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已十分不幸,但人比人就是能气死人。我这么一比,最近商彬实在比我难熬得多的,他目前处于极度郁闷中。原因说来也简单,他谈恋爱这事不知为何让我们的班主任发现了,班主任对于这样的好事一向是异常期盼,所以听闻此事自然兴高采烈,要不是办公室里人比较多,她准保得跑椅子上蹦来蹦去。她当即联系来了两位当事人的家长,并带着两位当事人进入了办公室,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因为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不让别的同学围观,以至于我想莫非里面要发生什么少儿不宜之类的情节。
过了许久,这扇门内的景色终于重见天日,里面的四个人悉数走出,神态各异。商彬的脸上烙着四个鲜艳的指印,不不不,是五个,小拇指的印记有点微浅,没看清楚。白唐不知为何满脸通红;商彬的母亲满脸怒容,一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生吞活剥的模样,白唐的父亲一脸严肃,像是在生着莫名的闷气一般。最后第五个人终于出场,笑容可掬的班主任和两位家长一一道别,看着她的脸,是个文盲都能读出来乐不可支、心满意足等等一系列成语,真是和身边两位悲不自胜、痛不欲生的家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且不论其他的事情吧,这两位连名字都天造地设的一对到底走到了尽头。
白唐看起来是毫不在意的。轻轻地她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她轻轻地挥手,不留丝毫痕迹——即使有痕迹也会被她轻轻地擦干净。关于她的流言四起,听说她现在正和一个初三的交着。前几天还有人看见了她坐在那初三的自行车上回家,一路上开心地手舞足蹈的,看起来既不流泪也不伤悲。是谁给了她一杯忘情水。还是说本就无情,又何须忘情。
相比之下,商彬明显功力尚浅。他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说:“别听别人胡扯,不可能的。那个混蛋初三的,看我不找他算账的。”
我心想你都说了不可能的还有什么账好算,问道:“那个初三的是谁啊?”
商彬说:“不就是小学的时候和你比赛跑步的那个么。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李小龙是吗?”
我说:“不是,他叫黎小龙,你别侮辱了李小龙。”
商彬继续怒气冲冲地说道:“对,就是那个黎小龙。你认识他吗?”
我说:“不认识。”
商彬说:“哦,那就算了。”
我将自己的后半句话“但很熟”生生咽了下去,并且试图劝诫他说:“算了,别勉强了,该放就放吧。”
他坚决道:“不行,在一起了这么久,感情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了,放弃岂不等于前段时间浪费了生命么。”
我对于他的思维感到十分不解,说道:“我了个去,你说你这句浪费生命的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人家肯定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甩了真对不起社会。”
商彬的回答异常简洁:“玩去。”
所谓光阴如箭、岁月如梭,白马过隙、乌飞兔走,两人分离已有数月,同样,白唐和黎小龙在一起也已有数月,商彬苦等数月发现白唐和黎小龙没有丝毫假戏的意向,也就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只想着去找白唐谈谈。我认为现在时机不好,一来你赶上人家感情正甜蜜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戏的,好歹等个热恋期过去再说。二来冲商彬现在这样,去了我只怕闹出人命。当然,并非伤及他人,只是这小子自杀而已。所以我觉得,要去还是先等他冷静下来,等那俩人的关系冷淡下来,总之,过些时候再去比较好。
商彬不以为然:“你看不出,我现在very冷静。”
我表示为了保险起见陪他一起去,但牢骚还是要发的:“你说你呀就是什么事都干不成,这点事都得我跟着。”
商彬很是不耐烦:“操,你丫自己愿意,我又没求着你跟我去,爱去不去,不去我还省了个电灯泡呢。”
“拉倒吧我操,还他妈我是电灯泡,你丫现在不也一样降价为家用电器了。”我说:“你真当我乐意跟你去呢。还不是怕你要是因为这种小事弄个自杀之类的新闻,这可就不得了了,这破地方保准得热闹了。妈的知道你这祸害死了还不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他妈白唐和黎小龙都得晋升为人民英雄,为民除了一害了这是。”
商彬问:“那你丫还跟着干吗?”
我说:“还不是他妈怕那帮敲锣的没时没晌,吵着我睡觉。”
商彬身价再降一层,更加伤心,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陪他去,但我最终还是跟着商彬一齐去找白唐了。那时候正赶上学校中午午休,这是个不易引人注目的时间段,因为教室里大家几乎都躺在课桌上做着白日梦。商彬此刻甚为豪爽果断,二话不说,当机立断,径直走到了白唐的面前,估计是两人许久保持距离的缘故,商彬这么猛地一来让白唐多少有些吃惊,她略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有事吗?”
商彬说:“没什么事,想和你谈谈。”
我在一旁暗自着急,真希望商彬能改变一下他此刻的精神面貌,这张臭脸往地上一戳哪像没事的,这他妈分明就是来找事的。
白唐面对商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她问道:“谈什么?”
商彬当即哑火,他还真没想过要谈什么,对于他这么没志气的人来说,能跟说上一句话就够他意淫一个月的了,再往下就没想过了,自然商彬也就接不下这台词。我只好接过话茬:“也不叫什么事,就你们俩那点破事呗,来回来去都叫人烦了。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吵着别人睡觉也不好,找个地方吧。”
“去哪里?”白唐问我。我看了看商彬,他一脸迷茫,显然没有一点主意,于是我想了想,说道:“皆走园吧。”
白唐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三个人就此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