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直到某一天,我已然习惯了从天黑等到天明,闭不上眼。
那是极深的黑暗,吞没了二人。
自从突破混沌梦境后,云梭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再是眼睛,而是用心与脑的感应,只要附近有生灵,几乎没有他不能清晰感应到的,就这项能力来说,感知能力方面,远远超越了世人津津乐道的“第三只眼”。
只是今天,即使清楚地知道杨戬(杨是非)就在这里,连相对迟钝的耳朵都确认了这点,但“心眼”和肉眼偏偏就是做不到,即使是杨戬那天造地设的三目神通,一样是漆黑一片。
“该死,到底怎么了?云哥,你在不在?”
“在,你先别乱动,你的天眼也不能用吧,那我们现在能用的貌似只有耳朵了。”说完,云梭屏气凝神,双耳贯彻神通,一时之间,四周细碎声响尽皆传入脑海,他仔细分析着这一切声音,终于发现了一个异常因素——再往地下七八百丈远的地方,有未知生命眨眼的声音。
于是,云梭一把拉住杨戬,向地下遁去,很快,到了离那生物数十丈远的上方,云梭不再向下,只凭耳力继续探听,如此可怕的能力,完全碾压了“天眼”和“心眼”的生灵,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杨戬始终保持静默,什么也看不清的感觉他第一次尝试,但他是知道的——身边的这人“瞎”过两千年。
突然,一个声音进入意念,那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但没等二人想起来,自己已经法力失控,径直向下坠落,等到数十丈的地层被掠过,二人跌落到了地层中的一道巨大空隙中,这和当初关押云梭的地牢很相似。
但二人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任何一点东西,因为在这里,本应该昏暗的地穴是光亮的,即使自己闭上双眼,仍旧是光亮的,不可逃避的光明,而在这光亮中,有一个人,一名黄袍俊目的道人。
看到二人不可言状的惊讶,道人笑着说道:“须臾不见,两位就了结了一段缘分,实在可喜可贺。”
云梭首先回过神来,对着道人,施礼答道:“前辈也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眼睛不时瞟向光亮的中心——一角落处盘旋着的一条形状怪异的灵龙。
“那是传说中的烛龙,你们听说过的吧?”
云梭点头,杨戬还是摇头,道人笑容更加真切,拂袖将二人一拨,到了烛龙的面前,此时的烛龙睁着眼,打量着新来的二人。云梭若有所思,但没有说出,因为,这里的某人不需要听就知道了……
“没错,烛龙是世间一切幻术的起源,这小家伙沉睡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但当它感觉到黑暗时,周围千丈内的一切生灵都将陷入黑暗,包括你们的神通之眼。”
“确实是极度可怕的念力,但这一切生灵,可不包括前辈你啊。”
“自然,不然我刚刚根本没可能找到它,也没能力叫醒它,想让我摸黑,起码得等它力量达到巅峰。”
“……”
云梭虽然对着道人颇为好奇,但一想到自己高度警戒的神识被人任意窥破,只想尽快远去,免得尴尬。
“敢问前辈尊称?”杨戬见云梭有了退避的意思,便自行出来招架一二。
黄袍道人一笑,答道:“眼藏,自西而来。”
“眼藏?!”杨戬疑惑不解,但见云梭没有丝毫神色张扬,也就不再发问。
很快,烛龙闭上了眼睛,它这一睁一闭皆需一段时间,只是,在短暂的黑暗后,二人迎来新的光明场所,那是眼藏道人的一个笑容,原本被娇弱的小烛龙掌控的这方天地,又被他夺了过去。
眼藏道人仍旧是莫测高深的笑着,对二人继续说道:“你们看,这小家伙挺倔的,我受师命,需要把它带走,只是我不想勉强它。”然后注视着云梭和杨戬,用意分明。
杨戬说道:“既然前辈哄不动它,我们来好了。”然后,杨戬靠着眼藏道人的庇护,摆脱了光与影的捉弄,开始设法捉弄小烛龙,只是……
小烛龙一瞪眼,强大的念力将杨戬击飞。看着从一侧滑过去的杨戬,云梭露出无奈的冷笑,对衍藏道人说道:“既然前辈不想勉强它,想必也不会勉强我们俩的。”云梭顺势施礼告辞,准备拉着杨戬离开。
可是那道人既然把他们弄下来,又怎么可能没法子留下云梭呢?
只是淡淡的一句:“到最后,我才发现,最美的她,在故乡铃兰花的草地上。”
云梭停下了步伐,杨戬也有了兴趣,爬起来,围了过来,热烈期盼着故事的继续,只是云梭一个眼神,把他压了回去。
眼藏道人永远带着笑意,永远是那么高深莫测,他走近云梭,说道:“你已修成阿修罗,然,未得正果。”
“修罗,处诸天之下,亦侍奉于天,未尝不是正果。”
“修行自家事,半点不由人。也罢,只是封神开榜,天地乖离;按约定,我西方教应负责处理世间紊乱的因果。”
“天行有常,时局纷乱之后,自当乾坤清朗,因果分明。”
眼藏道人又是淡然一笑,言道:“此为天道,而非天理,天道难求,天理因时变易;修行到底,顺应的也只是天理,真经眼藏,涅磐妙法,只在无限境界。”
“这我懂,为此,你们三家才有了试图与天地同寿的‘封神榜计划’,而世间即将为之混乱的因果律,就由前辈你们解决。”
“只要遵循因果律产生种种变化,才能永远不断地得到发展,而随意的变化则无法使人进步——这一切,都是为了‘道’的真谛、‘法’的极意。”
云梭无法辩驳,应该说,他此时才想起,自己怎么会傻到想和眼藏道人辩论呢。
眼藏道人继续说道:“你剥离自己的血肉、抛弃自己的心肺、淌尽自己的骨髓,化为妖,沦为魔,又从深渊爬出,拆了自己的梦境,降了妖,折了魔,得到自己的修罗正果,该是时候捡回自己的魂与魄了。”
云梭不由向后倒退,浑身冷颤不已,封存/遗落的记忆不再听从指挥,冲击着脑海的每一处空白。
“你们想要做到什么?”云梭疑问,同时,也是愿意帮忙的意思,但说到底,都是这个多管闲事的眼藏道人想要帮自己一把,云梭只是做出选择接受他的帮助而已。
“我们有了一个新概念,六道轮回——法生则生,法灭则灭,皆由因缘合会生苦,若无因缘,诸苦便灭。”
“你们,打算搞基础建设……”
“可以这么说,但是,烛龙的愿力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已经在下界开辟了足够容纳三界生灵的冥府域,由我师弟许下永生永世的誓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入主幽冥地狱。”
云梭震惊非常,说道:“原先的冥河老祖呢?非帝君之力不可动摇的他会允许吗?”
“实在惭愧,为了轮回隧道的建立,冥河也必不可少,师弟胜不了他,我只好代劳了。”
“……”云梭彻底理解了事情的全貌,说道,“那我需要干什么?”
眼藏道人又是轻轻一笑,说道:“它需要认同‘六道轮回’才行,我需要它看到你的过去,从而接受轮回的理念。”
“……”
“可以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