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半透明的液体渐渐随着枝条往上,乞南心中的惊惧也越来越大,看着从自己腹部处缓缓延生而上的液体。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乞南的感官越来越清晰,可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半透明液体的增加,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越来越虚弱,这种虚弱不像是经过一场大战那般的虚弱,而是,那种来自灵魂的虚弱。
一天又一天,来自树顶的光照进又消失,来到这里到是让乞南能够计算时间,数着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雾林待了几天,还赶得及么,一年之约,不过好像这也不是什么重点了,自己好像都不能活着走出去了,乞南心中自嘲一笑。
瞥了眼自己的身体,心中叹了一口气,已经十天了,本来强壮到不像人类的身体现在已经萎缩了一圈,爆炸性弹起的肌肉已经看不到了,看上去奇瘦无比,乞南觉得自己虚弱无比,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他现在哪怕白天也有一半时间昏迷,只有几个时辰是清新的。
看着自己腹部那条白色透明枝条上的半透明液体,虽然不能清楚说出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想来也是用他的身体生机做代价的吧。
看着周围无数的“尸体”,有些还来没几天,依旧肌肉爆满,有些和乞南一般,有些更是可怕,看上去如同干尸一般,但乞南看到它的眼睛,那黄色瞳孔偶尔泛过光泽,乞南明白,它还活着,活着感受自己死亡的路程。
乞南眼神不免泛出空洞,这无数生命的枯萎到底换来了什么?有时候想想这场景还是有点奇葩,无数的生命就这么躺在这里等着自己失去生命,这算什么啊?这算什么。乞南心中默默念到。
。。。。。。。
一滴水凝在一片叶子上,慢慢滑落,最后离开叶子,坠落,这坠落的距离不可违不远,不知它坠落了多久,最后坠落在一个男子的额头,这男子看起来十分苍老,额头也已满是皱痕,头发也几乎全白,但很奇怪的是,这男子的皱痕和那些老人的人皱痕有些不一样,虽然说不出,但就是感觉有不一样。
这滴水好像打扰了男子的睡眠,男子缓缓张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混浊和迷茫,张开过了好一会,才出现了一丝清醒。
眼珠子缓慢转了几下,乞南的脑子才运转起来,恩,又是一天么,发现呼一口气都是这么艰难。乞南已经没有去计天数,因为哪怕这种简单的计算对现在的他而言也是负担,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楚,但清醒的时候却没有去想怎么活下去,反而喜欢想夕越和若寒,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其余最多的想的就是灵韵了,她怎么样,一年之约,看不到我,她会怎么想呢。会难过么。
身体已经完全干瘪了下来,乞南都不敢看自己的身体,怎么也没法想象之前这副身体拥有那么爆炸性的肌肉。而现在就像是皮包骨一般。身边的几具“尸体”已经真正失去了一切生机,变成了真正的尸体,除了魔甲虫群偶尔带来新的尸体,有时顺带带走一些尸骨,这里每天也没有什么新的东西。
不过经常会看看那些“尸体”的眼睛,唯有眼珠还能转动,看着那些眼睛,乞南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眼睛的模样,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模样,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呢?
好像又有些累了,眼皮慢慢合拢,不知道这一次闭上,下次还能睁开么?
“陛下,陛下,醒醒。”不停的呼唤,似乎来自亘古的钟声,低沉的鸣诵,可是那颂歌却没有一点虔诚。我这是,在哪里?乞南缓缓睁开了眼,他睁眼时,感觉好像有另一双眼睛也睁开了。
看向周围,昏暗寂静,巨大的洞穴大到让人有一种奇怪的寂寞。数不清的巨大金属链从远处延伸而来,泛着冷冷的光泽,最后越变越细,金属的光泽也越来越浓重,最后连到他的身体上,身体被无数的金属链所束缚,乞南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不是他的身体,因为,左手赫然完好无缺地被密密麻麻的金属链所束缚,乞南不免又想起了之前的那次梦境,难道这次也是么,可是他似乎没法控制这身体,就好像一个旁观者,除了看着什么也没法做到。
“陛下,你醒了么?”呼唤声又一次传来,这身体的头部转动,目光聚集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这身体被无数金属链缩在这巨大的洞穴之中,完全悬空,而这身体的面前,是一条路,从不知哪里的地方直通而来,可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如此长的路,居然没有一点支点都能伸的如此之长。
而这路的尽头,这副身体的面前,就站着一个人,一身高贵古老的白色长袍,头部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陛下,你醒了。”火焰闪烁,呼唤再起。
“怎么敢,怎么敢。。。。”忽然身体开始说话,嘴巴动了起来,那低沉的声音仿佛藏着怒吼,如同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陛下,您的火焰,已经不再是那至高天上之火,不再有那无尽汹涌火焰之海,您的火焰,要熄灭了。”白色衣袍之人说道。
“愚民必死,你心知肚明。”这副身体继续说道,那暗藏的火焰已经掩藏不住,乞南的灵魂深处也感受到了那愤怒,那愤怒不知为什么就充斥了乞南的灵魂,好像,他本就该如此愤怒,可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那无尽的愤怒中,有一丝悲哀,一丝解脱,一丝,一丝,不舍。
“自吾诞生以来,吾便为万火之主,吾心,即为万火炼狱,吾眼,即为天坠之火,吾语,即为火葬魔咒,吾怒,即使陨石天降!!!”话语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吼出,目光看向那白袍男子,接着乞南看到了火焰,火焰汹涌地从身体中喷涌而出,不知这无尽的火焰从何而来,好像,这副身体,本就是火焰本身!
白袍男子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待在原地,头部的火焰不停摇晃。而此时,那无数缠绕着的黑色金属链条都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无数的黑色琐屑,灰尘被炸开,这无数的链条,显露了它本来的模样,金光璀璨,这光芒甚至要掩盖那中心的火焰风暴!
那火焰风暴中心的男子,双眼就如同深渊之核,嘴张合之间就是火焰涌动,“怎么敢,怎么敢!”
“您的火焰,终将熄灭。”那白袍人说道,缓缓鞠了一躬,只留下那炽热到极点的火焰和无数金光璀璨的链条。
“怎么敢,怎么敢。”参天巨树中心下方,无数的“尸体”躺在尸堆之上,光从高处照射而下,死气沉沉,明明本是一棵生气盎然巨树,为何满是一副墓地的样子。
本来这群尸体就这么躺在这里,日渐消瘦,最后变成干尸,日日如此,而今天却有了一丝不同,一具干尸身上开始冒气了,像是有惊人的热量在那干尸中孕育。
干尸整个皮包骨头,看不到一丝生机,头发全白,看不到一丝黑发,而此时那眼睛睁开了,那睁开的眼中没有混沌,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火焰,红的,红的那么纯粹的火焰,“怎么敢,怎么敢。”乞南自失去身体控制权之后的第一句话。
来自灵魂的愤怒让他感觉心里一阵绞痛,“怎么敢!”怒吼喧出,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一具干尸,就这么站了起来。燃烧着的眼睛看向四周,浓雾在他眼前已经无法阻挡任何东西。能看到在这庞大尸堆外,那圈围绕着的红色河流,那红色是魔甲虫卵中的双眼,足足让这圈河流变为红色。
往上看,无数的枝条无尽的攀升,而树壁上,密密麻麻的魔甲虫堆积于此,而且除了最下层的是黑色向上全是紫色,在向上,还有金色闪现。
它们的视线在乞南站起来那一刻就全部看向了乞南,但它们却没有什么动作,又或者说,不敢有什么动作,好像那具干尸,是怎么无法靠近的存在。
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胆敢吞噬我的生机,那燃烧着的眼睛火焰摇动,干枯如树枝一般的右手伸出,抓住了那插在腹部的白色透明枝条,直接拔了出来,即使把枝条拔了出来,那伤口也没有流血,似乎,这具身体中,已经没有了血液。
头缓缓抬起,嘴巴张开,吼声响起,虽是吼声,却像是来自远古的咒语,久久在这树洞中环绕。所有树壁上的魔甲虫都开始低声鸣叫,好像在抵抗着什么,但最后都一声惨叫,开始移动向那尸堆中的男子爬去。先是底层的黑**甲虫,接着是再上层的紫色甲虫,直接振翅飞了下来,再下来,最顶层的金色甲虫也惨叫一声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