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忙了两个月,看着报社一天天在变,秦雄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这天,他又主动拔打丁当的电话,说要到外面潇洒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联系也未间断,还在外面吃过几次饭,每次都是少不了阿英陪伴的。丁当是个机灵鬼,他已经把阿英招为自己广告公司的业务人员了,秦雄知道,她的业务公关对象就是自己一个人,不然这个农家女是不可能会有什么业务收获的。秦雄从接触中了解到,丁当开的一间广告公司是个大杂烩,媒体广告、户外广告、印刷业务、庆典演出都做,但还是小打小闹,一年下来赚钱也不多,他那么热乎地贴住自己,肯定不会是甘愿效犬马之劳不求索取的。他被丁当那锲而不舍的创业精神打动,想想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外来“捞仔”,在这里生存和发展也不容易,秦雄极佩服这个局外人对自己前程有着超前的判断力,慢慢地也把他视为可以交心的人了,也作好了准备要在媒体广告上帮他一把力,就等着丁当自己提出来,可丁当一直没有提。
三人在一个酒楼里吃饭,也喝了一点小酒,秦雄主动把这一问题提出来,说道:“你从一个公司业务员拼打出一个广告小老板,也不容易,我们的认识还是有些缘份,看看今后有我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
丁当激动得满脸通红,站起来敬了一杯酒,道:“秦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真心话,我当初结交你并不是为你今天能帮我,就只是倾慕你的才华和人品,同你做朋友也是提高了我的档次。”
秦雄笑道:“我知道的,你这人和一般的生意人有些不同,我是真想帮帮你。”
丁当眼圈一红,道:“我丁当何德何才,受秦哥这般抬爱,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记得小时候老爸带我去算命,那瞎子先生说我这人26岁后定有贵人相助,看来你就是这个贵人啊!”
阿英这时也插话道:“我们丁经理经常都挂着你呢,他说只想跟你做朋友,不想为难你替他办事。”秦雄很惊讶地望了她一眼,心想怎么没发现她还有做业务的天份呢?于是开心笑道:“看来丁老板本事大啊,把傻姑娘都调教出来了。不过,我可能也只帮得上点小忙,你也不要太看高我了。”
丁当用茶杯为自己斟上一满杯酒,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感激的话我丁当不会说,这杯酒,就代表我的心。”一饮而尽后,又道:“我也不会为难你秦哥,更不需要你帮我做歪门邪道的事。既然你看得起我,就顺便给广告部胡主任打打招呼,我也想代理一点你们的广告业务。”
报社近年为开辟新的客户源,有选择性地把旅游、汽车、饮食文化三个起色不大的专刊广告代理给市内三家广告公司去做,半年内就活起来,这几个专刊为报社创造了不少经济效益,尤其是汽车专刊收入可观,而代理公司也从中赚取了三成的利润,代理的业务并未与报社广告公司发生冲突,成本核算的结果是,代理制比自己单位聘请业务员去做还划算得多,一方面搞活了经营机制,一方面还增强了单位广告业务员的危机感。更为可喜的是,广告公司的专业策划给专版版面语言添色不少,班子会正计划着将新开辟的专刊《卫生与健康》、《时尚生活》再放出去代理经营。于是,秦雄说道:“那我就放一个版面给你做做看,至于你做不做得好,能不能赚到钱,就看自己了。”
丁当大喜过望,道:“我决不会给秦哥丢脸,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人家能行,我就能行,我公司还是有几个人才的。”秦雄道:“你们两个就是不错的人才嘛。”丁当指指阿英,道:“她才算人才,我不如她。”阿英道:“你们笑话我,我哪里是个人才嘛,我还不会电脑。”又羞得抬不起头来。
三人后来去酒吧泡了两小时,看了铜管女郎的劲舞,喝了一匝啤酒,秦雄又开车送阿英回去。阿英一路上很兴奋,一会儿说,一会儿笑,秦雄只管开车,没有接茬。在他的心里,那几分激情早已消褪过去了,阿英的素质已不再能够激发文人的灵感,秦雄心中的至爱玲玲姑娘也是阿英无法替代的,她只是一个初中学历的外来妹,无法跟他进行深层次交流,秦雄现在真后悔当初对她有那么个不良举动。阿英姑娘对他的情绪变化仿佛并未觉察,仍在那里莫名其妙地说和笑,显然是喝多了。这是个多天真和单纯的姑娘啊,自从在三缘庄那夜的汽车里经历了一段糊里糊涂的往事之后,她真的爱上他了,后来也给他打来过电话,可秦雄以工作忙为由搪塞过去了,这以后她就没再来过电话,看来她自尊心极强,也特别能够体贴男人,秦雄便遗憾地想:要是她生在伶南,再接受一点高等教育就好了。心里又好一阵愧疚。
到达目的地,秦雄把车停在那里不动,她说:“你还没看过我的房子呢。”秦雄犹豫一下,终于跟她上了三楼的出租屋。
阿英的屋子简陋而又狭小,只有6 个平米,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墙上贴满了明星画,倒也有些感觉温馨。秦雄发现床头堆着十几本书,拿起来翻,都是些琼瑶和三毛的爱情小说,就打趣说:“没想到你这个傻丫头也有些文学细胞呢,看得懂么?”阿英不好意思地说:“我读书时就爱好文学,在县里面还拿过奖呢,我最崇拜你们这些文人和作家了,这些书我读得懂,写得真好。”
秦雄笑说:“都是哄骗你们这些青春少女的,世上哪有那么多美好的爱情啊。”阿英说:“世上当然有爱情嘛,就看你怎样去对待了,你不会哄骗我吧?”又兀自羞红了脸,妩媚地看着他说:“我相信你不会的,你是个文人,我最相信文人啦。”
秦雄说:“是吗?如果我就是个大色狼,你怎么办呢?有本书叫《废都》,就写文人大色狼的。”阿英说:“我看你就不像,你那么有文化,怎么会呢?我爹就给我算过命,说我出门会遇上贵人,我就觉得你是那个贵人嘛。”
秦雄沉默不语,阿英又说:“当然啦,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就在加紧学习么?你看我还记了读书笔记呢,看不懂的字我也记在这上面,慢慢查字典。”说着翻开笔记问:“你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秦雄一看,是“****”二字,就也****地笑起来,一边用手去捉了她饱满的乳房,说:“是****,就像我现在这样的不良动作。”
阿英娇媚地哼哼说:“你坏嘛,你好****。”秦雄再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挺身将她压下,又一番云雨。末了问:“这次感觉好吗?”阿英抿着嘴羞涩而又轻轻地说:“好奇怪呢,我第一次跟你在车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知道么?”
秦雄说:“知道,你读书时没拍拖吗?”阿英说:“也有个同学追我,我们拖过手,但没有给他,不知算不算拍拖?”
秦雄说:“当然算,拖手就是拍拖。不过我们没有拖过手,不算拍拖。”阿英说:“你好鬼!我们都这样了,还不算拍拖?”
秦雄的心情又一次沉重下来,字斟句酌地说:“我们算朋友,很好的朋友。朋友的意思,你知道吗?要在部队,就称战友。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忙,我会在今后帮助你的。”见阿英不语,又说:“朋友也不可能一辈子相守,战友也可能生离死别。怎么说呢,我心里还是喜欢你的。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觉得不合适,我离开你了,你会恨我吗?”
阿英奇怪地望着他好一会,说:“我才不会去恨谁呢!如果那样,也是我们八字不合。再说,我跟你也是自愿的。这书里面就写了那么多男女,谈来谈去还是分手了,琼瑶说得好,这都是有缘无份,我懂。”秦雄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还亏得有这些言情作家们的开导呢,口里却说:“你真是个好姑娘,这么会想事。只可惜了,为什么不继续读书呢?”
阿英神色黯然,说:“我家里穷,考上了高中,也没能去读。”秦雄问:“是家里不让读么?”阿英说:“那倒不是,是学费太高了,还有三个弟弟在读书,我爹又是个瘫子,我主动提出不读的,就是想出来打工挣点钱,好让弟弟们将来也上个大学,为家里争点光。我们家乡的女孩都这样。”
这一夜,秦雄就住在这里。屋子空间太小,闷热极了,又没有风扇,秦雄睡不着,阿英就长长地用扇子给他驱热。秦雄无意间在枕头下摸出一个日记本,见里面清楚地记述了他们相识的过程,还重点描写了他们在三缘庄的那个夜晚,称自己是她“今生见过的最有文化的人,出口成章,有着一张宽广和温暖的胸怀”,于是心里又一阵难受,说:“我有这么好吗?”
阿英说:“我看得出,你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我也不是全都好,我也骗过你。”秦雄说:“是吗?”阿英说:“是啊,但我不告诉你。”
秦雄无心追问明白,阿英却又过意不去地坦白说:“其实,我跟中学那个同学亲过嘴,你不会怪我吧?”秦雄叹息说:“真是个傻姑娘啊!”
第二天起床后,秦雄拿出五千块钱,让她给家里寄去,阿英坚持不收,秦雄硬塞给她,阿英生气了,说:“你当我是做鸡的?我有手有脚的,现在还不能收你的钱。除非我们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