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从溪水中爬出,吐出几口呛进肺里的溪水,走到魏无涯身边,拔出腰间青梅酒,苦笑道:“这次真的不好玩了。”
魏无涯将手中宝剑一挥点头道:“点子确实有点扎手,不过他既然已经身受重伤,我们还是有些机会的。”
这边太监将二人的对话听的真切,嗤笑道:“杀你二人,三招足矣。”言罢一掌向林青云拍过来,林青云避无可避,只能以青梅酒硬挡,与此同时,魏无涯也一剑刺向太监眉心,想以围魏救赵之计为林青云分担压力。太监对这一剑却是不闪不避,长剑离太监眉心一寸处如入泥沼,再难存进。一挥拂尘震开魏无涯,而林青云本来只做格挡,忽然剑招一变,竟是放弃防御,直接扫向太监胸口。太监对这一剑也是不以为意,一掌拍在林青云胸口,林青云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而青梅酒划在太监胸口,也是划出了一到血花。太监有些惊讶的看着林青云手中青梅酒,叹道:“当真是一把绝世神兵,竟然破开了我的护体罡气!”
林青云吐出几口鲜血,终于能喘上一口气来,对太监笑道:“不但能破你罡气,还能斩你头颅!”
“看你还有没有命斩我头颅!”太监边说着话,又是一记拂尘向林青云打来,此时的林青云连青梅酒都拿不稳,更不要说挡住这一击了。恰在此时,魏无涯持剑再次刺向太监,太监依仗护体罡气,不想闪避,继续攻向林青云,在长剑即将被罡气所挡的瞬间,魏无涯弃剑以双臂紧紧抱住太监,太监哪能料到魏无涯竟然能使出街头无赖打架的招数,猝不及防之下,被魏无涯扑了一个趔跔,阻止了他对林青云的进攻,心中十分恼怒,重重一掌拍向魏无涯。魏无涯受了太监含怒一击,肋骨几乎断裂,鲜血从口中吐出,染红了二人衣衫,仍然不肯松开,太监又向魏无涯背后连拍三掌,魏无涯骨头不知断了多少,依然死死抓住太监不放。林青云不知何时已经手持青梅酒,跃至空中,借下落之势斩向太监。
“你可知拾草为何意?”那一年,林青云的师傅开口问正在研习剑法的林青云。
“是不是说,剑法练到一定境界,手中有没有剑都不再重要,一根草也能斩落日月星辰?”林青云答到。
“放屁,手中若有利剑,何必用草?”黑袍人毫不留情的怒骂:“所谓拾草,乃是剑意,明剑心,知剑势,心意所指,斩人头颅,如拾草芥。”
魏叔子在江边刺出三剑,剑式,剑势,剑意。
剑式如何成势,心意所向而已。
跃于空中的林青云心中有所明悟,一剑既出,借天地之势为己用,心念所指,剑势所指,太监面对这一剑,仿若觉得剑锋上的寒芒如九天之上的雷霆,骤然落下,饶是以他不灭境的心神,也不禁有些慌乱,竭尽全力摆脱剑势,微微偏头,终于躲开这致命一击。这一剑砍在右肩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太监感受到生命受到蝼蚁威胁,开始羞恼,开始恐惧,他摔开已经力竭的魏无涯,拔出插在肩上的青梅酒扔在一边,如发疯的野兽一般一拳砸向林青云面门,竭力掩饰刚才那来自内心的恐惧感和无力感。林青云此时双臂垂下,摇摇晃晃,根本无力闪避,面对太监的进攻,只是笑道:“你开始怕了,怕了就会死。”
梅子酒悄然从背后透过太监的胸膛,太监高高举起的拳头还未落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膛,青梅酒刺透了他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林青云一脸,他嘴唇微动,想要说的话还没出口就气息断绝,死不瞑目。而持剑刺穿太监的,正是本应昏迷在地的秦玲。
之前太监说过三招击杀林青云与魏无涯,而临死之前,恰好只出了三招。不灭境的绝世高手,就这样死在了三只蝼蚁手上,秦玲脸上还带着惊讶与决绝。林青云看着太监的尸体,低声说了一句:“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千万别惹女人么。”言罢便昏迷过去。
这一战中,虽然太监之前已经身受重伤,功力十不存一,依然有太多的幸运与巧合。若不是太监自负,给了林青云和魏无涯太多喘息的机会,若不是青梅酒无坚不摧可破罡气,若不是林青云临阵感悟由剑式入剑势,若不是太监意志不坚定贪生怕死,如此多的偶然聚积到一起,林青云三人机关算尽,才勉强惨胜。不灭境强者何等实力,可见一斑。
秦玲作为胜负手刺出最后一剑,看似轻松,实则难如登天,一剑刺出,秦玲只觉得已经好转的精神气力一下子都被抽空,双腿无力,坐在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魏无涯和林青云依然昏迷不醒,秦玲已经回复一些体力,坐在河边不知如何是好。东方,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秦玲起身,捡起青梅酒,静静等着那人走过来。之前他们两个人舍命救她,现在轮到她守护他们俩了,就算守不住,死在一起也是好的。夕阳照在来人的脸上,秦玲才看清,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背后还背着竹篓。小道士向她青涩的一笑,指了指昏迷在地上的林青云道:“这个白痴是我的朋友。”秦玲放下警惕,以她现在的状态,眼前的人若是真有恶意,也根本没必要骗她。而且这小道士说的话深得她心,确实是个白痴呀。
小道士也不问前因后果,一脚把太监的尸体踢进河里,嘴里念叨:“罪过,罪过,施主好好安息吧。”言罢把魏无涯背起来,回头问秦玲道:“你还有力气背起这个白痴么?”
秦玲奇怪道:“你不是林青云的朋友么?”
“对呀。”
“那你为什么要背魏无涯?”
“因为林青云比较喜欢软卧。”
“哦?”秦玲有些懵懂。背起林青云,跟在小道士的身后,沿着溪流向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