她终于明白昨天,路城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像个布偶娃娃一般呆坐着,眼神美丽却空洞,头发凌乱地散在肩上。
她没有哭,也没有发疯,只是平静地穿上衣服,然后继续坐着。
气氛安静的可怕。
人就是这样,遇到小的事情容易着急,失去理智,但遇到一件真正严重的事情,反而能够快速冷静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七里看着蹲在角落里埋头不语的路城,怔怔地问。
你是我最后的心愿,路城没有看她,他低着头,声音沙哑。
这一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落拓,颓废。
给她的感觉,也比任何时候都要陌生,害怕,甚至肮脏。
我从未想过,你会做这种事情。她淡淡地开口,表情像没有说过话般若无其事。
他没有回答,不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想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句话。
她说,你让我觉得很脏。
接着七里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个让她感觉无比肮脏的地方,这个时候,城市忽然安静下来,她一个人,慢慢走在人如潮涌的街道。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
尽管身在人群中,却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死寂。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选择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却选择了这样对我。
是像那次一样吗,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我却选择独自对抗这个世界。
路城,你在报复我。
她蹲下身,在人群诧异的目光里,张开口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的心里,什么都有了,除了快乐。
就像她的青春,什么都没有,除了痛苦。
路城还蹲在那里,在一个阳光晒不到的角落。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即使看见了,也无法形容。
他只是知道,他已经永无法再等到她了。
其实失去她,对他来说,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心已经死了,好像从未活过一般。
你活过么1阴天,下了点小雨,整个世界泛滥银灰色的光。
当左娅终于把钱交到医院时,医院便马上开始准备手术了。
她走到窗前,微笑看着这个世界。
这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上午的时候她接到一笔2万的汇款,她没有考虑这笔钱的来历,她只知道,她可以不用再伤心了。
是那个男人吧,他终于还是顾及了一点情分。
其实不是的,是一个穿着黑雨衣的人,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看着她父亲被推进手术室,然后他可以离开了。
他始终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守护她,将她的一切都收入眼底。看着她流泪,看着她被侮辱,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承担一切痛苦,只要她能得到救赎。
她站在窗前,忽然看见一个穿黑雨衣的人经过。
他没有回头,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里。
她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不打雨伞,还穿着老土的雨衣。
现在,对左娅来说。一切都已安定下来,但这并不代表结束。
还只是开始。
左娅打探了几天的消息终于准确地拿到了。
是一个叫猫腻的女人,她潜入后台播放了那些照片,让她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以至于狼狈不堪。
左娅捏紧拳头,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她绝不会轻易原谅她。原谅是最痛的痛。
她打了个电话,是那个男人的手下,虽然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但是这个小忙,他应该会帮。
这个星期内,帮我搞定一个叫猫腻的女人。
我以前对你也不错,你自己估量吧。
嗯,那就谢谢了。
又到了周末,猫腻拉着陆离生走在街道上,两人说说笑笑,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哪,我渴了,帮我买杯可乐。”猫腻靠在墙上,摆摆手道。
离生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往前面跑去,拐几个弯就不见了。
猫腻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有个男人正逐步向她靠近。
“你干什么?”她警惕地问了句。
“你得罪了谁,自己知道,男人冷冷说了句,接着迅速从身后拿出一根铁棍,狠狠砸向她。
连续几天七里一句话也没说。
她只有不断地忙碌着,才能放空自己的思索,什么都不去想,心就不会难受。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她还在房间里擦东西,苏秀英看着她骂了句不知是不是鬼上身了。
她接起电话,是猫腻的,然而传来的却是个男生的声音。
他冷漠地对她说,你来市医院,猫腻受伤了,她要见你。
慌忙赶到医院的时候,七里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陆离生。
是猫腻嘴里令人讨厌的小男生,她现在的男友。
他看上去很学生,干净得像天空中刚摘下来的云朵,但是他对她却很冷漠。
七里知道,他讨厌她。因为她猫腻才会被打,是她的错。
所以当他拦在她面前对她说,你离开她的世界,她便不会再受伤时,她竟不知为何脆弱得想要流泪。
看到她红了眼眶,陆离生一下就慌了,他推开了房门让她进去,别过头不看她。
七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躺在病床上的猫腻,像是睡着了。
七里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猫腻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冲她虚弱地笑了。
这些天七里都没有哭。
好像没有了可以让她肆无忌惮的人。
就连哭,也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但此刻她却哭了。
悲伤随着猫腻虚弱的笑容,传递到手心,传递到身体,然后心脏像突然遭到电击一般,七里愣了愣,泪水就出来了。
黑夜像一面不会反光的镜子,它时常潜伏在四周,照着你最孤单的模样。
只是你不知道,你的一切它都早已尽收眼底,然后。
它时常嗤笑你。
路城抱着头坐在黑暗里,最近他的眼泪时常会莫名其妙地流出来。
只有黑暗中他才会感到安全。
他的脆弱和敏感已经越来越明显,那个晚上,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但是他已经做了。
他需要冷静一下。
现在,他已经快要发疯,可他不知道,更深的黑暗还在后面。
red酒吧。
猫腻出院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为了陆离生,她戒了烟,戒了酒,唯一戒不掉的就是red.她在这里遇见他。
虽然这里很乱,但也是这混乱让她和他有了链接。
她坐在角落的沙发点了杯饮料,她知道这些天七里肯定还在为她担心,所以趁着离生今晚考试,她约了她。
酒吧里霓灯闪烁,她透过玻璃窗看见七里经过,她穿着米色的衣服,长发海藻般披散。
看起来像是瘦了。
她走到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
虽然七里什么也没说,但猫腻知道,此刻她心里必然是充满了内疚。
她习惯性地摆了摆手,然后气愤的说,,丫的上次害我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最好别让我再看见那家伙,。
说完她忽又笑了,拍了拍七里,今天我好不容易逃出陆离生的监控,你好歹给我开心点啦!
七里茫然地看着她阳光明媚的笑脸,有种想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
可是她做不到,奈何。她们的痛皆无人可述。
难道?
她做错了么。七里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思绪乱成一片。
为了达到目的,她冷落了路城,让他的爱等待。
她利用了单纯的于浩,伤害了左娅的父亲,又让猫腻为她受了这么大的苦,所以才会得到陆离生的厌恶。
更悲哀的是,她竟无法再陪她一起笑了。
是的,她笑不出来了,她忽然也很厌恶自己。
一直以来不择手段地对付这个世界,可是看看现在她得到了什么,除了伤害了那些爱着她的人。
她还亲手,把心系成了一个死结。
就在她反省自己的时候,猫腻忽然推了她一把,指着一个人严肃地叫她看。
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中等身材,满脸胡渣,穿着一件皱起的灰色的外套,鬼鬼祟祟地往酒吧后门走去。
上次就是他,靠,既然给我看到就不能便宜了他,,说着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拉着七里偷偷跟了上去。
走出酒吧门口,才发现天原来已经这么黑了,男人越走越偏僻,她们一直小心翼翼没有被他发现。
七里,你怕不怕。猫腻压低声音问她。
不怕。她摇头,她心里只怕比猫腻更恨那个男人。
月光冷冷洒落,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有间四方房,盖在荒凉的地方,像是一间鬼屋。但好奇心能害死猫,何况猫腻本就属猫。
眼看着男子进了屋,猫腻拉着七里一路小跑过去,蹲在屋檐下没出声,侧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
她们只听见一声惨叫,然后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猫腻的脸色瞬间变了。
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一瞬间提了起来……然后,男子推开门,匆匆跑远了。
他没看见她们,她们松开紧紧牵着的手,呼了口气。
手心已经出汗了,七里抬头看见猫腻往屋里走去,她也跟了上去。
她们推开门,七里弯下腰。捂住了嘴巴。
.她看见一个死人,脖子上的肉还翻着,血从他被割开的口子里不断地流出来。
猫腻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下升起,一直凉到心底。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了门。
.四方屋里堆着一些琐碎的东西,皆不是生活物品,这里如同一个仓库。光线晦暗,水泥砌成的墙面看上去很冰冷,整个房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腐烂的气息。
那具尸体还躺在地上。
随着门突然被推开的那一刻,猫腻和七里同时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盯着门口,大气也不敢出。
进来的人是刚才那个男人,这无疑宣判了她们死刑。
男人像是吸过毒,他的眼神很空洞,脚步也有些轻浮,当他看见她们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他很快冷静下来,眼神变得凶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被血梁红的匕首,猛地扑向猫腻,匕首锐利地刺向她。
猫腻反应过来,首先往门口跑去,刚转过身就看见男子冲上来,她拿起手里的烟灰缸砸向他,却只砸了个空。
快跑,猫腻冲着站在门口的七里心急火燎地大喊。
在七里还没反应过来时,貓膩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门外,然后迅速锁上了门。
同时,男子的匕首狠狠划破了猫腻的后背。
一阵锥心的痛,痛得两眼发昏,她咬住牙,堵在门口一声不吭。
男人的匕首一次次划向猫腻,却还是无法推开她,她像一尊雕像固守在门口,他怕那个女人去报警,害怕之余他疯狂地将匕首刺进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