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皇好笑地望着我，缓缓道:“那依阿竹的意思，朕以后岂非要告诫御膳房专给你做素食，绝不让你沾到半点荤食才对？”
对你个大头鬼，我可不是吃素的，我是吃荤的！我要吃荤，我必须吃荤，不给本公公吃荤我死给你看信不信！
我靠在树干上歇了会回道:“奴……我觉得自个儿还是体胖些好点，胸襟才能因此变得更广阔，故还是请承禛继续任由御膳房给我煮荤食罢。”
“罢……”萧明皇笑得极是灿烂，抬臂指着不远处一个不大的山洞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只是在此之前先陪朕进去罢。”
我躬身道:“一切都听承禛的。”
萧明皇先我一步往山洞走，我抬脚就跟在他身后走着。进到里边后，萧明皇自怀里拿出一支火折子吹燃，引着我往更深处走。
山洞里不仅黑糊糊的，因为常年没太阳进来溜达，这里边的霉味熏的我想吐。我暗暗叹了叹气，果然在皇宫里享了三年福把人给养娇贵了。
我跟在萧明皇身后由一点小小的烛光引着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在尽头瞧见了……尽头。
我甚是无语地看着面前一堵土墙，心里很是觉得萧明皇在耍我，毕竟这并非第一次。我记得那是我刚混到萧明皇跟前，当时他还不信任我，更甭提宠爱。
他性情不怎么好，三天两头喜欢捉弄身边的人。有次半夜他偷偷摸摸提着一柄大刀潜到我房里，然后扇了我一个响亮把我弄醒，最后架了柄冰冰凉凉的钢刀在我脖子上，吓得我差点没使出如来神掌打走他。
好在他下一瞬间就开口说话:“阿竹莫怕，是朕。”
我立即撤去上涌的内力，佯装惊恐又害怕的模样道:“陛陛……陛陛陛陛下这是做什么，奴奴……奴奴奴奴才不不不……”
“小声些，朕要带你去个地方。”
当时我以为他是有多么机要的事，非要在大半夜把人叫起来陪他去探险，便很快穿戴好跟在他身后。
之后我便跟在他身后在皇宫里左绕右绕，期间我心里一直在打鼓，这厮到底是真要带我去他的秘密基地还是在试探我。
我甚至已经脑子里准备好各种各样的对侧以防萧明皇对我的试探，结果却是他将我带到一间冷宫转了两圈然后送我回去。
走的时候他道:“朕今晚有点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却又不想惊动太多人。阿竹，今晚的事……”
我勉强把自己从惊讶中拉出来，恭恭敬敬的道:“奴才一直在睡眠中，从未醒过。”
看着萧明皇离去我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心里很同情从前留在过他身边的太监前辈们，同时也很同情我自己，因为从此之后我就要接替他们的工作了。
所以我一点也不惊讶面前这堵墙的出现，但为了给萧明皇面子还是一脸的好奇地问:“不知陛下带奴才来此所为何事？”
萧明皇冲我笑了笑，自袖子里拿出一颗发着微弱光芒的珠子道:“你待会便会知道。”
说着他便将珠子放进土墙里一个普通到我分不出来到底是天然还是人工的坑里，紧接着土墙开始轻轻摇晃，这时中间开出一道缝将土墙分成两部分。
土墙的两部分很快往两边缩，一间密室就那样缓缓展露在我眼前。
因我之前去国库清点过财务，但面前的景象还是让我惊叹。
萧明皇在我耳旁帮忙解说:“这全部是朕从老九那里得到的，总共三万石粮草，十万两白银和一万件兵器。阿竹，你说子暇这样做是否等同谋逆？”
子暇……
萧明皇有一点特别不讨喜，唤萧天珏的时候总没个准，要么“九皇叔”，要么“老九”，要么“子暇”，话说“老九”是他能叫的么？
我想起在冷宫时萧天珏跟我说的话，他说这是他的小手笔，突然很想跑去九王府问他大手笔是什么。
这种时候顺着皇帝的意思最能得到好处，于是我便答道:“粮饷和兵器如此之多，依奴才看，九王爷确实怀有不轨之心。”
“可朕……唉……”萧明皇以手抚膺坐长叹，“可他到底是朕的皇叔。”
我不清楚他这到底是演戏给我看还是真情流露，便故作高深地道:“承禛希望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
萧明皇拿起一根长矛，看着它道:“其实当初父皇要我接替皇位时我便在想，是否该将皇位还给九皇叔。”
是的，还给萧天珏。
在先皇乾康皇帝还未登基时萧天珏才是真正的太子爷，皇子夺嫡何其残忍，于是太宗皇帝便将年幼的萧天珏送上昆仑山让我师傅代为教导。
可惜的是萧天珏在昆仑保住了命却没保住位置，太宗皇帝暴毙，萧天珏远在昆仑山不知生死，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先皇乾康登基称帝稳定朝纲。
待得萧天珏听说后下山已迟，皇位已经成了先帝的囊中物。
当时我陪他下山进京，太宗皇帝的死对他的打击十分大。他哭了几天几夜愣是不肯吃饭，急的我上蹿下跳。因为下山前师傅吩咐过我，一定要在萧天珏吃完饭之后才能吃饭。
否则若他瘦了我胖了，回去便得大刑伺候。无奈之下，我捧着蜡黄的脸给他送去一碗燕窝，就差没跪下求他喝下去。
他用一双肿的跟核桃仁一样大的泪眼看着我，握着我的手道:“漫舒，我想夺回父皇留给我的江山，你帮我可好？”
我当时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在食物堆里，便毫不犹豫豪气万丈地点了点那高贵的头颅。
现在想想，就算再让我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在那碗燕窝面前点头。人嘛，何必跟吃食过不去。
他就那么一问，我就那么一应，一个小不心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端候在萧明皇一旁答道:“我今生只做过承禛的奴才，也只会做你一人的奴才。”
可不是，若不是为了助萧天珏夺回王位，我现在还是一位怀抱温香软玉，手持夜光杯喝葡萄美酒的江湖大侠呢。
若不是为了助萧天珏夺回王位，我哪会在人面前点头哈腰地过生活。
想来我为萧天珏牺牲的还真不少，这还要多亏了那碗燕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