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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梦回还

题记:山有木兮木交枝,心悦君兮君亦知

兽潮出动时,云梭独自一人,行走在东麓的岭风中,忽然感觉到山林的骚乱;但一开始,他也只是以为是没了山灵的群山开始不安定——不安定便不安定,区区几十里的山脉罢了,活不下便去死。

但当空气中出现极为微弱的血腥味时,他再也无法继续迈开离开的步子,那是人血的气味,照“虹玉誓言”的约定,他绝不能让人族遭受外来力量的欺凌——人族内部的话,自然可以任其堕落。

以极快的身法跃过这几十里的距离,又来到了那一行人的附近,他没有马上出手。因为当时的场面是,林中食肉凶兽攻击过人群,但现在却被暂时击退,细细一看,是一金冠素颜的少年修士打救了他们,说巧不巧,正是不久前,终南山上,与云梭有过一面之缘的金霞童子。

来得正好,倒是省了云梭的事,于是他立于林中,静静看着金霞童子解决一切;而他也让云梭失望,轻而易举地便稳定了局面,只是,兽群即使挨了打,也没有退去的意向,这让金霞童子很是不解——哪有横成这样子的禽兽?

但是,凡间兽群毕竟只是寻常血肉躯体,哪里经得起金霞童子的反击?许许多多憨蠢的畜生倒下,虽然没有死,但浑身伤痕,裹着鲜血的躯体冷漠地匍匐在地,眼角中似是饱含着泪水,其中,剩下些气力的家伙们不是惨淡地喘气,便是痛苦地啾鸣着,整个一片哀凉光景。

胶着之下,一人终于站了出来,眼角噙着泪水,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冲上前去,口中竟是吐出了兽语,除了听懂了的金霞童子被震惊到外,其余的人只是一阵迷茫。群兽骚乱一阵,随后散去,而那人,正是梅君影,他的离开让整个云梦山的生灵颇为自危,因为没了山灵,山脉的循环顿时失了善意,这对没有修为的禽兽们来说,会活不下的。

梅君影站出来,也是因为不想再让它们受到创伤和欺凌——它们的愿望是如此的简单,仅仅是“生存”,如此平常的一个词眼罢了。

“我送你一程吧。”金霞童子对无法和众人告别的梅君影说道。

“那就多谢少仙了。”他,似是愿意地应答到。

“哎~”金霞童子叹了口气,准备给他留点时间。

同时叹息的,还有树林中耳聪目明的云梭:“哎,终于还是……感情果然不只是两个人的。”

……

梅君影面色惆怅地走向商铃兰,握住她的双手,款款地说道:“铃兰,对不起,我必须走了。”

“你……”商铃兰自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最近奇怪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她顿了顿,内心所有的幻想在一瞬间崩塌,但她一样选择去控制眼眶,不让泪珠滚下,笑着说:“好吧,我相信你。”

“但是——”商铃兰继续说道,“仅仅是但是,让我一起去吧,只是看着你也好。”终于还是情绪崩溃,紧紧抱住梅君影,大哭了起来。

经过一番告别,最后就让商梅二人、以及丫鬟惠儿,一共三人自行上路,其他人依计划返回新族。而金霞童子,自是保护这山灵上路,至于尾随者云梭,更是不用说。

……

云梦山峦,漫山碧透,古树巍巍,堪称另一处“十里画廊”,只是潜藏着灭亡的种子,明日不堪多想。而在一路上被百兽簇拥而来的仙凡四人此行,正是为了扼杀这场危机。

他们来到一处极隐秘的洞窟,那是梅君影(山灵)出生的地方,汇聚山水的精华,得到百兽的祝福,如今,正是他回馈这方天地的时刻。

只是,梅君影的山灵之体已经消散,如何才能平定山脉的戾气呢?

虽然只要梅君影死回去,他就能再次化为山灵,但问题就是,身为凡人的他,还能死回山里去吗?当然不能,除非有人可以帮忙,这里的金霞童子是个人选。

梅君影急忙把头转向他,却换来一个尴尬的笑容,和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别看我——虽然,在这里让你变回山灵不难,但是,如今这山里的戾气有了一定的积累,一定会排斥你——更何况,你已经被人心洗礼过,这一来一回,肯定会让你意识残缺;即使数百年后,你侥幸重生,也可能变成另一个存在。”

金霞童子说得很详细,也很直白,众人没有听不懂的,只是,听懂了又如何,会有更好的选择吗?

于是,四人都陷入了同一种静默,良久无语。

“少仙大人,你刚刚说,山里有戾气,虽然我不懂那是什么,但如果把那所谓的戾气消除掉,是不是就可以保证相公百年以后也能保持自我了?”商铃兰试探性地问道,眼睛不敢直视金霞童子,因为她是凡人。

金霞童子心里一乐,嘴上却又说道:“此事我自然知晓,但我的修为尚不足千年,无法将群山连岳的戾气驱散。”(别说驱散了,能不被反噬就不错了)

“千年?!”惠丫头不小心溜出了这句话,又马上用手堵住嘴,羞答答地躲到商铃兰身后去了。

金霞童子没有在意,接着说道:“此时艰巨非常,恐怕只有我家仙师可以做到,但他老人家远在终南山,我这一来去,怕是又要耽搁几天。”耽搁几天,除了已经焦虑万分的梅君影,剩下的两人怕是巴不得多耽搁几天。

金霞童子不会读心术,又补充了一句:“但据我所知,朝歌现在应该还有一个人能够做到此事,只是我刚到朝歌,还没有找到他。”

“谁?”三人疑问到,显然心思各不相同。

云梭是可以读到人心的,虽然他刻意不听,但多少还是会有些杂音忘记滤掉。此时,他被金霞在心里点了名,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尬尴啊尬尴。

“那就让我试试吧——”云梭现了身,出现在四人面前,唯一笑得出来只有金霞童子一人。

“你?!”商铃兰和惠丫头齐声讶异道,即使她们也曾看到过云梭撕开闻仲的天眼囚牢,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

云梭也不回答,只管向前走去,经过梅君影,与他的那个照面,彼此都用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准备好了吗?”刚刚走到所有人前方的云梭,回过头来对梅君影说道。

“嗯,嗯!”

“好,落星·涤荡山麓——”

落星法阵本就有沟通天地的神妙,如今刻录到云梭身上,即使是权衡过的净化能力,也是很可观的,甚至可以这样说——云梭独自一人,便可以保证数条山脉的灵脉不紊。

“好了,你今天随时都可以进去。”云梭把自己的任务搞定后,便退到一边。

此刻,众人还沉浸在刚才汹涌澎湃的山河之力中,即使是山灵梅君影,也没有见过灵脉会有如此盛大的绽放;但听到云梭的话后,也便收回心来。

“好,那就现在吧。”梅君影知道,此时进入的话,至少可以早出来好几十年,自己的状态也能得到更大的保证。

“等等……你要多久才会回来?”商铃兰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之后,说出了这句话。

梅君影沉默了一会,又看了看金霞,看了看云梭,微笑道:“200年——你愿意再为我等200年吗?”其实,梅君影是想让金霞或者云梭帮他们跨越这两百年的时光的。

等到二人说罢,又在金霞童子的引导下,梅君影消散在这绵长的洞窟内,就连影子,仿佛都融进了泉水中。

……

“很好,这下,不用两百年,他就可以重生了。”金霞童子独自说道。

不一会儿,“仙长,请收我为徒。”商铃兰跪倒在地,已经施了拜师礼,云梭的眼睛却瞪得和铃铛一样:拜谁为师来者?

一侧的惠丫头也扑通一声跪倒,同样说道:“仙长,也请收我为徒。”

金霞童子此行,本是为了调查云梭,既有几分云中子的意思,又有自己的主意,如今却突然要他收徒,可谓意外频生啊!

金霞望了望云梭,用心声问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收呗~

——说得轻巧,他们为什么不拜你为师?

——别说这个,我挺遭人恨的……

——哦?我还以为你蛮会做人的呢,结果连仙都不会做——高高在上就好了。

——我又不是仙。

——那你是什么,人吗?明明就不是~

——,,,,,,那你把她们带回去也行,不然她们可没机会赴两百年的约,云中子如果知道是我推荐的,一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

云梭没有回答,把头一扭,中断了念话。

金霞回过神来,发现地上两人仍旧一动不动,便整了整嗓子,说道:“好吧,我会把你们带回仙府,但师尊收不收你们,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二女听罢,欢喜不已,直言称谢,仍旧跪叩在地上。

等金霞将二女扶起,再往云梭那方看去,早已不见踪影,便决定,先将二人送回终南山,再作它想。

于是,商铃兰和商惠儿从第一次腾云驾雾开始,踏上了修仙之旅,封神一役,也少不得二人的露脸。

自然,归在阐教阵营,与云梭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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