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危将军。”曹忠由衷地说道。
当危天临和曹忠往回走的时候,危天临看到阎皓月远去的背影,他眉头微皱对守在相思屋子门口的青衣人吩咐道:“派人送曹大夫下山。”
“是,将军。”那青衣人应道。
然后危天临去追阎皓月,见阎皓月是往沈涟漪住处的方向跑去,他得在阎皓月见到沈涟漪前将阎皓月拦住。
不是他瞎猜测,而是相思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偏是在薛慧娅到小慈恩寺的时候中毒,他已经派人告知阎墨赟,也暂时将这事压着不让小慈恩寺的其他人知晓,特别是沈涟漪和薛慧娅。
相思的知觉还在,可她无力撑开眼皮,看不到四周的景象,她知道危天临抱她回屋的,屋外也有人守在,但在阎皓月离开后不久,她便察觉到屋里有人。
当相思感觉那人就站在床边时,她想伸手去抓那人,她的手指刚动一下,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她身上的力气回来了,内力也未被压制,但运真气过丹田时一种莫名的疼痛从各个穴位钻过,异常难受。最后她只能被逼着收起真气,在黑暗中静坐调息。
时间慢慢流逝着,相思没有离开的意思,也觉得这样傻坐着也不是办法,便开始念诵佛经,她念的是老和尚给她的经文,很神奇,当她念过一遍经文便觉体内真气不再乱窜,之前内力虽未被压制,却不能随心所欲。
当经文念了两遍,相思终于发现口中所念经文不对了,这不是普通的佛经,而是武功心法。
相思幡然醒悟睁开眼来,从黑暗的深处听到老和尚的声音,“小姑娘果然聪明啊!”
话音落下时灯也亮起来了,相思看到老和尚缓缓地朝她走来,当老和尚走到她面前,她本能地拍开老和尚伸过来的手,“我能自己站起来。”
老和尚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相思,然后叹了口气说:“小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儿吗?”
相思环视四周,这里看起来像地下密室,“老和尚先告诉我,你为何对我下毒,我再告诉你,我猜没猜出你要带我到这儿做什么。”
“伶牙俐齿,我果真没看错人。”老和尚欣慰地说道。
“小姑娘,你隐藏得很好,连圣上都看不出你会武功,但你没能逃过老和尚的眼睛。其实我没想过对你动手,但你藏得太深了,使诈这种事对你怕是没用,所以我干脆用更极端的手法去试探你。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可令中毒者全身筋骨酸软,无法使用内力,便成为试探用武者最佳毒物。”
听着老和尚的话,相思问道:“我感觉身上不止十香软筋散一种,老和尚是不是少说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说:“另一种不是毒物,是增进内力的补药,因其药性与十香软筋散相克,使得它给小姑娘的感觉像毒药。小姑娘习得老和尚给你的心法,是不是浑身舒畅许多?”
相思看着老和尚,点着头说:“感觉确实好多了。”
“小姑娘悟性高,学起来自然快。”老和尚称赞道,“那小姑娘就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相思笑着应道:“老和尚想说自然会开口,我何必多此一举?”
老和尚听后,爽朗地笑了,“老和尚本想将这秘密带入坟墓,但现在遇到了小姑娘,并教了小姑娘沈家秘法,以后老和尚就能安心离去咯。”
“沈家秘法?”相思微微一怔,她重复道。
相思看着老和尚,思忖着问道:“沈家是我想的那个沈家吗?”
老和尚微笑地说:“就是那个沈家。”
“老和尚是沈家人?”相思很是惊诧,沈家是历代守卫皇帝的影卫一族,她对沈家知道的并不多,但她同影卫有过接触,确定现在留在阎墨赟身边的影卫依然是那个沈家……很快地,相思想到另一个姓沈的人,沈涟漪,她跟沈家有无干系?
老和尚看着相思,双手合十点着头说:“老和尚不是沈家人,但小慈恩寺住着的是沈家现在的当家。”
“太后娘娘。”相思猜沈涟漪跟沈家有关系,却不想沈涟漪竟是沈家当家,也就是说沈涟漪是影卫首领,难怪沈涟漪身为前太子的生母,但阎墨赟却不能动她分毫。
“正是。”老和尚紧闭着双目应道,“现在的影卫不比当年,且不说三年前影卫暗中协同前太子毒杀先皇,在被圣上揭穿后前太子又与渭琅国太子狼狈为奸,三年前本可避免的祸乱因心中贪念燃起一场战争。”
除了影卫的事,老和尚说的其他事,相思都很清楚,那么老和尚担心的是什么?是前太子阎睿旸死心不改,妄想夺回皇权,还是沈涟漪要为子报仇,让影卫再害阎墨赟?
“老和尚真的觉得相思会站在你这边吗?”相思那双明媚美眸直勾勾地盯着老和尚,问道。
老和尚低头一声“阿弥陀佛”,“佛门弟子本应放下心中执念,奈何老和尚放不下圣上。老和尚看得出小姑娘对圣上是真心,况且留个信任之人在圣上身边,就算这人不作为,远在小慈恩寺的老和尚能安心点。”
相思侧着头看老和尚,她想从老和尚脸上寻找跟阎墨赟相似的地方,却还是猜不出老和尚跟阎墨赟的关系,“老和尚为何如此庇护皇上?老和尚说不是沈家人,却知晓沈家秘法。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老和尚的身份。”
听了相思的问题,老和尚笑了,“小姑娘若不是担心圣上,怕是不会问老和尚这些问题。太后是影卫前首领的独女,而我是前首领身边的人,看得自然比其他人清楚。现如今老和尚已是出家之人,想的自然也是天下太平。圣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若换做前太子,怕不会有今日的太平盛世。”
“老和尚不愧为出家人,心系苍生。”相思忍不住夸赞道。
“小姑娘说笑了。”突然老和尚定眼看着相思,“老和尚总觉得小姑娘很像一个人。”
相思笑着问道:“像谁?”
“三年前老和尚有幸到过圣上当时所在的军营,在那里老和尚偶然间见到一位姑娘,她聪慧无比,很得圣上怜爱,可惜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下场很是不好。若是那姑娘还在,老和尚也不需有求于小姑娘。”老和尚缓缓道来。
相思却因老和尚的话眉头微皱,她轻摇着头叹道:“可惜我并不是那个人。”
老和尚笑了笑,说:“老和尚心里明白。”
“老和尚,我能再问你一件事吗?”相思看着老和尚脸上的笑,问道。
老和尚颌首应道:“小姑娘但说无妨。”
“当初老和尚为何会说我是大彻大悟之人?”相思侧着头问道。
老和尚又是一声“阿弥陀佛”,他眼中的笑意加深,“小姑娘说自己痴傻了十七年,却在入宫后渐渐恢复神智吗?”
“是的。”相思点头应道。
“十九年前,老和尚的师父受相将军之邀到相家为刚满一周岁的三小姐算了一卦,当初一卦成谶,相家三千金从小痴傻,可那一卦也提及三千金日后会恢复神智。我入佛门时师父已垂垂老矣,他与我说起相将军三千金的事,没想到你果真如师父所言恢复神智。从混沌中醒来便是大彻大悟啊!”老和尚叹道。
相思看着老和尚,应了声,“多谢老和尚点化。”
当年相符为了痴傻的三女儿请来德高望重的大师作法祈福,如今大师已圆寂,可他的徒弟尚在。事情皆有因果,就像阎墨赟不会无故放过沈涟漪,老和尚所担忧的不只是沈涟漪,还有在逃的前太子阎睿旸。
相思像个破娃娃直冲冲地摔到阎墨赟脚边,阎墨赟见状立即将相思抱起来,然后黑着脸质问身后的人,“这是什么回事?”
那些人听到阎墨赟的话纷纷跪下,“皇上。”
阎墨赟见没有一人出来解释相思为何会在小慈恩寺大门出现,他冷哼一声对身边的人说:“危将军在哪儿?”
那人一听这话,他立即应道:“将军在公主那儿,小的立即去请将军过来。”
阎墨赟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对其他依然跪着的人,吼道:“还傻愣着做什么?”
话音刚落,将阎墨赟和相思团团围住的人立即让开一条道儿,然后簇拥着阎墨赟抱着相思往北厢房而去。
阎墨赟得知相思在小慈恩寺中毒以后,他立即带着太医赶了过来,人刚到山门就听说相思不见了,结果刚走进寺院大门,相思摔倒在他脚边,旁边无一人解释得了这是什么情况,阎墨赟生气极了。
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相思,阎墨赟心里不是很好受,相思在慈恩寺遇刺后,他身边人将那刺客的尸首仔细检查了,发现刺客的致命伤不是头上被烛台砸的,而是背后的一剑,他也因为这样对相思产生怀疑,现在看到相思这副模样,他心中的怀疑立即烟消雾散了。
阎墨赟将相思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的大手轻抚着相思苍白的脸颊,“爱妃,你要挺住。”
然后阎墨赟退开让太医给相思仔细检查,时间慢慢流逝着,那去找危天临的人还没回来,老和尚却出现了。
“陛下,老和尚听说陛下发了很大的火……”说话间,老和尚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相思,他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阎墨赟的眼神如利剑立即朝老和尚射去,老和尚立即乖乖闭上嘴,他无声息地来到阎墨赟身边,低声问道:“陛下,昭仪娘娘这是怎么了?”
阎墨赟瞪了老和尚一眼,他厉声说道:“朕还要问老和尚这是怎么回事呢!”
老和尚知道阎墨赟生气了,他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装傻说道:“老和尚真不知昭仪娘娘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