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表就准备开始填写,可是我却忘记了带笔,便环顾了一下周围,想借一只笔来用,而就在这一环视之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杨青。
这让我很吃惊,我在怀疑她是不是疯了,亦或者是病了。我都已经看到她是文科尖子班的全级文科第一了,居然要在这档儿改填志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好奇之下,我偷瞄了一下她笔下正在填写的表格,的的确确是理科尖子班高二二班,就在我们民族班的隔壁,难道这是要玩非主流?还是脑袋被门夹了?也或许是像我一样被强迫了?这壮举可真叫人汗颜呐,也不知道学校老师在看了她改填的志愿表后作何感想。
当然,她的成绩是完全够格留在高二二班,而且排名还比较靠前,不得不说成绩好就是任性啊,想想自己的现状,还真是窘迫,不过校花级女神的心思是我这种人不能够揣摩的,正如我曾经期待与她结识,哪知道我的主动搭讪却换来了她那让人尴尬的闭门羹。
她填完表格后一抬头便看到了我,此时正发现我在注视着她在填改的志愿,立马显现出了怒气,睁开一双大眼瞪向了我,搞得我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禁脸红起来,毕竟偷看人家隐私不对啊,只见她瞪了我一眼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笔扔向了我,拿着表转身走出了教务处,也没有交给谁。
虽然对她的举动很不爽,也很奇怪,但对于这种高傲的女生我也不耐烦去理会她,那只会让自己更生气。
接下笔后我看也不看她就开始填写了起来。可还没填好,志愿表就突然被一只手抽走了,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鸟窝老班正拿着我的志愿表看,“你真的考虑好要去读文科么?”,他突然问了起来。
“是!”我点了点头了答道。
对于我的回答,老班叹了口气,道:“不管你怎么选择,我只想告诉你,‘半路上扔下的,就全都是不需要的’”。
我感觉这是自从认识老班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我说一句话。“我知道!”,老班的话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我为了抓紧时间填表,选择了敷衍他。
鸟窝老班轻瞟了我一眼,有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真的知道么?”。
“不太清楚!”,这下我挠头了,自从复读来报道那一次被老班骂得狗血淋头,老班对我再也没有这么认真严肃过,看着他质问的眼神,我也不好意思再对他撒谎了。
虽然很多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他,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对他讨厌不起来,或许是因为即将要离开又被作为班主任管理的民族班,以后再不受他管束而觉得开心吧。
但在这一刻,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助。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了我,对我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清楚,我想请你看看这个,或许你会想得更清楚一些!教了你一年,我想你不该那么没长进”说完把那张纸和志愿表交到了我的手里,转身离开。
看着鸟窝老班离去的背影,我打开看那一张纸,上面居然是一首她亲自手抄的《致橡树》,这是我在高一时就学过的一首舒婷写的关于爱情的现代诗。
看着这首诗,我沉默了很久,刹那间领悟过来,原来我心里所想、所藏的一切,鸟窝老班全都知道。
一时间,到底要不要将这张志愿表上交让我很纠结,犹豫。我走出了教务处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不断的挠头来回徘徊,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位冷傲的校花级女神杨青,她手里也正拿着没有上交志愿表在走廊的另一头来回徘徊,原来她也在纠结、犹豫啊。
我的一切都被鸟窝老班看穿,这无疑给我交流一盆凉水,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龙彤,我可以仰慕她,但却不应该跪舔,在她身边做一个盲目的追求者。也许围绕在她的身边,我们能成为普通朋友,但绝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那样的我永远只能在她身旁仰望,像一个忠实的信徒,去等待圣女那飘渺的圣水甘露。
我只有做一棵能与她齐肩并进的木棉,至少能让自己能站在一个不用仰视她的地方,不愿向低处看的她才可能看得到我的存在,发现我身上那些特别的、不一样的东西,那便是我的价值和魅力所在,如果她撇开了眼,不愿意看我,那只能说明我们之间并没有缘分,但我依然可以伫立于天地之间,独挡一面风雨。
这一次我相信了鸟窝老班,他应该是对的,在关键时刻将迷失中的我拉了回来。我做了一次反转的橡树,随手将手里的志愿表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悄然离去。当然,这不是因为长辈们的意志威压,而是为了我自己。
而在走廊的另一头,也许那冷傲的杨青与我是天生的不对眼,她好像全程目睹了鸟窝老班与我之间的对话,对我最后扔掉志愿表的举动做出了嗤鼻的动作,很不耻我的行为,而就在我离开走廊的同时,她最终也走进了教务处的办公室。
新高二,学校设置了一个特殊的班级,把全校高二全年级理科排名从上到下的前五十六名的少数民族和其他可以享受高考加分政策的学生单独编成了一个少数民族提高班,在加了照顾分之后,民族班的实力比起尖子班来也没差多了。
而“民族班”的实际编排便是高二三班,为了区别于另外两个尖子班,所以将班级名称定成了“少数民族理科提高班”。
当然,我必然是少数民族才能被分到这样的班级里,因为在我们家家里,奶奶和外婆都姓段,据说都是来自云南大理的白族后裔,为此我便有了二分之一的白族血统,老爸和老妈都随母亲成了白族,我也理所当然的成了白族,最后以第十六顺位的成绩进入了民族班。
鸟窝老班便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他也是我们学校教师队伍里数学组的组长,被他可以说是幸福,也可以说是不幸,总有做不完的数学练习题,和吹不完的牛皮,而我们总是喜欢他吹的牛皮超过他讲过的所有练习题。
他平时喜欢给我们吹一些科技人文,日常生活哲理,地理人物事迹,更多的时候感觉数学课就像是在上文科的课一样。
有时后他还会写两手小诗念予我们品评,还自我陶醉,好像他就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全才,如果某一次他吹牛皮吹到兴奋的点上了,那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忘情的说书先生,而那一节课拖堂是必须的,也有可能连一道题都不会讲。
当然,只要他愿意吹,我们都很乐意听,因为这样就不用去听枯燥的数学课,不用再去思考那些让人头痛的数学题。
但全班人最讨厌他的一点就是,批评起人来也能够忘乎所以,也可以拖堂。不知道他是哪里多出来的精力,居然那么喜欢骂人。他对班级的管理特别严格,更可恶的是,不经过班委同意,直接在班上定下了五十条班规。
而五十条班规的第一条就是,不准谈恋爱,发现了请家长,另交五百元保证金。感觉这真是没人性的班规,五百块不是小数目啊,在加上要请父母,这就是让人不敢侵犯的禁区,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连四百都不到呢。
只是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老班明明早就知道我一直暗恋着龙彤,他为什么就没有叫我请家长呢?或许是我从来没有表白过,也没送过什么情书,礼物之类的东西吧,他找不着确凿的证据,所以对我不好下手吧,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