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森林里的野兽变多了，甚至还有魔兽出没。”
“魔兽出没？上次队长抓住的那头三只眼睛的野猪就是头魔兽！队长的气息已经达到三层，哪像我们这些没天赋的人。”
两个男子路过泽雅店前，如此聊着。
诺诺丹和泽雅站在柜台前，只是他比柜台还矮，没人看得到他……
接近了中午，客人少了许多，当最后一个客人走掉时，泽雅在门前挂上“停止营业”的木牌。
由于小店现在只由她一人经营，所以她并不会像以前一样全天开业，只会营业到中午。泽雅向客人们解释过，他们也表示理解。
“不是很能理解为何你对这个小店如此执着。”诺诺丹道。
泽雅依旧不留情面道：“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怎么会懂，我去上面看看艾瑟的状况。”说完，她便上了楼
自己的年龄可是比她大，居然被称作小孩子？他被气得直跺脚。
“不管你了！我去后院搭我的屋子。”
泽雅看到艾瑟坐在床上，到他身边，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废人？”艾瑟担心道。
“不会的，有诺诺丹在，迟早能让你恢复过来。”泽雅安慰道。
“可是他说诅咒隔一段时间还会发作，这和废人有什么区别？我不希望只是一个在被褥里苟活的废人——我一直期待着在逃出高塔后，能成为一个剑术士，然后当一个雇佣兵，或者作为一个拥有自己信仰的骑士。”
成为强大勇敢的骑士可能是每个孩子的梦想吧，可是现在的她并不认同这条道路。
以泽雅平时的态度，肯定会鼓励他，然而此刻的她却委婉地劝退：“能安于平凡也很不错。”
艾瑟一听，沮丧之情溢于言表。泽雅看到他的模样，也不忍心，可这一点她不想让步。她引开话题道：“看看下面的诺诺丹，这种玩意儿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后院的诺诺丹手指一挥，周遭的树木便化为一群小木方块，搭成了一个稳固的小屋。小屋的表面有活性地蠕动了一下，方块间的缝隙便黏融消失。而房子的底部也生根，向地里探去，导致许多土被翻出。
“似乎小了点，没什么地方放置炼金台啊……”诺诺丹皱着小眉头，手指再一挥——其实挥手指根本没用，他只是觉得这样好玩。
小木屋突然拔高，汲取着诺诺丹的魔力，按照他想要的形状生长。墙外壁生出许多树枝并发芽长叶，不一会儿小木屋便有了两层高，一楼和二楼都有窗口，甚至木质的桌椅都长了出来。
诺诺丹止住了让小屋继续往上长的冲动，满意至极。如果是野外露营，他定会搭成木塔，直到高达七八层，上无可上才会停手。
若在荒野或森林里看到这种像是自然长出来的木塔，那必定是诺诺丹的杰作——没几个魔法师有这种能力和癖好。
“阿嚏！”诺诺丹揉了揉鼻子，看向艾瑟房间的窗户，道：“泽雅又在说我坏话！”
艾瑟往外一看，才发现后院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一个木屋，他一下子被惊到了。
诺诺丹看向艾瑟和泽雅，大声道：“以后本诺诺丹就住这了！”
艾瑟向泽雅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诺诺丹是魔法师，若是你看到他施法的样子会更惊讶。”泽雅笑着说道。
艾瑟无法想象，木屋是诺诺丹凭空变出来的吗？可他记得木屋所在的位置原先是几棵树。
泽雅和艾瑟说完，下方的诺诺丹又和她斗起了嘴，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不可开交，然而始终是泽雅占据上风。后来诺诺丹干脆进了自己小屋，放置起了器具。
艾瑟眼里的泽雅一直是个安静成熟的女性，现在他看到了泽雅俏皮的一面。他眨眨眼道：“为什么你们的关系这么好？”
泽雅有点怀念地道：“当初和他打了一架，难分胜负。然后我们的魔力都耗尽了，不想逃也不想继续打，竟然一起坐在篝火边取暖。”
泽雅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和他成为了亦师亦友的伙伴，一起旅行，一起研究法术。到我结婚后他决意离开，我留不住，他的理由是：‘和你们站在一起就像一家三口’。”
说起来，和诺诺丹一起的那段日子才是最自由，最有乐趣的。而结婚之后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只是这幸福被摧毁得太快。
诺诺丹的耳朵不差，准确地说，魔法师的等阶到了一定程度后听力都不会差。他把精力稍微集中便能听见泽雅在说什么。
诺诺丹的内心深处也很挣扎，若是当初选择陪伴泽雅，应该不会是如今的结局吧？
那个男人给了泽雅幸福，却无法给她安全感，无法让这幸福持续太久。诺诺丹痛恨那个男人，也憎恨无法在泽雅需要自己时陪伴她的自己。
泽雅是他最重要的朋友，这种羁绊与婚姻没有可比性。
艾瑟从泽雅的话语中获取到很多新的信息，问道：“你也是魔法师吗？”
泽雅低下眉道：“曾经是，现在的我已经失去魔力了。”
“你不是结婚了吗？你的丈夫呢？”
艾瑟突然想起了尤里口中提起的“埃克斯”，那是谁？
泽雅黯然道：“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以为泽雅的丈夫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在这里。
“其实我曾经有个孩子，他和你一样大，叫埃克斯，也因为某些原因离我而去了。”她直视艾瑟，坦诚道。
虽然不想提起，但这些是迟早要告诉艾瑟的，不如让他早点接受。
艾瑟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埋下了头，感觉有点酸，同时端正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善良而被收养的、无处可去的普通小孩，不要妄想得到更多……
“在你还不能下床的这段时间里，就让我教你写字吧。”
“嗯。”
……
在后来几日里，他偶尔会尝试在二楼的过道走走，透过走廊的窗户他经常看到对门那个叫尤里的同龄孩子。他总是趴在二楼的窗口，每次和艾瑟眼神接触后他便会走开。
尤里和他一样大多数时间沉默，很孤僻，也不和镇上其他小孩玩。可能是在他身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地方吧，艾瑟对他产生了些好感。
“我已经能自由行走了。”说着，艾瑟在泽雅面前平稳地走了几步，又跳了跳。
“嗯，看来诺诺丹的药还是挺管用的。”泽雅看着他稳健的步伐，答应了他的要求。
数日过去，艾瑟身体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人族语言也学得差不多了，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对艾瑟而言，这几日简直无聊透顶，泽雅有空教他写字时还好，当泽雅忙不在时，他只能在二楼走动走动，下楼梯就会摔跤——他已经尝试过了，腿上有块淤青还没告诉泽雅呢。有时透过窗户看见诺诺丹的小屋里发出光芒，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些什么。
“泽雅我能用这把木剑吗？”艾瑟和泽雅熟悉了不少，一些心里的想法也就大胆地说出来。他早就注意到自己房间里那把木剑，应该是泽雅已故的儿子埃克斯的。
看来他还是没有放弃剑术师的道路。
泽雅想了想，道：“可以啊，这是尤里送的礼物，你只要小心别弄坏就行。”
从之前尤里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埃克斯的朋友，那么自己要不要用它呢？身边也没有重量合适的剑可以用来练手。
几番挣扎后，他对泽雅说道：“好吧，我会小心的。”
他小心地取下了剑，拿在手里端详。木剑比较厚重，剑柄有螺旋花纹。木剑做得不是很精致，却很细致，可以看出尤里当初雕刻它时有多么地认真。
艾瑟握住剑，在房间里比划了一下，手感极佳，他流露出来的欣喜溢于言表。
“看来你很喜欢这把木剑。”泽雅道。
艾瑟点了点头，这把剑用于练习剑术绰绰有余，于是他兴高采烈地跑到后院去了。
泽雅留在房间里独自皱着眉，艾瑟的举动和当初收到这份礼物的埃克斯如出一辙，他们如此相像，好几次她都把两个身影重叠了起来。
艾瑟并不懂剑术，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主动拿剑。
他胡乱地对着空气劈，砍，挥，刺，时而弄得自己保持不了平衡，差点摔倒。
此时的阳光很明媚，而诺诺丹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小木屋二楼的窗台上，吃着面包观看了——泽雅做的面包他可是随便拿的。
“小子，你应该不是在练剑，而是在杂耍吧？”诺诺丹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入他的耳朵。
艾瑟满头大汗，喘着气道：“没有啊，我在练剑。”
诺诺丹差点噎住，这么浅显的讽刺都没听出来，然而对方毕竟还是个小孩。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这剑术毫无章法，这么练是没用的。”
“那要怎么练？”艾瑟虚心请教。
“你问一个魔法师算是问错人了，学习剑术必须有旁人指导，我可没见过无师自通的剑术天才。”
艾瑟听完，仰起头，像是在思考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姿态突然一变，膝盖弯曲，脚掌抓地，腰背一弓，重心下压，双手将木剑平举于肩膀前。
虽然有了点正规剑术的意味，不过在诺诺丹眼里满是破绽。
可是剑术的风格完全变了，一招一式都开始具备章法，攻用八分力，余下两分力守势变招。
开始还有些稚嫩，到后面剑势却越来越沉稳，剑速越来越快，剑的轨迹变得自然，愈发灵巧。
虽然远远不能和老兵相比，却已经达到初学者学好几天的程度了。
诺诺打越看越觉得熟悉，而后突然醒悟过来，道：“小子，你怎么会精灵剑术？”
“什么？我被关在高塔的时候有几个老师，其中有个剑术老师。”他稍微缓了缓呼吸，继续道：“我可不想认一个精灵为师，所以假装没听他讲什么，其实还是有认真记忆的。现在还记得他说过些什么，刚才那几招我是照搬他的动作。”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剑术老师，那个老师很有个性，他不听课，老师就干脆当做对着空气讲话，还在一边自顾自地演示剑术。
诺诺丹无语，精灵剑术虽然被冠以“精灵”二字，却不是每个精灵都可以学，这么小便接触精灵剑法，这可是精灵贵族的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