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湾的合租小屋中,米琪像领导般审视了一番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向来不动声色的秦墨却带着可鞠的笑容,讨好地说道:“姐,我就说这里挺好的。”
米琪白了他一眼:“这里太小了!你就打算让果果一直蜗居在这里?”
秦墨耸了耸肩:“这不没钱嘛。幸好许祐收留了我,不然我还得睡大街呢。等果果念完幼儿园,上小学就不用花这么多钱了,到时候我存钱买套房子呗。”
霸气十足的米琪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你能当一个大学老师……真的太好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你了。”
秦墨笑容中闪过一点不自然:“不——不用担心我啊。”
“汤圆来咯……”夜宵是苏苡祈做的,许祐和关蓁蓁识趣地进厨房帮忙,虽然明知道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给秦墨帮倒忙。
“啊哈!我最爱吃汤圆了!”米琪怪叫了一声,抱着果儿围到桌子边上,脸上的笑容在告诉着大家她很高兴。
看着始终保持着直率的米琪,秦墨静如镜湖的内心,也一点一点柔柔地荡漾开来,惯性的微笑也被柔和所取代。
“你的!”苏苡祈将一碗汤圆递到秦墨面前,视线在他脸上扫过,微微一怔,又慌忙移开。
即使在吃东西的时候,许祐也是抱着Jay的唱片,边吃边看着上面的签名,时尔发笑。
旁边的米琪惊恐地往另外一边缩了缩。
许祐惊觉,脸上微微泛红,旋即收起了唱片:“米琪姐,你和秦老师是姐弟吗?他一点也没跟我们透露过自己家里的事。”
米琪往嘴里舀了一颗汤圆,嚼也不嚼就直接咽下:“当然了!亲姐弟!”
关蓁蓁好奇问道:“哎?可是为什么老师姓秦,米琪姐姓米?”
米琪手中的动作呆住了,过了两秒才应道:“好吧,我们不是亲姐弟!他是我在半路捡回家的。”
秦墨无力扶额,无奈地摇晃着脑袋。
“嘻——”苏苡祈忍俊不禁,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把笑意憋了回去。
………………………………………………………………………………………………………
吃过夜宵已经将近晚上12点,严厉地拒绝了米琪的留宿,将果儿交托许祐几人之后,秦墨强拖着她离去。
五年不见的姐弟,有着说不尽的话题,话题的中心离不开双方五年的经历。
寂静宁谧的大街小巷,被那细细的欢声笑语所感染,减轻了几分寂廖。
半小时的过程,似乎转眼就过,两人已经走到了市公案局宿舍的楼外街道。
米琪停下了脚步:“到了!都说了不用送我,谁还敢惹我不成?”
秦墨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在都城的时候你就是小都一霸,现在到江州升了职,自然更没人敢惹你了。我这不是借机和姐姐大人多聊会儿天嘛。”
米琪笑着拍掉了秦墨的手,突然整个人贴在他怀里:“五年前,安静说你宣读了神写给世界的笔记,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全世界不科学罪案锐减了98%,我知道你做了了不得的大事。安静已经如愿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馍馍……你呢?”
听着亲切的昵称,秦墨呼了一口气,将米琪轻轻拥住:“现在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
米琪小嘴一扁,忍住了差点溢出的眼泪:“你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姐姐真的很高兴。”
………………………………………………………………………………………………………
江州市皇庭豪苑,清一色的独栋别墅,最小面积都不低于500平米,是江州为数不多的豪华住所,能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则贵。
某栋装修简约得和屋子不太相称的别墅内,华天栩坐在躺椅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他的身边一个穿着妖艳女子勾了勾娇艳的嘴唇:“华哥,那六个人和叫那个狼王的都解决了!手尾都收拾得很干净。”
好像没有听到女子的话,华天栩称着酒杯的手继续摇晃着,好久才喃喃自语:“五年……男人……女童……”
“嗯?什么男人、女童?人家是女人。”女子如凝脂般的双手缠到了他的脖子上,艳红的双唇在华天栩耳边轻轻吹气。
面对着妖艳女子的挑逗,华天栩却明显不太理会,竖起了一根手指。
女子似乎对他的习惯很是熟悉,看到这个动作就退回了床上,兴致乏乏地翻着床上的杂志。才翻了几页,她又忍不住开口:“在中东回来已经一年了,你一直不肯跟我滚床单!是不是有别人了?我也不是什么纠缠不清的女人,你吭一声,我马上走!”
“乒铃……”华天栩手中的酒杯落地,碎了一地残渣,扭头看着床上的绝色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内疚。
“小惠……对不起!你走吧!我——我已经不行了……”
“什么!”被称作小惠的妖艳女子猛地合起了杂志,难以置信地看着华天栩,双手不由自主地抚过他的脸:“怎么会这样?你在中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连我也不能说?”
“是战后心理综合症。为了赚钱,我加入了沙蝎佣兵团。有一天,团长接了个清洗村落的任务,我们的佣兵团一直站在战争食物链的上层,对这种小任务自然不太放在眼里。呵呵……”华天栩眼中布满了恐惧,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浑身颤抖着:“任务刚进行了一半,我们碰到了一个人!不,他不是人!是恶魔!是鬼……”
………………………………………………………………………………………………………
凌晨一点,不想吵醒女儿,秦墨轻轻推开房门,却发现床上除了果儿之外,还躺着另一个人——苏苡祈。
常穿的花长袖衬衫已经换下,身上是一套卡通的白色睡衣,和果儿的小熊猫睡衣并在一起,就像一对可爱的姐妹花。
卷缩的手脚,脸旁的童话故事书,睡着时的笑容……
秦墨柔情脉脉的眼神突然一凛,猛扡甩了甩脑袋,几步就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中被水打湿的头发,秦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凄然:“她不是苏言!再像……也不是,不要乱想!”
或许是水龙头的流水声吵醒了苏苡祈,揉着腥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出了房间:“神棍,你回来了。”
秦墨挂上惯有的微笑:“嗯。辛苦你了。”
苏苡祈微微一愣:“你又变回来了。”
“嗯?”秦墨不解。
苏苡祈抿了抿嘴:“见到米琪姐姐的时候,你笑得好自然、好真。可是她不在的时候,你又换上了这种笑,就像……就像面具一样!”
秦墨心猛地一跳,发尖上的水珠弹滴眼睛,划过脸颊,跌落地面。
苏苡祈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水迹:“你是被姐姐从半路捡来的孩子,我是奶奶从河里捞来的孩子,有心事要互相倾诉喔。”
秦墨一手盖在她的头发上,微露了两排皓齿:“我真的是被姐姐在半路捡来的。”
苏苡祈浑身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低着头:“我也是……”
“!!”秦墨讶然!覆在苏苡祈头发上的手轻轻下落,掠过肩膀,穿过腰间,另一手抱在她的腰后,轻轻拥住。
苏苡祈眼神迷离,合上眼睛,整个人贴到他怀中。
两人、两种心思,一时旖旎。
“吱……”轻微的开门声传来,苏苡祈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弹起,小脸通红,呼吸气促。
果儿眼睛也没有睁开,却站在房间外,带着哭腔低声喊道:“粑粑,粑粑……”
苏苡祈抿了抿嘴唇,转身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秦墨摇了摇头,抱起自家女儿,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父女两人一直相依为命,果儿从小就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依赖,特别在睡着和睡醒的时候。无论她的变化有多大,心理年龄高于同龄人多少,这一点从未改变。
房间里的苏苡祈背靠在门上,双手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耳边依稀可以听到一墙之隔的秦墨为女儿轻轻哼着的安眠曲,嘴唇弯起一个浅浅的孤度。
轻轻躺到床上,耳朵贴在墙边,听着断断续续的安眠曲,沉沉睡去。
………………………………………………………………………………………………………
次日一早,最晚睡下的秦墨依然是最早起床。重见米琪,心情大好的他特地煮了一锅绵绵的白果瑶柱粥。
淡淡的粥香吊起了同屋室友的馋虫,连向来不愿意起床的许祐也闻香而起,却又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
洗漱过后的苏苡祈给自己的双唇涂上浅浅的桃粉唇膏,又捋了捋本就不乱的头发,这才神采奕奕地走出浴室。
迷糊着睡眼的关蓁蓁微微一怔,感觉自家表妹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只好摇了摇脑袋,和许祐一起趴在饭桌上。
“神棍!”苏苡祈走到秦墨背后,轻轻抽了抽小鼻子:“咸菜、白果瑶柱!”
秦墨也不回头,只是低头切着:“小鼻子蛮灵的嘛,早上在超市那边买的。你喜欢吃不?不喜欢我再去买点别的。”
“喜欢。”年轻的女孩歪了歪脑袋,看着面前的男子,桃红的双唇在晨曦的照耀下反射着粉绯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