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元政殿里满朝文武怵然林立、噤若寒蝉,只因太子府昨日遭受刺客袭击,府邸东院被烧毁大半,太子也受了伤。
墨帝在听到消息后就和墨后去了太子府,好在经过一夜的医治太子身体已无大碍。安慰了太子一番,墨帝便急匆匆赶回宫里早朝,如今正面色黝黑地看着殿下乌压压的一片高帽。
“京都军巡使何在?”
墨帝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被点到名的京都军巡使崔世茂浑身一个激灵,双腿微颤地走到殿中跪下:“臣崔世茂参见陛下。”
然而墨帝并不理他,继续点名道:“禁军统领何在?”
禁卫统领贾令荃站出来,行武将之礼:“臣在。”
墨帝对这个禁军统领很赏识,见他不惧圣威,心里暗自赞一声,但怒气未减:“你二人可知罪!”
这一问便是指太子的事了,殿上大臣都紧闭嘴巴低下了头,崔世茂更是吓得连连叩头:“微臣知罪!”
贾令荃也不敢有托词,跪身叩首道:“臣知罪!”
墨帝抬起右手指着殿外:“这是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朕要你们何用!昨夜是太子出事,明日呢?是不是就轮到朕了?!”边说边狠狠地拍着身前的黄金御案。
这下吓得殿上大臣纷纷下跪,齐声道:“臣惶恐。”
贾令荃又叩一首,请缨:“此乃微臣失职,求陛下赐罪。然微臣恳请陛下允准,待臣查清此案,再来领罪。”
墨帝巡视大殿一圈,厉声道:“刺客对太子府如此熟悉,可见谋划已久。天子脚下竟如此嚣张,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贾令荃抱拳道:“陛下所言极是,昨夜太子府遭袭后,臣就和京州府尹去了现场查看,府尹大人发现了一些线索。”
“哦?”
府尹左弈谦直身出列,再叩首道:“昨夜刮西北风,即使是走水也不该有如此大火,可见是刺客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引起混乱,借机行刺。微臣带人仔细查看,果然在东厢偏殿后发现草油的痕迹。而后在盘查之时得知太子府中的草油不知所踪,而负责看管的田四则被坍塌的殿梁砸到,死在东殿。”
墨帝凝眉沉声问道:“如此,便没了线索?”
左弈谦继续汇报:“臣在瓦砾之下发现了油桶,田四手上也沾有草油,臣推测纵火之人正是田四,便进一步查验,在他的怀中找到一枚玉佩。”
说着便由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打开之后呈给了沈公公。墨帝接过玉佩看了一眼,而后摔在案上:“查!给朕查!”
颜若鸿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墨帝,听了颜倾的话后,他不自觉地从另一个角度思量着墨帝的态度。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认为那些人居然敢动太子,才会惹得墨帝大怒;然而,此刻他却觉得墨帝的愤怒不是因为动了太子,而是因为有人居然敢在他面前玩弄,挑衅他作为圣上的威严,甚至于他会觉得太子没有死才是让墨帝最为愤怒的。
左弈谦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任京州府尹近十年,对墨城的情况自是了如指掌,那块玉他只一眼便看出所出何处。只是这件事牵涉甚广,他不能说,尤其不能在未明了圣意的时候当着众多朝臣的面说出来。至于如何摸清墨帝的心思,自己昨夜的稍作提醒应该会有用吧……
果然,未等他答复墨帝,贾令荃便站了出来:“皇上圣明!这刺客着实嚣张,待查到后,不知圣上将如何处置?”
贾令荃问的正是颜若鸿想知道的,只是这问得也未免太没技术含量了,明摆着是在告诉大家此事有猫腻嘛。
事实也是如此,除了极个别神经大条的,多数大臣都听懂了这句“话中话”。殿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有人为贾令荃的大胆担心,有人担心墨帝为此动怒,但更多的人则是期待,期待着墨帝的反应。于是,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墨帝的答案。
这一问,墨帝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没打算包庇谁,但被人当堂提问还是令他有种被胁迫的感觉,忍不住又怒道:“这还用问吗?定斩不赦!”
贾令荃得令:“臣遵旨!”
而后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朝会,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心底猜测墨帝此举的含义,掂量着自己支持的皇子与太子的究竟孰轻孰重。
颜若鸿也偷偷观察着几个皇子,大皇子似乎还病着,仍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二皇子看起来很淡然,不知是否有恃无恐;四皇子则眉头紧锁,像是心事重重……看了一圈,也猜不出会是谁做的,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