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族长,东边屏障破了!”
“西边也破了!雾鲤涌进来了!”
“少族长,船尾的兄弟都被死了!”
“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一定要撑住!”一个少年沉着脸,握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泛白。
一颗巨大的血色珠子从他面前掠过,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它,却无一人敢上前。它旁若无人,中间一道黑色光束一击破开阻碍。
“桀桀,发现一个小东西!”红色的大珠子诡异的发出声音。少年脸上闪过狠厉,手中黑色重剑狠狠刺入……
一刻前……
这是一个寂静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生机全无,犹如死亡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艘巨船飞驰而过,扬起四周的白雾。船下是似海非海的空间之河,异常平静的表面,船上的人却不敢掉以轻心。这个他们从未涉及的世界,存在太多的危险。
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快一个月了,此间遇见不少凶险,众人皆绷紧了神经,再加上这个空间毫无时间空间的概念,他们的心身已经达到崩溃的临界点,这样的磨难,就是铁血军人都有些受不住。
孟欣一身白衣在褐色的船身上尤为显眼,三千发丝随意的散在脑后,不知何处来的气流吹得发丝飞舞,她却毫不理会,两三下跃上了船的主桅杆,坐在杆顶,双脚不经意的一晃一晃,墨色的眼眸望着前方,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宇宙有多个位面,它们彼此独立,空间之河将它们汇集在一起,就像一个个码头,人们通过空间之河,来回穿梭于各个位面之间。空间之河虽名为河,其本身却如海一般宽广。然而实际上它是一条有源头的河流,位面从最靠近源头开始编号,分别为第一位面,第二……各个位面互通往来,除了第六位面和空间之河的尽头的末世……此番她们逆流而上,离开空间之河尽头的世界,离开那个她同父母生活了十六年的世界,正是要回到她们真正的归属之地,有亲人的地方。
周围浓厚的白雾将船身紧紧裹住,却被一层无形的防护罩挡在船外,在如此纯粹的天地一色中,偶尔会有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恍惚有红光映在脸上,孟欣仰头,却见头顶一颗红色的珠子绕着她转动。
“雾鲤?”孟欣惊喜,下意识的把手伸过去,却触及一道屏障,屏障就在她头顶不到三寸的距离,流光溢彩。
虽然之前生活的末世没有半点魔法的踪迹,但是她的童年是伴随着父亲讲的关于第六位面的故事长大的,加上母亲有意的普及,对于魔兽的习性分布,她记得十分清楚。对那些生活在故事里的魔兽,也相当感兴趣。
空间之河无水,根本不可能有生物生存,雾鲤是唯一的特例。红色珠子是它们的眼睛,也是它们的大杀器,却也是类似人类心脏的地方。它们的形体虚无缥缈,靠着周围的白雾塑形,与白雾共生,离了白雾就会像离开水的鱼,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世界的神秘,对它们与白雾融为一体,肉眼很难发现,若非它自己靠近,孟欣此行恐怕要留下遗憾了。只是,当她瞥见周围又多出来的好几颗红色珠子,不禁皱眉,今日怎么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
思及着,她扫视下方,搜寻那个便宜哥哥的身影。
一个月前,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带着族中的五长老,和五十名的士兵前来接她们一家。警备是他负责的,只要出现异样情况,应该告知他一声。
孟欣的目光在下方转溜了几圈,孟岩的身影没瞧见,却看见五长老一个人站在船尾,看着虚空不知在做什么。
她抓着绳索滑下,几步就到五长老面前。五长老正好转身,看见她时,眼皮一跳,眼角的皱纹一下子变形。“你!”
“五长老,附近雾鲤好像数量变多了。”
“哦……是吗?”五长老不留痕迹的把手背在身后,将手中的东西塞入袖中“没什么大事?”
“可是妈妈说过,空间之河很危险,任何异像都要留意。”
五长老闻言,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又知道些什么!我们鬼族还没有人像你这样,十六岁了,连一丝灵力都没有,武学上又毫无进展,你不好好修炼,到时候丢了鬼族的脸!丢了族长的脸!现在还到处乱窜,果然是那种女人教出来的孩子!”
“五长老!”孟欣双手悄然握紧成拳,却仍克制自己,母亲身份尴尬,与别人发生冲突,只会给他们把柄为难抹黑母亲。
“老夫可没说错。”瞧着孟欣眼底的怒意,孟行舟轻蔑的笑“那个女人当年使的那样的手段——”
“五长老!”背后传来一声斥喝,孟欣回头,果然看见孟岩脸色深沉的走过来,眼神不善。
“少族长。”五长老负手而立,却没在说什么,他身居高位,又是元老,本该高孟岩一阶,被孟岩这样一喝,难免有些不悦。若不是他服这个少族长,岂会随便让步。
“哥哥。”孟欣规规矩矩的唤一声,疏离而带着怯意,还有一丝隐藏的期待。
孟岩微点头,算是回应,他眼睛盯着五长老,嘴里却道“孟欣,你去将雾鲤的情况告诉父亲。”
“是……”孟欣离去,一丝异样的感觉在心里破芽,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
“五长老,当年的事毕竟是我们一家的私事,爷爷自会处理还请您不要多言!”言语虽然恭敬,但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族长一家的事怎么会是私事,更何况还有族规的约束。当年你父亲也是为了鬼族无奈为之,长老会不会追究他,但是那女人必须处理掉!族规是先祖所定,万不能违背呀!”五长老苦口婆心的劝到。孟星城心软,他最怕的就是他力排众议留下那女人。
“族长公私分明,到时候该如何他自然会和各位长老商讨。如今快到达入口了,入口的飓风威力巨大,望五长老好好准备。”
“如此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少族长了!”孟行舟拂袖离家,眼里闪着精光。
他们所乘船为楼船,有三层之高,船舱中分成许多小房间,是用来给轮班的士兵休息的。孟欣下了二层,二层房间是她们和孟岩,已及五长老在住,父亲的房间在最里面。而一层是船只的控制中心。
父亲的房门紧闭,母亲必然也在里面。孟欣蹑手蹑脚的靠近门板,竖起一双耳朵奋力的捕捉一丝信息。一双眼睛贼亮。自她记忆起,父母就极少单独相处,坦坦荡荡,现在他们神神秘秘的,必然有秘密。
“……欣儿……”
“……走”
“误会……,……命……”
他们压抑着声音,孟欣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字。正听着一头雾水,里面却好像起了争执,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星城,我没有理由留下来。”
“你不能走,欣儿现在根本离不开你。此番回去,他们会接……”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急,声音拔高了不少。
“别傻了。你的父亲在等着你回去。还有你的族民,你的……妻子。我若再与你一起,你置她与何地,你又置我于何地!”
门后,孟欣的心跳猛然加速,回忆之前种种,有个答案已在心中却又不愿去想。
“我纠缠了你十六年,你我又有哪一日是快乐的?从前的我不明白,如今还不后悔么!”
“你后悔……”一丝颤抖的声音滑出,不知是愤怒还是凄凉,亦或是无尽的失落。
无忧咬了咬牙,冷言道“当年若没有那荒唐的一夜,就不会生下欣儿,我依旧无忧无虑。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背负骂名,毫无尊严的度日。”
“这是你的心声?”孟星城握住拳头。
无忧看到他眼中的一抹红,面上一片凉薄“是。”
“那欣儿呢?你又将如何?难道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不顾了吗?”孟星城抓住无忧的肩,逼她直视自己。
“她的出生,是我酿成的错。我搭进了十六年的光阴,足够偿还了。”无忧淡然的脱开他的手,“就到入口了,我先离开。用什么谎言都好,或者你可以告诉她真相。想怎么处理都随你。以后,别再见了。”
“别再见了……”门突然被推开,孟欣一身清冷的站在门口,船舱中光线昏暗,她的面容隐晦不明,双眸似有水光。
“欣儿!”无忧惊呼出声,一下子手忙脚乱。她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就是怕难以舍下孟欣,如今让她知道了,她却又狠不下心来。
一阵强风突然涌入甬道,风在孟欣耳边呼啸,整个世界都突然失去了声音,父亲母亲在叫喊着什么,他们向她跑过来……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孟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碎裂的木板纷纷落下,砸在她身上,她恍惚的抬头,一只巨大无比的血色的眼珠子出现在头顶。
“桀桀,发现了一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