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初现端倪
冬日下午四点多,到飞鸟投林时候,孙所长领队走进空荡荡废品站大院,看见后院平房门口停着灰面包车,便高声喊:“张经理在家没有?”
“谁呀?”张山比肖常年龄大点,身材一样高挑匀称,听见陌生口音忙从屋里出来。“爸爸、爸爸”里边立即传出娃们稚嫩叫声,紧接是妇女叮嘱声:“把袄穿上,天快黑啦别出去跑远啦。”院子冷落些,倒洋溢着夫妻恩爱氛围。
肖常心里瞬时油然而生些羡慕感,看见张山老婆孩子围过来,张亮先搭讪说:“方营砖厂老板现在村部,他窑上废砖机想卖约你谈谈价。”
张山整天走东串西,是个没大福没大祸的主,听完话毫无防备说:“那走”,扭头交代句“我去村部有正经事。”
张山披上灰色棉袄跟着张亮往村部走,肖常麻利的将面包车用手机录像,孙所长和村主任简单向他老婆做告知后也返回村部。张山老婆不放心打电话问,张山都是按孙所长意思回话,风平浪静没惊动别人。会面后张山定神打量,那几个不像做生意人神色,自觉像矮半头,想好的见面话不知该咋说。
孙所长先问:“张山呀,他们几个你认识不?”
张山看着黝黑粗壮的张亮困惑答道:“你是方营砖厂哩?头回见不知道咋称呼?”
孙所长又问:“你今黑还准备回家不回?”
张山不由打个冷颤问:“孙所长这话是咋说里?不是说来谈卖砖机的事,你咋说这话?”
王伟出示证件讲明来意,简单询问基本情况,观察阵势心里有底加重语气说:“对不起,今是不想惊动你家小孩,迫不得已而为之,主要是来谈面包车的事。”
“面包车??????”张山应声拖个长腔,真是那痒往哪挠不等问话落,他就像三婶得知丢羊般喘不上气,但很快回过神说:“这车值不了几个钱,为收废品方便,我用分的卖地钱在旧车交易市场买的二手货,过户手续齐全。”
王伟紧追发问:“我是问你这不显牌号灰色面包车,近几个月拉过不该拉的货没有?你想清楚再回答免得后悔,你老婆还等你回家吃饭哩。”
提起老婆娃子,张山想起刚出门时关切话语,相对照眼前身临其境的突变,心里一阵酸楚涌起,竟莫名其妙有些想落泪感觉,心里暗自数落自己:搁不住为几百块钱跟着趟那几回浑水,弄得现在心中七上八下没有底,真不划算!
但随即又暗自反问:难道真有人知道面包车拉赃活?使诈吧还是抗一抗再说。经过两小时反复交锋询问,张山看起来像是赢了,他天性曲迎多变反复不定,虽说多次陷入犹豫低谷,又以一种极蔫的姿态爬出,他内心不想没有回头路、可也没有交代实质性问题。
王伟凭借多次与此类人打交道经验,意识到准备不足情况下,想一次性耗时温泡热烧倒不如冷放。于是暗中商量后决定欲擒故纵,让村主任陪他回家,目标是击其软肋,期待他在温柔乡中迷乱心智、气虚胆怯潘然自省。
只是细心的肖常低声提醒道:“就是他没有跑的心理准备,会不会漏信给同伙?”
张亮不紧不慢推断说:“不像揣住大活的料,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王伟语气坚定的说:“山里有句话:野兔跑起好打、野鸡飞起好打,机不可失搏一把。”由于思维程序接近,每次作出决策时肖常总能提出贴切相反疑问,这也是王伟在领导们面前多次赞赏他的原由,而肖常多次被王伟富于冒险性决策触动,被结果成多败少而折服。
接着王伟征求孙所长意见,孙所长看着西乡所民警说:“咱们住村里清理门户,连夜开展工作。”
张山揣着传唤证趁黑回家,按照刚才承诺未对任何人提及谈话的事,进屋只含糊告诉老婆:“孙所长领方营砖场来谈买卖砖机的事。”
他老婆不在意地问:“现在派出所的人也做生意?”张山哼了声没下话,饭也没吃就睡到正屋娃们床上,根本没有到屋里睡的欲望。他老婆心里没底,拾掇着招呼两娃睡安生,又喊他几声问几句话,张山像是睡得很沉只哼几声。
生意人都喜欢合计事:南乡派出所跑恁远到西乡,指名点姓到家找,就为问几句话都叫回来,那油钱谁出里?盘缠算谁里?这夜张山合计的太伤神,平生很少没睡好觉,早上起来昏昏沉沉不吃饭,老婆劝不住他,不知究竟为啥事只想落泪。
张山接着盘算:不行、得找他们把事说清。回想大个不值得怕,小六是个不要命的主。可是公安好缠不好?善者不来,恐怕也不会轻易罢休。面包车是自己的,如果等他们先招,把事推给自己岂不更说不清。
张山思前想后最后横下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着险棋避开村里人,到南乡派出所找王所长去。
张亮生就一对迷糊眼,可是多年瞅秤星功夫练就好眼神。张山在派出所门口刚露头,张亮隔着窗玻璃一眼都瞄上,扭脸朝屋里人嘟噜俩字:“有戏。”
王伟顺势看去对肖常说:“调试监控设施、做好录音和微机输入准备。”
张山蹑手蹑脚走进院内,被让进干净整洁的询问室,坐在指定位置上。王伟想着他东张西望进来模样问道:“你来这里没人知道吧?”
“没有、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那就对,有话你说吧。”
张山忐忑不安的问:“王所长,我这算不算投案?”
王伟知道问话意思安慰说:“你放心虽说已经立案,只要坦白交代清楚,作为立功条件,有些问题研究后可以考虑。”
张山懊丧的说:“你问那些事我参加了,但不是我的事。哎!啥也不说我都给你交代。”
迫于生活拮据,张山只是想赚钱养活家小,不知不觉已成为犯罪团伙成员,他没经过这样的场面说着有些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