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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二六 浪平风乍起

太和山,香客依然在烟雾缭绕的清晨收拾好东西往山顶处的小道观走去,和往日不同,先是山脚处的客店主人女儿消失了一个多月,据说是去扬州城游玩去了,今日连客店门也关上了,这倒使得平时习惯在客店呷上几口茶,尝几块糕点才上山的香客有点兴致索然。

但也没放在心上,估计是店主有什么事情休息一天吧。

等他们来到小道观时,发现平时都一旁与香客们下两盘棋的那名精神矍铄的老人,竟也是不见踪影,小道观除了前殿还开着,其他地方的门全都关上了。

想起客店与小道观的关系,约莫是两人约好了去哪个地方玩去了吧。香客今日唯有燃好了香,完成往日的礼拜,便早早地下山。

日上三竿,山顶的香客早已离去,此刻的太和山万籁俱静,不时传来三两声不知鸣的鸟儿叫声,愈发显得清幽。

突然,山顶小道观传来一道磅礴的气息,将四周的云雾全然轰散,若在远处看去,云雾好像被大手一压,硬生生地下陷几寸。好在气息主人不是有意散发出来,但这无形中的威压,有人在场的话,便会觉得胸闷难抑,武道境界愈高愈能觉得体内气罡运转不能如意。

李玄盘膝坐在大榕树底下,双手隔空对着林淇的后背,掌心不断有白色的气浪浮现,映得林淇原本苍白的小脸如被人敷上一层灰气。林淇小脸不时浮动深蓝色的气罡,眼睛紧闭,脸容因过度疼痛而稍稍变得有些扭曲,双手无意识地拽紧,山顶风大,吹的她鬓边的头发轻扬,但饶是如此凉爽的天气,林淇却不停地渗出豆大般的汗珠。

不远处的凉亭,李萧呵躺在石凳上,林悬济手指不住地在他身上点动,时不时透出几道青色气罡,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李萧呵喷出一口鲜血,脸上渐渐浮现晕红,林悬济舒了口气,平复了体内鼓动的气罡,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蹙着眉头望向林淇,眼中忧色渐深。

李萧呵清晨之际背着林淇回到客店的时候,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见到林悬济的时候,双脚一软,便晕厥过去。

林悬济别眼前此状吓得一惊,忙带着李萧呵与林淇上山找李玄。

他感到女儿体内那股极寒之气又开始肆虐了,淇儿一生下来便是极寒之体,每日遭受着蚀骨之痛,又因为妻子的缘故,不能守在其旁,他只得带着林淇来到太行山,可幸遇到了李玄,才得以把林淇体内的寒气压制下来,看见女儿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他一直悬在半空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原本打算等林淇年纪再长些,病情彻底恢复,他便独自去寻妻子去。

谁料到,这次二人下山去扬州游玩,竟不知遇到了何等变故,按理说世间少有人能将李玄的压制打破,将林淇体内已经被消除得七七八八的极寒之气重新唤醒。莫非是……

想到此层,林悬济额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他性子淡泊,在乎的唯有几人,当年迫于外力,妻子生下淇儿后便与自己分离,他不得不带着女儿远奔天涯,谁料林淇出生竟伴随着如此罕见的病症,饶是他医术高超也无以为力。

若淇儿这次有什么变故,他想到此处,眼睛不禁闭了起来,双手不住地颤抖,心脏隐隐作痛,念到不知何人下如此毒手,阴霾顿生,一道冷冽的杀气弥漫在半空中。

突然,一声焦虑却虚弱无比的声音穿了过来,“林叔叔,淇儿,淇儿她怎么样了?”李萧呵此刻已经缓缓醒转过来,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林悬济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也不答话。

李萧呵内心一阵刺痛,都怪他没有好好保护好林淇,他下山前志气满满,性子虽然随和,但那一丝丝自负还是自心底轻轻蔓延开来,他自认为所学武道也有小成,此处下山虽不说能无敌手,但自保还是没有问题,哪里料到异变迭生,非但遇到登圣境的单小九,又在望安楼与人大战一场,回来时竟然惹上了饮雪楼的杀手,最终使得林淇横遭此祸,千般责任加诸己身,胸中一闷,竟又喷出一口鲜血,强撑起来的身子无力向石凳落去。

林悬济见装,身子一飘,伸手在他背上点了几下,青色气罡溢出,助他平复体内混乱的气机。

李萧呵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凝神望着榕树地下的林淇,心中仍旧隐隐发痛,他虽然不知道林淇的极寒之毒感觉如何,但他小时每次看到林淇发病时身子蜷缩,眉头紧皱,冷汗急冒,他便知道其间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想到此处,他又再次责骂自己,要是自己的实力能再深进一步,便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身边在乎的人。

一时场间众人皆无语。

正午时分,旭日高升,但榕树地下的温度却是越来越低,林悬济气息凝重,情况越来越糟了。

就连在凉亭处的李萧呵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林淇小脸已经遍布深蓝色,小手此时无力地垂放在地上,身子俨然无法支撑,虽然屈膝坐在地上,但全是李玄掌中的气罡维持她身体不往后倾倒。

突然,李玄长身而立,左手对着天边一挥,顿时天地变色,云浪翻滚,太阳被乌云遮蔽,太和山道道气罡浮现,一时黯淡无光。李玄右手朝着林淇头顶一点,万千条明媚的霞光自云层间透出,炽热的阳光充满整个小道观。

李萧呵只觉原本寒冷无比的气息骤然被人强横地将温度升了起来,渐渐回到寻常的气温,随着李玄手指的勾动,温度仍然不住地往上升。

此时云雾散开,太阳渐渐露出身影,道道阳光倾斜而下,覆盖了林淇的身体,奇异的是,晴朗无云的天空竟违反常理地响起阵阵雷声,几道金色似利剑的闪电横跨着整个天地,不断地浮现在太和山之巅。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淇脸上的深蓝色渐渐褪去,而李玄额头也渗出丝丝汗滴,要知道,到了他这等境界,环境变化已经无法影响到他,如今竟不可自抑地流汗,说明此时李玄的精神气凝聚到极点,那几道金色的闪电似乎终于忍耐不住,轰的一声,随着天雷响动,瞬息向李玄跃去。

霎那间李玄头顶雷霆肆虐,万千条雷罡如杨柳垂岸般落下,李玄气罡一鼓,天雷竟在他头顶一寸便不能再进一步。但仍然不肯服输地继续轰落。

李玄并没有去理会头顶天雷,双手叠放在林淇头顶,虚按一下,顿时万千霞光涌动,汇聚在李玄掌心,期间丝丝雾气溢出,随着李玄手掌的下落,林淇脸上的深蓝色渐渐凝成一朵淡蓝色的莲花,凝聚在林淇眉心处,清冷间徒增几分妩媚之意。

李玄做完这些后,长舒了一口气,压抑住体内翻滚的气息,吞了一口气,将喉咙间的鲜血咽下。

然而,他头顶的天雷依然没有消散的意思,气势越来越盛,竟化作了百千把明黄色的长剑,带着毁灭之势朝李玄轰去。

李玄伸出了左手,往上一托,太和山山顶气浪翻滚,千里之外的云层全然被轰散,碧空如洗,“滚”,他大喝一声,长剑崩裂,竟然自天空中又倒卷而上,反倒成了李玄朝着空出挥出了百千把长剑。

似是不服气,天雷呜咽几声,仍然无奈地散去。

云雾又重新布满晴空,李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通红,但很快地恢复正常。望了望躺在地上的林淇,虽然比方才的情况大有好转,但他眼中仍然不时闪过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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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阁,秦翰正在垂首翻阅着一本古书,此时抬头疑惑地望向襄州方向,喃喃自语道:“何等变故,竟使得他损耗自己修为,逆天而行,惹来天雷,罔顾法则,削减自己的寿命,但又没感觉到太和山有打斗的波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这等境界,对同等层次的对手自然感知尤为明显,他站起身来,皱了皱眉,往大明宫行去。

往北的草原上,单小九一路向东疾驰的身影此刻也是停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阴阴的笑容,饶有意味地笑了声,眼中那抹阴鸷一闪而过,继而往东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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