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飞兔走,日升月落,3年又过去了。
这天上午,同仁场一如既往地一片繁忙。门前的院子里,大德兴的车队正在装货。厂子里唐凡馨拿起了一块成品香胰子,捏了捏,闻了闻,不错,质量一直保持着。
这块成品香胰子被放进了送货箱子里,驮上了马背,通过全天泽大陆大德兴的分销渠道被运到了赵国的夏梦县,摆上了绿绮轩的柜台。
“小姐,这个牌子的香胰子不错哎。银柳你说是吧?”卖身进了县城的严家后,莫惠娘,现在得叫严银月了,小声说道。
“去,去,买就买啦,用不死那个小妖精蹄子。银月,银柳,你们两个记住,你们2个是小姐我的人。”
严银月做出一副瑟缩惶恐的模样,心沉了大半。4年前卖身进了县城的严家,严银月很不幸,分到了严大老爷严青峰的二女儿严雪珠的房里。这严雪珠刁蛮任性,在严家大宅里像个小霸王般的存在。
严大老爷前娶一妻,是京城皇商周家的嫡女,育有一子一女。4年前严大老爷开宅门迎进了带着一双儿女的宁秀云,表示这是十几年前他的风流韵事导致的沧海遗珠,现在孩子年龄大了,他要给名分,那妇人宁秀云她要娶为平妻,一双儿女要入宗谱。
周家的嫡女作为正妻,心高气傲,愤懑之下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娘家,没多久就上吊死了。于是那妇人宁秀云便舒舒服服的当上了夫人,管理着周家的嫡女用嫁妆出钱置办的产业。
严大老爷虽然有点渣,可还思念儿女。前一阵和周家谈判结束,周氏所出的一双儿女就要回家了。这周氏女儿一回家,严雪珠唯我独尊的小霸王地位就像是会有点不保,于是严雪珠就想给那位姐姐严雪蔓一个下马威,昨天晚上把银月银柳叫到了房中,密语了一番。
严银月局促地用双手在自己衣裳上蹭了蹭,心下颓然:“这是要进入宅斗的节奏?”
不不,自己可不想有那麻烦事上身,管你严雪珠这个小娘皮许了多少好处。
从绿绮轩回家后,在自己的厢房里,严银月悄悄地一把巴豆下肚,这巴豆是早就备好着的了。不一会儿腹内就如风云翻滚,之后连上了10几次茅厕,拉的人都虚脱了,连晚饭都没吃。第二天严雪蔓和严双川进府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终于进严府了,严雪蔓跟着严双川穿堂过户,进了垂花门,眼前豁然开朗,方正整洁的庭院,五开间的上房,雕梁画栋,十分气派。
“哥,听田妈说过,咱家的所有产业都是娘出钱置办的,当年爹生意失败,把宅子都抵押了出去,也是娘赎回来的。如今鸠占雀巢,这一切都成了老巫婆的了,想想都气愤。”
“哼,大舅舅说的对,严青峰就是个渣滓,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哪怕他是我爹。”严双川双眉轻颦,愠色道。
他们身后的田妈,脸上的模样有隐隐一股怒气:“哎,可怜夫人的一片痴心都喂了狗了。”。
在上房门外伺候的丫鬟见两人来了,忙屈膝行礼:“见过大少爷,大小姐……”
严双川牵住妹妹的手,跨进了门。
严雪珠打从严雪蔓一进门,两眼珠子就在严雪蔓身上提溜转悠,似乎要在严雪蔓脸上看出朵花来。
严双川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儿子带妹妹见过父亲……母亲。”这声母亲,严双川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叫出口,虽然他很清楚,要复仇就不能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但事到临头,话到了嘴边,还是各种艰难纠结。
严雪蔓也施了礼,叫了父亲……母亲,看得出同样的艰难纠结。
有点渣的严大老爷却显得很高兴:“好……好。川儿,蔓儿,今天就在这儿,你们给你们母亲敬一杯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可有意见?”
严双川感激的神情显得很真诚:“父亲的心意儿子明白,以后我和妹妹就当竭心尽力孝敬父亲和……母亲。”
严青峰欣慰地点点头。
宁秀云身边的方妈妈给几个丫鬟递了个眼色,两个丫鬟立刻拿了软垫走过来,摆在了严雪蔓和严双川面前,又有丫鬟端了描金红漆托盘来,上面放了两盏茶。
严双川率先跪下,严雪蔓跟着准备跪下,余光却瞥见严雪珠正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紧盯着她面前的软垫。
严雪蔓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古怪?随即放慢了下跪的速度,膝盖小心翼翼的跪了上去。
膝盖一碰触到软垫,严雪蔓就发现不对劲,棉花里头掺杂着许多小石头,胳应得膝盖生疼。严雪蔓看向严雪珠,严雪珠冲她挑眉,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严雪珠自己的意思还是老巫婆授意?居然照面就给她来个下马威,想让她忍气吞声吃这个暗亏?不可能……
严双川拿起茶盏给父亲敬茶:“儿子祝父亲母亲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严雪蔓依样画葫芦给老巫婆敬茶,嘴上说:“女儿给父亲母亲敬茶,祝父亲母亲身体康健,事事顺心。”心里却道:祝你们这对无耻夫妻从此病歪歪,事事心不顺,早遭报应,早下地狱……
两人倒是爽快的接过,宁秀云轻抿了一口,将茶盏放下,示意一旁的丫鬟呈上见面礼、
丫鬟端了托盘上前,严雪蔓看上面摆放着一双玉璧,一对红纸包。
宁秀云和颜悦色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川儿,蔓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娘说。”
接下来应该就是要起身了,严雪蔓看自家亲哥就要起身,心想,若是起来了,她这暗亏就吃定了,心念一动,暗咬着牙膝盖用力一沉,随即一阵尖锐的刺痛,痛的严雪蔓脸色发白,这些变态想暗地里整她,她就索性给她们来个苦肉计。
严雪蔓艰难的想要站起来,身子却摇摇晃晃。
严双川发现妹子似乎有些不对劲,一把扶住了她,再看她脸色苍白,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严雪蔓一手去遮挡膝盖,一边强露笑容:“没,没什么?”
掩饰的动作太过明显,虚弱无力的否认更叫人生疑。严双川一低眼,就看见她膝盖处嫩黄色的裙子上慢慢渗出鲜红的颜色了,脸色骤变。
因为严雪蔓此时面对着宁秀云和严青峰,这两人也发现了严雪蔓膝盖上渗出的血,不由的面面相觑。
严双川死死地盯着严雪蔓脚下的软垫,声音冷的如同寒冬冰棱:“拿剪子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除了宁秀云和严青峰,以及站在两人身边的方妈妈和丫鬟,其余人等对严双川突然变脸发脾气都深感莫名奇妙。
“川……川儿,快扶蔓儿下去看看。”宁秀云关切道。
严双川沉着脸,轻声问严雪蔓:“妹妹,你还坚持的住?”
严雪蔓很不安的说:“哥,我没事儿,真的,你别小题大做。”
“田妈,你扶着小姐。”严双川说着拔下严雪蔓头上的簪子。
田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少爷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川儿,先帮蔓儿看看伤势要紧。”宁秀云瞥见严雪珠眼珠子乱转,一副心虚惶恐的样子,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怒其不争,她眯缝着双眼,狠狠的剜了剜自己的女儿,心下不禁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要整人也不挑时候,不急在这一时吗。。可这会儿严双川看起来那神情就跟要吃人似的,全然没有刚才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怕事情不能善了,只能想着先把事缓一缓。
严双川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蹲下身子,摸了摸软垫子,随即拿了簪子用力划开外层的锦缎。
“嗤”的一声,严双川拎起软垫,里面的石头纷纷掉了出来。
众人看傻了眼,这才明白大少爷为何会这么生气,原来是有人在整大小姐,众人不由的又生出诸多怀疑猜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严双川重重的将软垫子扔在了地上,指着软垫子,目光冰冷如刀:“母亲,这事还请您给个解释。”
宁秀云顿时尴尬万分,严双川这种态度分明就是在怀疑她。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这垫子里怎么会有石头……”宁秀云做茫然状,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