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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武威城少年

那孩子虽然吓得脸色苍白、泪流满面,但他仍极力解释:“不……不是。那……那个是……是我捡的……”

那壮汉根本不听孩子的解释,仍高声怒骂:“你这有爹生没娘教的小兔崽子,偷东西被抓现形还这么理直气壮,长大了还了得?走,跟我见官去!不把你关个七八十年,难消老子这口气!”

眼见那无助的孩子被壮汉硬拖了去,路飞正想要冲上去,突然听得对面人群中传来一声断喝:“放开那个孩子!”众人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窜出一个男子来,只见他戴着一副五色油彩绘制的关公面具,披着一件土黄色的披风,雄赳赳气昂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来管老子的闲事!”那壮汉厉声喝问。

“我吗?好说了!”那戴面具的扬起头,挺起胸,得意洋洋地朗声说:“我就是弱者的朋友、正义的卫士、光明的勇士、希望的使者、罪犯的克星、武威城的守护者……”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干什么?”那壮汉听得不耐烦了,生气地说。

“我才刚讲到一半呢,你就不能听我讲完啊?”那戴面具的男子被迫结束了他的自吹自擂,兀自还有些不甘心地说,“算了,算了,言归正传——你赶紧把那孩子放了,我就放过你,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那壮汉哈哈一笑,“你能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呀?来啊,让我见识见识!”说着,丢下了那孩子,大踏步来到那男子跟前。

“你这是在茅坑里头打灯笼——找屎(死)呢!”那戴面具的男子退开几步,“那我就代表武威城消灭了你!”说话间,戴面具的男子与那壮汉已有十来步的距离。戴面具的男子突然从披风里拿出一根又粗又长的竹筒,左手托着竹筒中部,右手紧紧握着竹筒尾部横向曲折的一个把手,将筒口指向那壮汉,大喝一声:“吃我一记连环机关炮……!”

话音未落,那男子右手紧握把手飞速地旋转,那竹筒里突然飞出一连串大大小小的石头,狠狠地砸在那壮汉的头面、胸口、腹部等处,直把那壮汉打得是晕头转向。旋转着把手好一阵子,那戴面具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他看那壮汉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而那孩子也早跑没了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指着那壮汉,朗声说:“今天我就先放过你,别再在武威城上搞事,下次可没那么好说!”这一次他的话说得倒是挺简短、挺快的。话一说完,那戴面具的转身便跑,待那壮汉回过神来时,他已融入在了滚滚人流之中。

路飞本想跳出来教训一下那个壮汉,却因为突然冒出个戴面具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时竟忘了动手,傻愣愣地看着那壮汉被人用奇怪的武器打得鼻青脸肿,直到戴面具的人消失在人群中,他兀自望着那人去的方向。

“人都走了,你还在看什么?”那美走上前问。

“那美……”路飞怔怔地问,“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人……”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那美点点头,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石子,掂了掂,又看了看,朝那戴面具的逃跑的方向瞟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当然看到了……”

“他那个面具,还有他那个武器……”路飞兀自一脸艳羡地说,“他哪里买的?”

那美本以为路飞想到了她想到的,谁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时气结:“你傻呀?也不想一想,如果从那个东西里头射出来的不是这些石头,而是铁蒺藜的话,这个家伙,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是这样啊,那可太厉害了!”路飞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那小子的武器确实厉害,”那美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如果能得到它,或者邀请得制作这武器的人加入,回头打巴奇简单得多了……”

※※※※※※※※※※※※※※※※※※※※※※※※※※※※※※※※※※※※※※※

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一口气跑入一个没人注意的小巷里,他刚一进入,便有十几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围了上来,刚才被那壮汉抓住不放的孩子也在其中。“没事吧?小萝卜头。”戴面具的男子一把摘下了脸上的五彩面具,露出的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土黄色卷曲的头发,高高的额头方方正正,一双明亮、蓝色的大眼睛,两片宽大、厚实的嘴唇,一只高高的鼻梁……他竟是一个十六岁的胡人少年。

“嗯,没事的,帮主!”那个叫小萝卜头、刚才还吓得脸色苍白的孩子,此刻却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

“瞎说,小萝卜头刚才差点就要尿裤子了!”旁边一个女孩子冲小萝卜头扮了个鬼脸,说。

“帮主,你不要相信青菜梗,我又不是花椒仔,才没有尿裤子呢!”小萝卜头又气又急,指着那女孩子对少年说。

“是啊,是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花椒仔尿裤子了,花椒仔尿裤子了!”旁边有好几个孩子跟着起哄。

“我没有尿裤子,我已经好久没有尿裤子了!”莫名被其他孩子起哄的花椒仔,此刻涨红了脸,冲着其他孩子大声吼叫。

那少年突然仰面朝天,哈哈大笑。众孩子见少年突然发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刷刷地望着少年。只见少年止住了笑,望着这些孩子,微笑着说:“你们还都是小孩子,就是偶尔尿一下裤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没事的,没事的!”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我都已经长大了!”

“我是大人了!”

孩子们听了帮主的话,都涨红了脸,七嘴八舌地抗议说。

“是,是,是!”那少年笑呵呵地说,“大家都长大了,是大孩子了……好了,回家吧,看看一个上午,大家都有些什么好收获?”孩子们听少年这么说,不再争执,纷纷解下扎在腰间的袋子,欢快地跳着叫着,兴奋地向少年汇报各自的收获。

“我还道是个英雄……”隐身于暗处的那美冷冷地瞪着那少年,咬牙切齿、愤愤地说,“想不到竟是一个教小鬼偷东西的卑鄙小人!这种人最讨厌了……”那美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路飞已自藏身处出来,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

“哎,你们好!”路飞还没等走近,便稔熟地朝那个少年及那群孩子打起了招呼。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少年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过来的分明是个他不认识的少年,却偏偏像个老朋友似的,同他打起了招呼。

“你……你好,你是?”那少年诧异地打量着路飞,问。

“我说,”路飞来到那少年面前,指着少年藏在披风里的大竹筒,问,“那个东西你是从哪买的?”

“你……你在说什么?”那少年微微一震,故作镇定地问,“什么那个东西?”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怎么竟会发现了自己藏起来的武器,但他似乎仍心存侥幸,猜想路飞问的会不会是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就是你藏在背后、刚才用来打人的那个东西呀——你是哪买的?”听到路飞说出“刚才用来打人”这个字,那少年心里格登一下,才知道眼前这少年目睹了自己行凶伤人的一幕。

“岂有此理!”那少年突然大喝一声,“本大侠一向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从不让人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居然被你看到了!你既然看到了,我只好杀了你灭口!”说着,从背后捧出那根大竹筒,将黑洞洞的筒口对准了路飞。那群孩子早在“岂有此理”四个字出口时,便已作鸟兽散了。那少年捧着竹筒,指着路飞好一阵子,右手握紧紧着旋把却始终凝而不发。路飞还在奇怪他在干嘛,突然只见那少年冲着自己身后高叫:“别在那愣着了,快来帮我!”路飞一怔,回过头却什么人也不见。

过了一阵子,才见那美从暗处走了出来,一副伤脑筋的样子,说:“这么明显的圈套,你居然看不出来;中了圈套,也还反应不过来——你也太傻了!”路飞听了那美的话,再回过头来,那少年已经跑出好远了。

那少年一口气跑出十丈远,正想说那人肯定追不上来时,突然眼前一花,路飞竟似从地里钻出来一般,挡住了他的走路。那少年脑子里一片空白,蓦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你……你想干嘛?”

“我说你跑什么呀,我就想看看你手上那东西……”路飞纳闷地说。

听说只是想看看自己手中这大竹筒,那少年松了口气,将手中的竹筒双手送到路飞跟前,说:“原来你是想要这连环机关炮呀,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我送给你——你别抓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屋子人全指着我过呢,我可不能坐牢……”

这时那美赶了上来,正好听到那少年后半截话,她恶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一眼,厉声喝斥说:“你想偷想骗,想自甘堕落自己去不就好了,干嘛要叫那些孩子帮你干这种勾当?你这种缺德、卑鄙的家伙,就该抓去坐牢!”

那少年看到不知从哪又冒出个漂亮的姑娘来,而且一上来就给他扣帽子,不由得一怔:“什么缺德,什么卑鄙?我怎么了?我就带大家捡些破烂都犯着你啦?”

那美不由得一愣:“你说什么,捡破烂?”

“是呀,破烂。”那少年点点头说,“当然也有些好东西,可人家不要了,丢了出来。我让大家把这些捡回来,能修得好的修好了拿出去卖,好歹赚回点钱;修不好的,拆了做成些有用的东西,有人买的活就卖了,没人买就留着自己用……”

“那……你们刚才说的收获是指……”那美讷讷地问。

那少年点点头:“就是今天上午,大家从各处捡来的破烂呗!”

这一边路飞兴奋地接过了连环机关炮,也不管他们聊些什么了。只见这竹筒尾部装着一只木匣,木匣右侧有只旋转把手。路飞左手托着竹筒中央,右手抓住把手,试图转动一下,可把手却不动,再使点劲,总算是动了,但动得不甚顺畅。路飞正想再使点劲,那少年急忙跳起来制止:“别再使劲转了,再使劲就要坏了!”路飞一怔:“不是这样吗?那应该怎么转?”

那少年又从路飞手中拿回了连环机关炮,横放膝上,双手在木匣上又按又拍,三下五除二地便将木匣卸了下来,将旋把取了出来。路飞、那美一看,只见那旋把上连着一小截圆木轴,轴上插了一路共八只小铁勺子,勺口均朝向同一方向。再看木匣子,里头放了半匣的鹅卵石——原来当人旋转旋把时,就会转动木匣里的圆木轴,而当圆木轴转动时,八只铁勺就会随之由上到下、由下到上地做圆周运动,再装上满满一匣子的鹅卵石,滚动的勺子就会舀起匣子里的石子,并迅速将其抛了出去……不过装入匣子里的石子多少带着点砂土,在滚轴滚动时,难免那些细小的砂土附在轴上,卡住木轴,因而造成旋把卡死的问题。原来刚才与那壮汉交手时,连环机关炮突然出了故障,当那少年发现旋把转不动了,就知道出故障了,他倒也机灵,并不硬转,而是说了番冠冕堂皇的话,开溜了……

待那少年把附在滚轴上的砂土清理干净,再装回木匣又接上竹筒,连环机关炮又恢复了其功能。路飞拿过连环机关炮,只轻轻一转把手,几块鹅卵石飞射而出。路飞顿时便喜上眉梢。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那美看看这连环机关炮,忽然抬起头来,冷冷地问。

“那个是我做的。”那少年说。

“你……做的?”听了这话,那美可着实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问,“这个是你做的?”

“是啊!”那少年愣愣地点了点头,“怎……怎么了?”

“那么说,”那美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忽然问:“这个东西卖我们,你自己可以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完全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少年挠挠头,有点腼腆地说:“毕竟一样的材料不好找,所以……只是大致一样而已!”

“刚才你说过你们四处捡破烂……”那美心念一动,略显惊讶地问,“难道说这个什么炮,也是用你们捡来的垃圾制造的?”

“可不是么。”那少年点点头,说着便拆下连环机关炮,逐一指着零部件介绍说,“这竹筒原本是水烟筒,这木匣子原本是姑娘的首饰盒,这滚轴是从破车轮上拆下来的……”那美听得是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水烟筒、首饰盒和车轮这几样再平常不过的东西,竟然能组装成这么厉害的一件武器?

“哈哈,你实在太有趣了!”路飞突然一阵大笑,欣然说,“你跟我们一块走吧,我们一起去闯江湖,找那个‘真小人’的宝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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