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去人间游荡了一圈,恐误了时辰,怕极与归来的师父撞个正着,委实不敢在多留片刻,她躺在七彩云上,盯着手中的糖画瞧着。
“太像了!”紫珠啧啧称赞,这都赞了一路,也不嫌烦。此乃画糖师父白白送她的,虽然天底下没有白送的道理,不过,谁让她守在人家的摊前,赶也赶不走,也是因为她的关系,这晚的画糖卖得格外火热,画糖师父高兴之余,便打赏了她一个。
可这画糖仿佛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怕在饿,也不能吃自己呀,不过瞧着已是欢喜,不吃也罢。
她瞧着入了神迷,不曾留意周遭变数,七彩云入了枫梧山,山中正下着寒雾,烟雨朦胧。寒意几重,七彩云偏又有个毛病,那就是喜阳不喜雨,如今云彩渐散去七彩光华,变得黯淡无光,滴滴烟雨打落下来,云絮便融化一点,慢慢地破开了一个大洞来。在飞掠过湖时,七彩云禁受不住山雨侵袭,抛了她之后逃走了,可怜她不知不觉,后知后觉时,整个人正要往湖心栽去。
死了,要坠湖了,她一副冰肌玉骨,这会残杀多少鱼虾啊?阿弥陀佛,杀生罪孽!佛祖明鉴,若是冰封了一个湖,鱼虾都死翘翘了,都不是她的真心本意。
谁知道,此时天上居然掉下了一顶大红花轿,且装饰得极其华丽,呃,不对,那不算从天上掉下来的,确切地说,是从山雨水雾中飞出来的,四名红衣少女抬着花轿,身影如鬼魅一般闪动,她想自己一定中邪了,不然怎么会一眨眼就落进人家的轿子里。
那轿子四面封死,显然难逃,她赶紧念了一道仙诀,破了花轿之封,轿底顿时腾空,整个人都跟着摔落出去,好在恰巧掉在了一座白玉桥上,只是那桥面几近透明,竟是雾生。何其诡异?
紫珠站起身,拂去裙裾上沾染的水滴,一路向前走去,中途没碰着半个人影,不见之前的那顶大红花轿,连那四个红衣少女也不知道藏哪里去了,唯独那桥头,守着两排青面獠牙的妖灵。
嘿,有妖气,紫珠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师父教的落花十八剑,还未开光,不如,就找几个妖怪试试威力如何。
青面妖灵也瞧见了她,二话不说,几十人身影轻幻,摆出了阵型。那阵型,竟是九转七星连珠的棋阵。
还会摆如此大气的棋阵,咳,这么有智慧的妖怪哪里去找?紫珠一时来了兴趣,说实话,她也不喜打打杀杀,斗智耗一些灵力倒也无妨。
上古棋局,师父教的还少么,她虽然不如师父一半聪明,且屡战屡败,但杀几个小哈喽那都不算事儿,紫珠微微一笑,朝那几十个青面妖灵说道:“输了的,就要被抓去镇妖塔,那儿的牢房特别多。”话落,飞身入了阵中。
听她说起镇妖塔,青面妖灵皆是一怔,要说这镇妖塔,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个地方才有,那就是天山仙族,仙族之人,那都是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眼前这个少女白衣如雪,灵气逼人,想必功夫更是了得。
妖王命他们来围攻她,这差事,办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于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棋局中去,只不过几十招厮杀下来,青面妖灵完全不是紫珠的对手,阵型乱套,溃不成形,败得一塌糊涂。
紫珠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想这幕后之人故弄玄虚实在可恨,将她掳了来,连个屁都不放,派几个小哈喽出来找茬算个什么,一怒之下,唤出了琉璃琴压阵。
“不好,那是碧灵剑!”青面妖灵中不凡有见识者,一眼就瞧出了琉璃琴的玄机。
紫珠落地而坐,十指微勾,破弦之音,无轻风之雅,无明月之韵,一脉琴音,化成无双剑气,冲破雾雨,撼动云层。
青面妖灵哪里受得住,一个个抱着头惨叫,好不凄惨。
“别叫了,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如何打杀你们了。”紫珠被他们吵得厉害,便收了琴,用碧灵剑对付他们,无非是损了碧灵之威。碧灵剑,荣登仙剑榜首上万年,认了她,才下的仙剑榜,可不能委屈了它。只是这些妖怪,他们太不会看人脸色了。
“一个个都还愣着做什么?大家都是妖怪,妖怪何苦为难妖怪。都行行好,把你们那位幕后主使给我弄出来。”紫珠调皮地眨了眨眼。
“你说,你是妖怪?”青面妖灵中有一个小妖无比惊讶地问。
紫珠挺直腰板,瞥他一眼,“不可以吗?我这个大个妖怪站你面前,还能做假!”
“扑哧——”突然,银铃笑声扑面而来。紫珠皱了皱眉,寻声望去,只见青面妖灵自动让道,排成两排,恭敬无声。
一个女子向着她走了过来。见她一飘浅水纱裙,轻轻曼曼,难掩窈窕身姿,青丝胜弱水,纤长及地,随着她一步一动,却不沾尘,碧玉簪微挑云髻,随意散漫,但芙蓉妆成,冷艳倾云,峨眉冷如寒月,笑意轻浅,美妙如歌,奇怪的是她落地无影,偏偏又没有一丝妖气逸出,不知她是人还是鬼。
紫珠试着用法术探究,不料——
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莫非是自己的法力退步了,然再次定了定心神,猛然觉得自身法力在她面前,尽数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