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四人分道扬镳。慕容芳一直瞧着林默仟的脸色,似乎不大对,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
“慕容姑娘,当初阿挽不告而别,此前你真的没有见过她?”
慕容芳心下一惊:“林大哥,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默仟紧盯着慕容芳:“我只是觉得奇怪,当初她都好好的,并未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只是那一晚之后,她就突然离开了,还说什么‘祝我们幸福’,这不是很奇怪么?”也怪他当时一直沉浸在秦挽离开的事实之中,并未深思这其中的牵强之处。
慕容芳的手,微微颤抖着,面上挤出一丝笑:“林大哥,这个我也不清楚,当时只想着秦姑娘怎么突然就走了,并未注意那几个字。”
“那青月姑娘为何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应该是从阿挽口中得知的。”说到这,林默仟的语气逐渐转冷。
“我、我不清楚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慕容芳急忙摇头,“或许,是我家下人胡乱说的。林大哥你也知道,我和你本来有婚约,但你喜欢秦姑娘,而当时我爹又刚刚过世,你们的到来,或许让我家下人心里不太舒服,才在那儿瞎说,让秦姑娘听着心里添堵。”
“你真的不清楚?”
慕容芳眼神一闪,转而泪水连连,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林大哥,你这么问我,是不相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林默仟微微转眸,脸上神色不明……
这边,秦挽和凤倾雪走了大半天,在一溪边小憩。不远处,生长着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嫩绿野草,一派勃勃生机。
秦挽洗了脸,转身便见凤倾雪摘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菜,一副高兴的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
“带回去做菜啊,好多年没吃了。”
“这个……还能做菜?你以前吃过?”
凤倾雪一听,脸上的笑瞬间僵住:“青月,我初次见你,不就请你吃了这个吗?”
秦挽暗自一惊,面上笑道:“对哦,我差点忘了。”
凤倾雪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秦挽:“青月,说实话,我总觉得,你这次回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有、有吗?”秦挽讪笑,几乎要冒汗了,“倾雪,我每次离开那么久,回来时总会有些变化的。”
凤倾雪垂下眼帘:“那,你还记得这东西哪一部分不能吃吗?我曾经告诉过你。”
秦挽望着那些野菜,暗道:我哪里知道它哪部份不能吃?要不岔开话题?不行,他已经有些起疑了,一岔开,不就更说明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根、叶还是茎?要不,随便蒙一个,总归有三分之一的概率。等等,不对,他既然有心试我,定不会有一丝机会让我逃脱。也罢,蒙了!
想着,秦挽淡笑:“哪有不能吃的?不是都可以吃吗?”
凤倾雪看了秦挽许久,将那些野菜包了起来:“那回去我再弄给你吃。”
猜对了吗?秦挽心下忐忑,见凤倾雪神色无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清绝宫,凤倾雪便弄了那些野菜给秦挽吃,之后,也不再提及她跟以前不一样的话题。就这么过了两天,秦挽见他如没事人般平静,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看来,他的疑虑打消了。
这天,秦挽闲逛着,见湘灵在亭子里画画,便凑上去瞧,原来是在摸索着碳墨画。但见她两只手都染黑了,而画出来的东西却不尽如人意。
秦挽笑了笑:“不是这样的,你得从最简单的练起。”
“尊主也懂这个?”
秦挽一愣,呵笑着:“会一点,我教你啊。”说着,接过碳墨一笔一划的教她。
片刻,秦挽抬起头,正见凤倾雪站在亭外,眼神冷冷的盯着她。
“宫主,你来了?看尊主教我画的画。”湘灵兴冲冲的跑过去。
凤倾雪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对秦挽说:“我有话问你,你随我来。”
秦挽心下一凉:不会又被他看出什么了吧?
湘灵则一脸疑惑:宫主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啊。
秦挽跟着凤倾雪来到书房,还未细想,便见凤倾雪冷声问:“你不是青月,不是我师父,你究竟是谁?”
秦挽心中咯噔一跳,面上却笑道:“倾雪,你说什么?”
凤倾雪瞥了她一眼,幽幽道:“我师父不会那种古怪的画,也不可能去学。他最爱干净,决不会用手拿那些黑黑的碳。这两天,我虽未说什么,但一直在暗暗观察你。你的生活习惯,与我师父的实在相去甚远。如此,你还不说自己是谁吗?”
秦挽哑然:原来他的疑虑一直未打消。好吧,月大叔,我瞒不下去了,对不起。
“我承认,我不是月青歌。”
凤倾雪身形一颤,袖下双手紧握:“你、是谁?”语气,竟有着一丝颤抖。
“秦挽。”
闻此,凤倾雪深感意外:“怎么会是你?青月呢?”
“他……”秦挽眼神一暗:“他死了。”
犹如晴天霹雳,凤倾雪的大脑瞬间空白,做不得一点反应。许久,他双眼通红的上前,紧紧抓着秦挽的肩,吼道:“我不信,你骗我!他武功那么好,怎么会死?他死了,我怎么办?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秦挽紧蹙秀眉,对方的指甲恐怕已深深嵌入她的肉里。她叹了口气,将之前所发生的事简略的告诉了凤倾雪。
“我并非存心骗你,对不起,凤宫主。”
“他在哪儿?他葬在哪儿?”凤倾雪不停地抖着,泪水模糊的眼眸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清凉县的烟霞山。”……
天,阴沉的可怕,烟霞山上,大风狂吹,似乎有下暴雨的倾向。凤倾雪站在山庄外,双眼直愣愣的盯着紧锁的大门:“为什么葬在这儿?难道他之前一直住在这儿?”
“不是,这儿是月舞姑姑的住所,而月大叔是住在东南山,与这里隔山而望。”
凤倾雪的泪,轰然落下:“这些年,他一直陪着月舞隐居山林?”
“是,只不过,月舞姑姑并不知道。如今,他们两个合葬于此。”
凤倾雪微微仰起头:青月,你为何这么放不下?而今,生未同衾死同穴。呵……这下,你该开心了吧??
“他们葬在哪儿?”
秦挽打开门,带凤倾雪来到后山,便见一座开满淡粉色花儿的坟。
凤倾雪愣愣的看着,突然冲上前,刨开那硬邦邦的土,任石块割破手指,染红那大片的花儿。
秦挽大惊,急忙去拉他:“你做什么?!”
“他之所以一直不见月舞,就是因为他的身子。我已经练成九阴化阳之功的化解方法,我要帮他恢复男儿身!”
“你疯了?他已经死了!死了!”
秦挽的话,重重的打在凤倾雪心上,他的双手,猛然停下。心,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他死了,他死了?!
突然,胸口一阵血气翻滚,凤倾雪俯身,吐出大口鲜血。
“倾雪——”秦挽惊呼不已。
凤倾雪不理会她,缓缓爬到石碑旁,抚着那深深的刻痕,眼角再次落下了泪。
“凤宫主,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点啊。”
凤倾雪摇头,嘴角不停地涌出鲜血:“我看不开……”
秦挽见状,担心不已:“凤宫主,你怎么吐了这么多血?我替你运功看看。”
凤倾雪摆摆手,身子逐渐瘫软下去:“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应该是之前为了速成回阳九式,强行利用七彩石练功,积累了不少内伤所致,此次,怕是……不行了。秦姑娘,我求你一件事。”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他的脸色已然惨白如纸。
“怎么会这样?”秦挽瞪大双眼,眼眶逐渐湿润,哽咽道,“你说。”
“我死后,将我葬在那一边,我想、想永远看着他。”
秦挽鼻子一酸,重重的点头:“好。”
“秦姑娘,清绝宫,就交给你了。”凤倾雪说完,抬头看向远处,眼眸微微含笑,“他来接我了……”
大雨,轰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