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刚从市委宣传部开会回来，就听罗军说了阮社长出院的消息，立即赶去家里探望。
阮社长的一张脸瘦得出现一对恐怖的大眼窝，但精神是好多了。前段时间秦雄也有三次去医院探望他，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有些冷淡了，秦雄知道肯定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些坏话，但他一句话也没提，秦雄也打着擦边球对他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他每次都还会谈两句鼓励的话，秦雄也分明感觉到这位老领导对他这个年轻人的莫大期望，但还是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失落和孤独感。可以设身处地地为他想一想，一个数十年视工作如生命的老领导，一旦置身于事业和权力之外，他的心中自然是有着不少酸楚和无奈的。
阮社长仍是只能斜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接待他。秦雄说：“前段时间去医院，也不敢拿过多工作上的事去干扰你养病，现在好了，就多向你汇报些事。”便一五一十地把最近来的工作作了较详细的汇报，包括顺心的事和不顺心的事。
阮社长耐心地听完后，忽然说：“你现在对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我都不管事了，你还是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一张老脸也毫不顾情面地垮下来，搞得秦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口里却不知所云地应付着。
阮社长说：“年轻人想干些事，我是求之不得的，也一贯是支持的。但在用人方面，还是要尽量讲原则，比如那个郭文，一下子提到总编室主任那么重要的位子上去，就太快了嘛。还有那个胡玫，人家对她的意见也很大。”
秦雄知道他早应该对这事有看法的，现在说出来了，对他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便作出解释，只好说：“是有些考虑不周，我对不起老领导，事先没跟你通气。”
谁知阮社长又说：“有些话，你还是等我这个老家伙死了再说才好，后生仔。”一张脸也更加难看了，令秦雄一时摸不出头绪，只得说：“我没说什么啊，老领导。”
阮社长说：“报社有些制度，是有些问题，但不是说想改变就能改变的，我也想过改，但做不到，还是你们年轻人行啊。”
秦雄明白了，他指的是内部管理改革和业务改革的事，他原来对此抱着这么大的成见呢。但他不曾记得在这方面说过什么过头的话，这叫他如何解释得清楚呢？正欲张嘴，阮社长又说：“你不用解释了，你还是要多多听一些老同志的意见，不能说他们的经验是全对的，但也不能说他们的经验全没用，年轻人那一些想法全是对的。”
秦雄双手在胸前抓挠着，申辩说：“老领导，我真的真的没有这些想法啊，你不要听一些人胡说啊。”
阮社长却说：“我还没老黄昏，耳朵还分得清好坏，你今天就当我是胡说，不要记在心上。”说着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这时孙姨从里屋走出来，劝他进屋去休息，又满脸歉意地对秦雄说：“阿雄你千万别在意，他心情不好，其实他还是很看中你的。”
秦雄连忙说：“都是我做得不好，老领导好比再生父母，说我也是应该的。”
阮社长服下孙姨递上来的一把药，脸色才渐渐舒缓下来，对他说：“其实，我并不是责怪你，我是怕你做事不成反坏事啊，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年轻时，也犯过很多毛病。”
秦雄又勉强支撑着聊了一会，告辞说：“过两天如果你身体还行的话，我想请你去社里给大家讲讲话，这些意见，你尽管对着大家提出来，让大家监督我改正，好吗？”
阮社长摇摇头，说：“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为你们年轻人增加思想负担，有事你可常来我家坐坐。”
秦雄告辞出来，好长时间头脑都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一直通情达理的仁厚长者为什么今天会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心里好失落，又好委屈。是谁在他面前捣鬼？是钟义还是胡冬？不太可能，因为这个时候他们都在他心中失去了信任。是范漠或是黄亚？也不大可能。范漠虽然不才并心胸狭窄，但不是喜欢背后搞小动作的人；黄亚虽然有些心计，但据说阮社长并不太喜欢她那张扬的个性，曾想过换掉她。那么，是丁香？也不会的，丁香更是个不喜欢生事的人，她的利益也未受损，再说平时对他也挺尊重的……
这么想来想去都没有个结果，秦雄好些天来情绪都很低落，心想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没得到这位大恩人的理解，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对他怎么看，可阮社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堪比再生父母的，如果做父母的在心目中都抛弃了自己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很可能自暴自弃了。
秦雄好长时间坐在办公室发愣，以至刘梦龙向他汇报江下村村民上访代表有六人被判刑这样的大事，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更没有心思去催问北京的陈彪那里为何还没有动静。刘梦龙对他好生失望，第二天又听郭文说刘梦龙和老张为稿子的事争得差点干了架，他也懒得去理。
就这么无思无想地过了些时日，这天，新闻部记者宋佳有些神神鬼鬼地摸进办公室来，对他说：“今天晚上，有一个很崇拜你的美女想约见你，七点钟在市西路的格格茶餐厅。”秦雄问是谁，她说：“不告诉你，但你见了一定不会失望的，不见不散哟。”还没待他明白过来，她又神兮兮地跳着闪出门去了。
这个宋佳是新闻部的“开心果”，说话奶声奶气的，秦雄两年前见到她来报社的时候挺纯情和天真的模样，曾对她动过心思的，可后来接触了解，这女孩并不是想的那样单纯，半年内就在部里连拍连甩两个男记者，把人家搞得痴痴癫癫的，她却没事一样；特别是后来她又经常围着钟义转，秦雄更对她大为失望了，心里对她留下的就只有那么一丝邪念了，因为她是那么个眼睛会说话、身材也惹火、也很会撒娇的尤物，如果让她去主持个幼儿电视节目，也肯定会骗得小朋友们开心和信任的。秦雄知道这鬼女孩的心里一定装着什么文章，但也不愿去细想，毕竟佳人有约不是件坏事，他正需要出去散散心。
到达格格茶餐厅，等了好一阵，才见宋佳笑盈盈地提着一盒蛋糕朝他走来，并没有其他的女孩跟随。秦雄问：“我的那个崇拜者呢？怎么还不来？”宋佳道：“来了，你看不见？”秦雄环顾四周，未有收获，宋佳指指自己，道：“难道本小姐不算？我就是那个崇拜者啊！”
秦雄恍然大悟，却并不恼，指着那盒蛋糕道：“原来你是要我陪你过生日？”宋佳道：“谁的生日？我的还是你的？”
秦雄一拍脑袋，才记起今天真是自己的生日，脸红红道：“你看，我自己的生日，要人家的女朋友记着啊。”宋佳不高兴地努着粉嘟嘟的嘴道：“谁的女朋友？你乱说，不乐意我就走。”秦雄忙陪礼道：“我胡说，该打，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宋佳转怒为羞道：“人家好心对着你嘛，你真坏。”
两人点了两个西式套餐和一瓶陈年红酒，很绅士和淑女般地吃喝起来。今天的宋佳显然特意妆扮一番的，淡红色的连衣裙把她的模样衬得格外迷人，一言一行也表现得那么自然，颇像一位初恋中的大家闺秀，她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看得出来。”秦雄道：“这个领导难当啊。”宋佳道：“难当就不当呗，何必那么累？潇洒一些吧。”秦雄想，如果她真这么想得开，那为什么老围着钟义转呢？便道：“你比我还看得开，不是吧？”宋佳专注地看着牛扒，道：“当官有什么好？我老爸以前当的官比你还大，他都是这么教育我。”宋佳确实是伶南邻近一个地方的高干子弟，平时花钱大方，爱赶时髦，也很任性。秦雄道：“那我就听你的，辞职吧。”宋佳眼睫毛一闪，道：“那倒不必，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当官一届，胜造七级浮屠。”
一来二去地谈笑一阵，吃喝一通，秦雄忽然觉得宋佳也不是印象中那么肤浅，对她也少了戒心，便在不经意中说出了阮社长那天与自己谈话的事，宋佳也认真起来，沉思道：“这事可以理解，你犯不着太在意。”秦雄道：“可他怎么这么看我？我又不是钟义那样的人。”猛然干下一大杯，又要来一瓶红酒。
宋佳道：“学会换位思考吧，想想看，如果你花多年心血建起一栋不错的大厦，换了一个设计师来，说这房子结构不合理，要推倒重来，你会怎么样想？即便是那位设计师比你高明。”秦雄道：“可我并没有全部推翻他以前的制度啊。”宋佳道：“对他来说，都是一回事，你总是推翻了一半吧？那也是对他的否定啊。”
原来，就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他花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从懵懂中转出来。想想阮社长那句“有些话你最好等到我死了才说”的话，意思就是最好等我死了你才做，都是人啊，他不愿意亲眼看着自己建起来的大厦被推倒或损坏，再想想他说“年轻时我也犯过这样的毛病”，意思也是很理解他的，那是一种很矛盾很复杂的心理呢！于是，压在他心头的重负仿佛减轻大半，他感动地倒上一大杯酒，道：“敬你一杯，为了你这句话。”
这下，他不得不以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审视起这眼前的女孩来，心想不愧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小小年纪还明白这么多道理。一个如此明白事理的人，她还能坏得到哪里去呢？看来，自己原来对她带着偏见的。
吃喝完毕，宋佳提议去酒吧为他开生日Party，秦雄说就两人吗，她说是的，二人世界最好。于是就高兴地来到了一个号称伶南红磨坊的高档酒吧，要了一间KTV包房，透过玻璃墙还能够看见大厅里的乐队和劲舞表演。两人玩塞盅赌着喝啤酒，疯了好一阵，宋佳向服务小姐耳语了一会，就有三位小姐推着已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进来，一起唱起了生日祝福歌，最后还拧开了一大瓶香槟酒朝他头上喷洒，接着又一起分享蛋糕，调皮的宋佳用蛋糕把他抹成大花脸，众人拍手欢笑。
在浪漫温馨的灯光中，宋佳一张姣好的脸庞格外迷人，那一对饱满的乳房从上面看下去颤颤的动人，三围凸显的身材更使他心中压抑已久的邪念冒腾出来，于是，在两人一起对唱《在雨中》的过程中，当宋佳唱到“在夜里，我吻过你”时，他情不自禁地用左手将她揽抱在怀，还故意用手指围住了半边小巧的乳房，而她也没有反抗，仍然用深情脉脉的眼光望着他轻轻地吟唱。唱毕，她道：“说真的，我一直是你的崇拜者。”秦雄道：“是吗？”她又道：“你很有才，就是太高傲了，以前有些怕你。”秦雄又道：“是吗？”
不觉到了凌晨时分，宋佳说自己喝醉了，要他开车送她回去，秦雄自然是求之不得。在行驶的过程中，宋佳依偎在他的肩上，秦雄便心怀鬼胎地胡思乱想起来，到达一个酒店式公寓小区，宋佳道：“我一个人住，家里没人。”秦雄便拥揽着她上楼，来不及脱下鞋子，两人就急急地朝闺房床上滚倒过去。
正猛烈地冲刺着，忽然有一只小动物汪汪叫着跳上床来，咬住秦雄未来得及脱下的衬衫，把他往后拖。秦雄惊回头，是一只纯白毛皮的哈巴狗，正怒目圆睁地对他狂吠。宋佳叫了声“毛弟”，这厮就乖乖地跑到她的耳边安静地卧下。可秦雄刚开始重复动作，它又对着他狂吠起来。宋佳开心地笑起来，亲了一下它的嘴说：“毛弟，他是我为你找的姐夫，不要吃醋，到外面去。”毛弟果然听话，乖乖地出去了。秦雄说：“好家伙，还想捉奸呢，难道我们是奸夫****吗？”宋佳说：“就是，现在就是，使劲干吧，你是奸夫，我是****。”
狂热中的宋佳放得很开，经验也相当丰富，把他这一生的激情也推向了高峰，第一次对“挥汗如雨”这个词有了真切的感受。在这个宝贝尤物的鼓励和指导下，他还发现自己真的很流氓很****，自己身体中的潜力还可以大大挖掘。难怪人家说，权力就是一剂****，现在算是真正有了透彻骨髓的体会。
在厅堂中像个贵妇，在床上像个****，这就是真实的宋佳。这个所谓的“八十后”真是个天才的情人，会享受生活啊！秦雄想问她哪来如此丰富的学识，便道：“你经常看***吗？”宋佳说：“看腻了，现在主要看日本动画，我喜欢日本的文化。”
秦雄道：“你好反动啊，不要忘记国耻，那日本鬼子你也喜欢吗？”宋佳道：“日本鬼子好不好我不知道，也没试过，但他们的文化就是先进，日本电影也好看。好就是好，管它那么多干啥？”
秦雄道：“单位学了这么长时间的三个代表，你都还没有长进？”他觉得今天一席话把他说得茅塞顿开的宋佳原来也是这样的浅薄，有必要再对他进行一次国耻与民族气节的教育，就跟她重提历史，宋佳一边听，一边“嗯嗯嗯”，末了道：“你怎么这样无聊啊？这些我都知道，但做爱跟国耻有什么关系？文人怎么都这样？真没劲。”
秦雄无言以对，宋佳道：“算了，放开点，还想来吗？这次我们来个传统一点的。”
秦雄又一次挺身而上，发挥也算正常。宋佳笑道：“看你这个样子真好笑啊，怎么跟你在讲台上完全不一样？”秦雄一边动作，一边笑道：“怎么不一样？领导就是个****嘛，这就是对下属亲切关怀嘛。”
宋佳一边迎合，一边道：“你对胡玫也是这样亲切关怀的？她可比我更骚呢，应该比我还厉害吧？”秦雄道：“扯谈，我怎么会跟她？我这么优秀，她可是个烂货，我对她只是工作上的关怀。”宋佳道：“又清高了，那我今天可是高攀了。”
秦雄用手捧住她的两个小圆球，一边观赏一边说道：“你跟她不一样，你是八零后，我应该重点培养。再说，我秦雄也不是乱来的人，在单位就从来没有过风流韵事。”宋佳道：“没有风流韵事，你哄鬼啊！不然什么叫文人？”
秦雄道：“你也这么看，真这么想得开？如果将来你找了个文人做老公，他有几个女人，你还会这么想么？”宋佳闭着眼想了一会，道：“那我可不知道那时候会怎么想，不过，只要我不知道，也坏不到哪里去。我妈咪就说了，男人都是花心鬼，你越是管着他，他就越是要到外面滚，这个世界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就算不上成功男人。”
秦雄赞叹道：“你的家庭教育多先进啊，你当官的爸爸是不是也这样？”宋佳道：“以前当官的时候也这样，不过现在没权了，就孤单了。这个世界的男人，我也看清了，有什么所谓？合不来就分呗。”
秦雄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看来今后还得加紧补课。都像你这样先进，那我们男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不过也就是说说罢了，我还是很保守的。”
宋佳道：“管他的，我现在不会想那么多，开心就好。”
秦雄连连点头称赞：“说得太好了，开心就好。”一边加紧冲刺，结束了又一场战斗。
宋佳也十分满意，娇媚地道：“没想到你们做领导的脱了衣服都一样，你成天跟人家斗来斗去，功夫还这么好。”
秦雄道：“那你喜欢吗，小宝贝？”
宋佳道：“我其实是蛮喜欢你的，你真是帅呆了！”又对着门外叫道：“毛弟，可以进来了。”
毛弟应声而来，殷勤地摇着尾巴，在二人的身上嗅着，很欢快并尽兴的样子。宋佳楼着它说：“这是我以前的男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好得意啊，宝贝。”
秦雄问：“什么时候的男朋友？”
宋佳说：“初中时候的，他后来移民澳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