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归巢
心隐隐作痛，想起上午赵诗婷那番无理的话语，杨云溪感觉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已数不清多少次，他在账房里处理完由京师送来的要务，回到柜台时，她就像方才那般望着那扇窗。
那种无力感让杨云溪感到莫名恐慌，也许是时候让她怀上他们的孩子了，这样，或许她就该完全收心了吧！
“怎么不多披件衣裳？荣城的秋天可不比扬州。”握着那微凉的手，杨云溪将她自柜台拉了出来：“回去加一件衣裳，允之他们也快回来了。”
“嗯。”赵诗婷默默点头，放开他的手回了房间。
晚饭时，饭桌上却突然多了一人。望着那凤眸绽出如沐春风般笑意，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人，赵诗婷还是忍不住问道：“姜公子怎么在这里？”
“赵姑娘还不知？”姜铭怔了怔，原以为杨云溪会告诉她。不想……望了杨云溪一眼，见他头也不抬，正在盛汤，好似对他们的话仿若未闻，不由得暗自嘀咕。
赵诗婷摇摇头，接下杨云溪给她盛的一碗汤放在跟前。
气氛似有些怪异，林允之原本也以为杨云溪会告诉她，不想他竟未说，只道：“婷妹，如今，姜兄也是……”
“好了，允之哥哥先吃饭吧！有什么事一会再说也不迟。”言罢，赵诗婷不再言语，喝下了鸡汤，还是像往常那般挟菜吃饭。
只是，却异常沉默。
“小师妹？”
“嗯？”赵诗婷抬头望苏羽，却发现他们几人并未用饭，反而一直望着自己：“你们怎么不吃饭望着我作甚？”
“婷妹有心事？”林允之挟了一些鲈鱼脍进她的碗里，温声问道。
“没有。”虚心一笑，赵诗婷摇摇头，道：“婷儿能有什么心事？你们快吃呀，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言罢，又开始低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十分压抑。因为一向多话的她今日却不语，而且吃得格外快。更让人诧异的是，才吃了半碗她就撩筷走了。
见她走远，林允之朝杨云溪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婷妹怎么了？”
赵诗婷一走，杨云溪食欲全无，遂放下碗筷悠悠道：“我也不清楚，晚上回来时她就有些不对劲。”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为了上午时二人闹得别扭。
“李大，你们掌柜说什么了吗？”杨云溪今日也未待在客栈，林允之只得问唯一可能知晓的李大。
“不知道。”李大也摇头：“午后，掌柜的回房休息了一会就枯坐在柜台许久……”想了一会，他又道：“对了，她好像说，说……”
“说什么？”这下苏羽也急了。
“你别急啊！”李大又仔细想了一下：“午后，那时有一个孕妇来付银子前还好好的。掌柜的还和那妇人聊了几句。后来，那妇人走了后，她好像说，说什么再过一段时间妹妹也该生了，还有，我就不太记得了。”
“妹妹？”林允之几人望向陈青河。
因为，赵诗婷口中的妹妹只有一人，那就是陈青莲。
“哦，对了。”李大似想起了什么：“掌柜的好像还提起了陈公子。”
“我？”陈青河诧异道。
“嗯。”李大道：“那时掌柜的也不知在想什么，自言自语，说都怪她，若不是她，陈公子估计不会在外这么久。还有，什么妹妹快要临产，而公子却丝毫不提回家之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谢谢，我知道了。”陈青河点头，道：“你们慢用，我去看看婷儿。”
“好！”杨云溪几人并无异议。也算知道她为何总望着那扇窗。估计就是为了陈青河不回家一事吧！
陈青河来到赵诗婷房间时，她似乎已休息，因为房间连灯都没点。
“婷儿休息了吗？”
“嗯？”坐在窗前赏月的赵诗婷转头望去，却未马上回答，过了一会才道：“还没。青河哥哥有事吗？”
“婷儿先开门吧！”陈青河又敲了敲门。
事情总要解决，虽然她一直想问，但怕触碰他的伤心事，所以才不提。既然，他已找上门，也许，是该找他谈谈了。思及此处，赵诗婷这才点灯开门。
泡上一壶清茶，赵诗婷给他满上一杯，直接开口：“青河哥哥可否告诉婷儿，你的想法？”
知她问的是何事，陈青河默默接过茶盏：“我不想回家，更不想去面对。”
“可始终都要面对，青河哥哥这样逃避事情如何能解决？”
“婷儿何尝不是在逃避？你与云溪认识快两年了，你们不也没有成亲？难道你们不是在逃避吗？”同样是逃避，陈青河只能说是天意弄人。认识赵诗婷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绚丽多彩，却也让他痛不欲生。
赵诗婷苦笑：“青河哥哥该明白，我们之间不一样。我们不会有好结果。而我们的爱不但不会被祝福，被认可，反而会让我们尸骨无存。你可知，有时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什么？”
赵诗婷含笑不语。只是那抹笑意却透着无尽的凄切。
“那婷儿可后悔认识我？”
“怎么会？”赵诗婷喝了口茶，悠悠道：“没有青河哥哥，就没有葭儿。没有葭儿，自然不会有今日的婷儿。”
更不会有今日的伤悲与深入骨髓的爱。
记不清多少次，赵诗婷一直深深自责：当初，若不回应林允之那炙热的爱，他根本不会深陷进来。
不会因这份爱恋而活的这么辛苦。
“可我却后悔。”陈青河默默喝茶，望着窗外那若隐若现的月色：“后悔太晚认识婷儿。后悔放开你，更后悔一次又一次推开你。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青河哥哥……”
“可是，我也知道，婷儿不是葭儿。”陈青河转头望赵诗婷，温润的脸庞透着一丝笑意：“葭儿在我心底永存。她，永远是我心底的妻，是我最爱的女子。所以婷儿，不论如何，你要记住，你是婷儿，不是葭儿。”
虽然有些绕，赵诗婷却也知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她不想多言。因为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人。
“所以婷儿不该这般消极。”陈青河逾越握住她的手，真诚道：“你还有我，还有青莲，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会祝福你们，会像平常人那般看待你们。”
“你不会懂的。”赵诗婷摇头道：“我与允之哥哥一起长大，我们都算得上是孤儿，没有什么牵挂。可云溪哥哥不一样。他的家族，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青河默默倾听，也知她说的对。虽杨云溪打算放弃他的一切，可，这件事并不是他想放弃就能放弃。
“若当初婷儿真嫁给了我，可会后悔？”良久，陈青河半开玩笑，半认真问道。
“不会。”
“为何？”
“因为婷儿也喜欢青河哥哥啊！而且，你刚好是婷儿喜欢的那一类。”赵诗婷俏皮一笑，也缓解了这有些尴尬的问题：“至少，青河哥哥不会像云溪哥哥他们那般，有时用武力来逼迫婷儿就犯。而且，若我真做错事，青河哥哥也打不过我。”
“你啊！”陈青河摇头失笑：“莫非婷儿也想用武力来逼迫我就犯？”
赵诗婷摇头，会心一笑:“也许，那日我不该走，应该坚持嫁给你。”仰头望着屋顶，喃喃道：“这样，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云溪哥哥会娶妻生子。允之哥哥不知我的心意已变，他也会娶妻，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而我们也会很幸福……”
望着那仰着的小脸上滑落的泪珠，陈青河视而不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望着窗棂旁摇曳的窗帘。
初秋的夜，有些许微凉。风至窗外袭来，将那滑落至脸庞的泪吹落……
出了房间，陈青河站在外室门口良久也未出去，只望着身后通往内室的房门。隐隐传来的啜泣却还是让他乱了心神，再不犹豫，他大步走出房门。
只是出了房门那一刻，望着同样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二人那纠结且黯然的神情，陈青河知晓，他们恐怕早已来了。
“你们？”陈青河指着房门，示意他们进去。
杨云溪二人同时摇头。现在不是他们出现的时候。
次日，二人不约而同起身，只想去看看她，却方出房门，就看到了对方。
“你……”
“你……”
几乎同时出口。
“算了，你去看看她吧！别让她起太早。”林允之还是将机会让给了杨云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