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好像越来越大了,秋海那几根晾衣竿子会不会掉下来啊?阿丽在公寓大厅望着外面跟春梅说道。
春梅一听,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从座椅上跳起来,走到阿丽跟前,歪着脑袋,跟着阿丽左看右看,
姐,不会吧,你看上了那小子了?
没有呀,我们好不容易帮忙送上去的东西,我怕被最近的风雨搞砸了。
我说这小子也真扣门。买个能伸缩的金属晾衣竿,不就方便多了?非要买竹竿,而且还那么长。
他不是说了嘛。他起初也不知道有金属的呀,买都买了。其实,我起初也不知道,我来上海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上海这边的房子好怪,不喜欢……又贵……。阿丽说着说着,若有所思,不吭声了。
其实,秋海住这个房子,不要花钱的,他完全可以花点本钱,买个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就什么都搞定了。一旁的王经理突然插嘴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他也是……?春梅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亢奋,一屁股坐到王经理边上,想问个究竟。
不要八卦……
阿丽姐有点反感春梅这种东问西问,问个不停。
呵呵,怎么可能……
王经理笑着说,正好墨镜男和蓝裙美女从电梯里走出来。王经理立刻打断话题。上前恭恭敬敬给他们拉大门。
阿丽和春梅更是像钢锥刺了屁股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向墨镜男鞠躬。
一辆车子迅速停到门口,王经理目送两人进车,职业性地微笑挥手。
车子快速调了个头,消失在雨帘中。
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看,这就是气场,这就是派头。春梅突然像悟到了什么一样,大声地说道,
我以后就要找个像这样的男人,成功,有钱,酷。
呵呵。
王经理笑而不言,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有什么好……阿丽低声嘀咕了一句,又坐下看着外面的雨。
诶,诶,快听,好像有人在唱歌。春梅又开始像打了鸡血一样上窜下跳了,
丽姐,快快快,听……真有人在唱……
阿丽恩恩两声应付了一下,没有再多的反应,每天面对春梅的不定时亢奋表现,阿丽早以认定”以不动应多动“为上策。
春梅一溜烟地跑到门廊下面,侧着耳朵探听歌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她真把自己耳朵当雷达了。不过,下这么大雨,听声辨位,也要点功力。
王经理笑眯眯地说。
屋外的风雨把一串歌词吹打地七零八落,可春梅的耳朵还真是有点能耐,愣是把它们拾掇起来了
好男人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心……越来越慌……孤单单……
我听清了,我知道了……春梅欢天喜地地大喊,
姐,原来是秋海那小子在唱的哦。春梅朝着阿丽挤挤眼。
那小子把房间当KTV包厢了,听出来了,那是寂寞的狼在嘶吼。平日子,这楼里都很安静,这回好了,来了一个爱吼的,这可热闹喽。王经理调侃道。
这很正常,年轻人喜欢唱歌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这小子唱着还不错,长得嘛……还行,身材不错。
春梅,我好像看到你流口水。阿丽用手指着嘴角示意春梅。
不是,我的菜,我喜欢老男人,成熟,稳定,有派……
口味重呀,不吃嫩肉,啃老骨头。哦,我懂了……嘿嘿嘿
姐,是你的菜?
去,又来了。阿丽瞪了一眼,但明显感到耳根子那里热了起来,幸好雨天天色昏暗,春梅应该没有看到。
王经理忍不住要插嘴了:别的还好,我就担心他要是晚上还这么唱,会有人投诉吧,那我们就又要忙了。
不会吧……我的天……夜半狼嚎,咱这楼可大多是女住户哦。想想也怪吓人的。
春梅说着,吐了吐舌头。
听这歌声里传达的悲怆,我看夜深人静时,可能还会变本加厉地吼。
嗯,相当有可能。
他就不能找个女友一起住吗?
那也得人家有呀。
人怎么知道他没有?
我就感觉他没有。春梅自信地说。
搞那竹竿时,瞧他傻傻愣愣地样子,我有九成把握他还是个处男。
哇,我们在搬竹竿子,你在想这个。真会忙里偷闲。
哈哈哈……
屋外的风雨还在摧枯拉朽,但屋内几个聊着兴致盎然,或**意盎然也对。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了。
阿呀呀,他还在唱……,他不就不饿不渴吗?
年轻就是力量呀。
他究竟有多寂寞呀……
诶,好像刚刚停了。
恩,好像真没声了。唱累了。再好的噪子也受不了这么折腾呀。
哟,丽姐心疼了。
春梅最后依然没有忘记调侃一下阿丽。
下班!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你们还打算他的夜场吗?
王经理边说边收拾。
突现一个身影晃晃悠悠来到前台。
可以帮个忙吗?
这人发出沙哑的声音问道。
春梅,阿丽与王经理同时闻声扭头看到这人,统统吓了一跳。
这人是秋海。
只见他满脸都是血,白体恤也沾上了血,左手的血还在往下滴。
他微微放低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三人,再次问道:可以帮个忙吗?
他嘴这么一张,露出染着血色的牙齿,让阿丽打了个寒战。
春梅心里也是格登一下:怎么回事了,这是自杀的节奏吗?
还是王经理快速回过神,马上扶着秋海坐下:春梅,快去找条干净毛巾过来;阿丽,你快打120。
啊呀呀,小伙子这么帅,有什么想不开呀。
打120?想不开?秋海一听,乐得咧开了嘴,又露出瘆人的血牙。
不用,不用。不用打120。
真不用的。我只是想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药用棉和邦迪。
啊?怎么回事。
大家虽然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但听秋海的语气那么平静,也都没有那么紧张了。
秋海依然昂着头,解释说:
我没什么大事。我刚才唱累了,想做晚饭。切菜时,突然流鼻血滴到菜上,我一紧张一昂头,菜刀又给自己手上拉了一道。我有医药箱,我不敢低头找医药箱,血会滴得到处都是……
刚说到这,秋海又吞了两口倒灌到嘴里的血。
好,好,好,不要说了,我懂了。你不要说话,休息一下。当心把血喷出来。
说话间,阿丽已找来了药用棉和邦迪,春梅也拿来了湿毛巾。
两位女子,一个给秋海擦拭身上脸上的血渍,一个给他止血。
哎呦,这阵势有点像宫女伺候皇上了。啥时候,你们也让我享受一下?
王经理在一旁发出弱酸式调侃。
行啊,桌上有小刀,你自己先来一刀。哦,不,来两刀。我们一人伺候一个伤口。
春梅非常干脆利落地答吧。
那还有我,王经理,你来三刀吧,我也可以帮忙。
秋海见血已止住,该塞的已塞,该贴的已贴,竟然也有心思开起玩笑来了。
搞定,收工,回家!春梅洗完毛巾,拍了拍手,匆忙道别离开了。
王经理看秋海无大碍,虚惊一场,他也就拎包下班。
阿丽没有走,她问秋海:你刚才在做菜?你还会做菜?
随便做做,能熟就能吃,哈哈哈。
你现在这样子,还是不要低头做菜了,血还会流下来。我去帮你做完吧。
那……多麻烦你呀。……呃,好呀!不过,我房间里很乱。
没关系。再乱的,我都见过……
呃?什么叫再乱的,我都见过?
阿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有点慌乱,连忙答道:
啊呀,反正只是帮人帮到底,帮你做个菜而已嘛。
好!一起打道回府。
切,就你那小房间,也称府。
哈哈哈……
傍晚的雨变得温柔可人了,清风不肆虐,夹着炊香四处招摇。春梅在赶去夜校的公交上想着今晚的秋海流着鼻血,不会还有精力唱一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