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飞机上,阮缪辉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以新郎的模样出席舒舒的婚礼,婚礼现场华丽高贵,音乐优雅浪漫。婚礼开始了,他手里紧揣婚戒,正准备走向舞台中央,却见另一男子早他一步。台下掌声一片,司仪笑着递给那个男人一支话筒。阮缪辉定眼一望,那人便是沈辰楚,当晚真正的新郎!顿时,一股血流冲上脑头,他开始耳鸣眼花,他挣扎喊叫,可发不出任何声响,他仿佛被卷入一股漩涡,完全失去控制。四周的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阮缪辉是被空姐摇醒的。醒来时满额大汗。
机舱内灯光刺眼,显然到底目的地,其他乘客均已离开。
发了一阵呆。幸好只是个梦。不然要他如何接受。
走出机场,阮缪辉拦了一辆车立即赶往舒舒所在的医院。
隔着透明玻璃墙,阮缪辉看到舒舒几乎整个上半身都绑着纱布,身上不同部位被插入各种医疗管,有呼吸机的、输液器的、镇痛剂的、血压心电仪的、引流的、导尿的等等,她闭眼躺着,没有意识。上次见面,还是衣着华丽地来参加阮家老爷子的寿宴,这次见面却是满身伤口。这个瘦弱的女孩,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从此顺坦啊。如果早知她会受伤,他是坚决都不会离开的。
阮缪辉心疼万分,不忍再去看她,转身背靠玻璃墙。直到舒舒手术时注射的麻药完全散去并逐渐恢复意识,他才移步病房内。
舒舒缓缓张开眼,见眼前是一脸胡渣的阮缪辉。“我做了个梦。”她半梦半醒地对阮缪辉说到。
阮缪辉先是一愣,继而微笑地说到:“哦,说来听听。”
舒舒告诉阮缪辉她做了一个梦,梦很长,所有的细节都清晰。她梦见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爬山,爬了很久很久,腰酸腿疼,口渴万分,后来终于到达山顶。山上风景很美,两人正欣赏着,突然起了大雾,刮起大风,同行的男子不小心跌坠山谷,她害怕急了,身旁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人,她连滚带爬下山谷,直到天黑才在荆棘丛中找到男子。男子早已血肉模糊,停止呼吸。舒舒醒来后发现受伤和疼痛的都是自己,不是任何其他人,她觉得庆幸,她说要是其他人,她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啊,只是个梦。”舒舒喃喃,最后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幸好只是个梦……不仅在现实里,在睡梦中也是那么无助。是嘛,他和舒舒的处境是多么相像。如果非要划分群类,那他和舒舒才是最该抱团取暖的一对。阮缪辉这么想着,嘴唇轻抿,略带笑意。他用手轻抚舒舒的额头,问她伤口疼吗。
镇痛剂定量补给,暂时缓解疼痛,舒舒摇头。
“我和他从小生活在一起,但并不是亲兄弟。”阮缪辉迫不及待地开始解释,并看着舒舒惊讶的表情完整地说清故事的脉络,“他父母的婚姻没有得到阮家的祝福,为了躲避那个大家族的压迫,他从小就生长在我们吴家。后来阮家老爷子突然想要回孙子了。他的父母为了不让他和阮家有任何瓜葛就带着他逃离。路上遇到车祸,大家都以为三人都遇难了。当时家里就我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突然起了大火,火很大,但我逃过了一劫。后来我的父母均自杀,我被送往孤儿院。不久后我就被阮家收养。因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这二十年来阮家一直没有放弃,找到他时发现他已经失去儿时的记忆。从我们认识到交往,我都不知你们曾经有过一段恋情。”
阮缪辉说完又发了阵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噩梦,居然能有一天可以这样平静地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