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关城门!”
城外,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涌入城中,将半闭的城门冲开。
“快跑!他们身上带着疫病!”话音未落,人就已被人流淹没。
“快跑!”
“城主有令,把他们都隔离起来!”
百姓在嚎哭,丹春城中一片兵荒马乱。
孟欣踏出了街道,寒冷彻骨,被人流推攮着踉跄前进,冷不丁的被人拉了出来。
孟欣眼眶溢出泪来,紧紧拥住顾忆忱。
“怎么了?受伤了?”
“冷……”
“我们先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孟欣回过神来,正要应好,却瞥见人群边缘嚎啕大哭的孩子。身后的人群不管不顾的踏上去。
“小心!”藤蔓缠上孩子将他拽入孟欣的怀里。
身后躲避的的丹春城百姓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将孟欣推出去。
顾忆忱眼疾手快的将孟欣拽回来,另一只手握住砍来的刀刃,鲜血滴在孟欣脸上。
“顾忆忱!”
“快快将那孩子丢出去!”
“快丢出去!”
“你们为官,不仅不维护百姓,连这孩子都要诛杀!”顾忆忱沉下脸来,阴郁的眼眸扫过面前的一队士兵。
“既然如此,到时候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到城主府去哭喊!我们走!”士兵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匆匆离开。
聚在那一处的人也一下子散的干净。
“孟欣,你体质太弱,把那孩子交给我。”
血淋淋的手在孩子面前放大,和恐惧的记忆重叠,他慌乱之中,张嘴死死咬了上去。
“呃……”
“快松口,那个哥哥不是坏人,快松口!”
可那孩子却充耳不闻,死死咬着不松口。顾忆忱一记手刀将他劈晕,手臂上已然有了一圈牙印,隐隐泛起血珠。
“先离开,去找江璃。”
“好!”
顾忆忱抱着孩子,与孟欣好不容易才挤到江家,江家门前拥挤,到处是就诊的人。
“怎么回事?”
“快看看那孩子。”
“你们先留下帮我,人太多了!”江璃额前布满细汗,却连擦的时间都没有。
“好!”
难民一时之间全部涌入丹春城,身上还带着疫病,不过多久便传遍了丹春。
“老爷,您回来了。”贾府的管家恭敬的跟随着贾彦疏来到大厅。
“快去打听打听,外面兵荒马乱的,也不知是怎么了……”贾彦疏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是……”一个仆人悄悄退了出去。
“少爷,贾敛的家人……”管家问道。
“给他们一笔赡养费,把他好好安葬了,用贾家族亲的礼。”
“是。”
“少爷——”一名仆人连滚带爬的冲进大厅“丹春突然多了好多难民,看那样子,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那个试药的那个地方逃……逃出来的……”
“什么?那地方防守甚严,怎么会有人跑出来?快去查!”
“是!”
“老爷!”不过几息,又有一名仆人跑进来“老爷,丹春聚集了好多难民,现在都涌去了江府了!盯着江府的弟兄们都不敢靠近呀!”
“什么!”贾彦疏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带上人,跟我走!”
这边贾彦疏前脚刚走,黑衣人后脚就潜入了贾府。他暗中拉住管家,似有些急切“贾彦疏去哪了?”
“老爷出去了,客人还是先离开吧,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与其等着,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管家语气和善,可那眼神却似冰似刃“别到时候又一股脑的推给我家老爷!”
“妈的,偏偏这时候不在!贾彦疏,我迟早被你拖死!”黑衣人又急又怒的离开贾府,而毫不知情的贾彦疏已然到了江府外头。
江府被围的滴水不漏,全是求诊的难民。
贾彦疏眼眸冷似冰霜,只一声令下,手下就拿着棍子四处猛打,开出一条路来。
大堂里,江璃正要为病人把脉,突然听到一声怒喝,反应过来的,手已经被粗鲁的抓开,就诊的病人被踹开了几米远。
“贾彦疏!”江璃双眼似能喷出火来,一把推开他,可是下一刻右手又被牢牢抓住。
“你疯了!放开我!”
孟欣闻声欲上前,顾忆忱却冲她摇摇头。
不顾江璃的挣扎,贾彦疏阴沉着脸“来人,把这些人,乱棍打出去!”
“贾彦疏,这里是医馆,不是你们贾家,你没有剥夺他人就诊的权利!”
“你可知道,那些人身上带着病,是会传染的!”
“所以我要尽快诊治,否则,这病会蔓延整个丹春!”
“其他所有的医馆都关门了,江璃,我是该说你悲天悯人还是傻!”
“贾彦疏,我是一名大夫!”江璃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
贾彦疏何其了解江璃,他不再劝她“还不赶紧将这些人打出去!”
“谁敢动!”
“大夫,救救我们呀……”
“我们是被人害的呀……”
一片哀嚎声。
“贾彦疏,如果你还存着一丝良心,就放开我。”
“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还不快打出去!”
“啪——”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贾彦疏双目充血“滚出去!”
“贾彦疏,你不是要报复江家吗,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吗?
“你的命是我的……”
“哈哈……”江璃突然笑出泪来,她定定的看着他“贾彦疏,你是不是爱上了我了……”
手像抓到什么厌恶的东西突然松开,贾彦疏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神情,半响,脸色铁青的拂袖离去!
江璃拖着虚软的双腿,一滴泪悄然滑落在手背上“下一个!”
“顾忆忱,为什么不让我去帮忙?”
“有些事情,不是外人可以插足的。快帮忙吧……”
孟欣懵懵懂懂,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月上中天,孟欣揉着酸痛的双臂,趴在石桌上。
她颇有些郁闷的看着淡然喝茶的顾忆忱,闷声道“你怎么都不累的样子呀?”
“是你体质太差了。”
“阿诺还是找不到,怎么办?虽然阿离已经去找了,可是,我看阿离它也不是恢复的很好的样子……”
“别担心,你和它的契约没有断,说明它还是安全的。你如今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不如让阿离去,更快。”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狱?”
“是上官磊。”
“是他……”孟欣把头埋进臂膀里“我一直在等你,后来他说他能救我,我想这样也不用给你添麻烦……”声音越来越小。
顾忆忱面无表情的饮了一口茶。从他在探查时无端陷入幻境,然后是上官磊救出孟欣,很显然一切都是上官磊在搞鬼。但是月姬明显也不知道那村子的存在,说起来,也是月姬的幻境迷惑了看守,才使他们阴差阳错逃了出来。
“孟欣,你是说,贾彦疏一案上,那位师爷替他求了情?”
“是呀。怎么了?”
“我怀疑,此时突然出现这么带病的百姓,是人为。”
“你怀疑贾彦疏和师爷?”
“不,一个小小的师爷不可能瞒天过海,在丹春不远的地方困住这么多人。也有可能是城主!”
“顾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江璃面带疲色“那师爷这些年与贾彦疏勾结,处处与郭伯伯为难。郭伯伯今日已经围剿了那一窟的贼人,并安置了难民,不可能是他!”
“江小姐,我也只是怀疑。”
“江璃,那些病人怎么样了?”
江璃闻言神色隐晦,半响,缓缓叹了口气“我只能开药暂时缓解他们的症状。他们的病归根结底是中了毒,后来处理不当又染了疫病。”
“只能缓解?连你都解不了?”
“我知他们的毒如何解,但是疫病……缺了药,什么也做不了……”
“药?丹春是医城,难道就没有储备?”
“那种药名为附焰子,是味极为常见的药材,可它特殊之处在于,它的药用在于它新鲜的汁液。若是晚几个月,到处都能采到这味药,偏偏是这时候……就算有早生的几株,也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江璃满面愁色“那些人,可能……活不过个把月了……”
孟欣心跳漏了一拍“那么多人全……”
“现在那些人城主打算如何处理?”顾忆忱突然开口。
“为了避免疫病的扩散,城主已经安排了,将他们安置在城西一角,隔离了起来,由我和几位大夫来诊治。”
“那个病,如今是无药可解了么……”顾忆忱低喃道。
“无药可解。你们早点休息吧。丹春如今是多事之秋,你们小心点。”说完便离开了,想来确实是太累了。
顾忆忱有些出神。
“顾忆忱?顾忆忱?”孟欣将手伸到他面前,顾忆忱猛然退了两步“离我远点!”
孟欣吓得缩回手“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我自作主张与上官磊交易的事?”
顾忆忱眸色暗沉“没有,你想太多了,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