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子不语
“谦儿现在就要走了吗？”孔谦的母亲跪坐在案前，案上摆着几本书。旁边是一副笔架，砚池上架着一只饱蘸的羊毫软笔。孔家人人读书，这本不奇怪，但是孔谦却知道，他的母亲在著书，准确的说是为东汉班昭的《女诫》作注。孔谦从小遇到问题，往往不去问他的父亲，而选择问她的母亲。可以说，他母亲的学识不必父亲差。
“并不是现在就要走。明天，明天一早，孩儿就出发了。父亲让我一个人去远游，没有安排别人帮忙，所以现在来问问母亲有什么教导。”孔谦对他母亲依旧是十分客气，没办法，孔家以礼传家。就连十岁以下的幼童，见面都颇有礼数。
“我并没有什么要叮嘱的。况且凭你的智慧，难道真的相信家里放心让你一个人去远游吗？”她神秘地笑了笑，问道。
“果然如此啊，只是····”唉，看来真正的自由自在还早呢。
“谦儿尽管放心，说了让你一个人远游，除非你遇到自己无法克服的危险，否则他们是不会现身的。而且他们只会负责保护你，不会向家里人报告你的一举一动的。”仿佛是看到了孔谦的心事，她继续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而且母亲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家里的事母亲从来不过问，但却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不过是故例了。当年你的叔叔游学也是一样。况且他只是庶出，而你是未来的家主···”说到这里，她好像是是说到了什么禁忌一样，不再言语。拿起剪刀，修剪起了桌上的花卉。
“总而言之，既然是叫你去游学，那你就尽管游历增长见识就是了，其余的事，不需要多考虑。在娘眼中，你一个人外出完全不成问题。”她闲谈着，颇为轻松，好像一点也没有因为孔谦要远行而担心的样子。
“与你的安全相比较起来，娘反倒更担心另一方面。”
“是什么？”孔谦完全不理解，出门在外还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吗？
她剪下一片支生的叶子后，放下剪刀严肃地问道：“你这次出门游历，你祖父可有过什么叮嘱吗？”
“祖父叫我当心僧、道、官、武四家人。不过我丝毫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祖父特别叮嘱我呢？”孔谦缓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并没有开口，而是低下头看了一眼孔谦手中的剑，疑惑的皱了皱眉。继而又笑了笑，说：“别人口说千遍，不如你亲眼见识一遍。你要是不相信，我说了也没有用。”
“母亲，这是不愿意告诉我吗？好歹给一点提示吧？”孔谦也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耍无赖。
孔谦的母亲慈爱的看着这个即将远行的儿子，无奈的笑笑。“孔子尚有不愿谈起的事，何况是母亲。我倒宁愿你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呢。”
她从身边取出一个包裹，说道：“出门在外，钱财最重要。这包袱中有三个小锦囊，你贴身收藏，没钱用时就打开一个。”拆开包袱，取出三个普通的普通灰布锦囊，一个一个的摆在孔谦面前。又说：“这三个锦囊你分开收藏，要知道，没钱寸步难行，要是包袱中的钱不小心丢了，你也不至于饿肚子。谦儿，谦儿，你有没有在听····”她原本一条一条的告诫着，转眼却看到孔谦低着头，正在走神，顿时大为光火。“呃，对不起，孩儿走神了。”听到母亲不高兴的语气，孔谦立刻道歉。
“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罢了，母亲的话你既然不想听，就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还要走呢。”原本生气的她一想到这小子明天就要游历去了，也不值得与他生气，就柔声安慰道。
孔谦起身行了一礼后说道：“那孩儿退下了。”走到几案前拿上了包裹，收起锦囊，接着又说：“母亲的话，孩儿全都记下了。母亲不必担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推上门，往书房走去。
孔谦在院子里慢步走着，和每个遇到的人打着招呼。“谦哥哥，谦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吗？”正当他要进房间的时候，一个小孩拽住了他的衣襟问。这个白胖的小子是他的一个堂弟，叫孔休。这小子平时学的倒也刻苦，但是偏偏对那些神神鬼鬼的神话传说更加上心。为这，平时没少挨训。
“谦哥哥，你要是遇到那些神仙的话帮我求一颗仙丹吧。好不好？”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孔休呆呆的问道。
孔谦无奈的扶着额头，从不会被同辈人问住的他每次都被这个小孩问地没话说。“孔休啊，那些神神鬼鬼都是假的好不好，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呢？”
“孔谦哥哥你说的不对，从三坟五典到各家史书，都记载过神仙鬼怪，就连皇帝都求仙访道呢。从野史到正史都记载的话怎么会是假的？”
听着孔休的话，孔谦不耐烦的说道：“好吧···”
孔谦还没说完，小孔休就感觉好像是受到了轻视，又仰头叉腰的说：“你要是不相信神仙妖怪的话，那祖父的周易筮法你怎么说，哼，有本事你就去对祖父说他在装神弄鬼。”
孔休说的话孔谦的确不敢反驳，有一年山东大旱，老祖宗策筮后说，十日后有大雨，云从东南来，降雨一天一夜。结果竟然完全正确，对于这种技术，孔谦完全服气。也曾问过老祖宗，表示想学。可是却被一句“年少不测未来事”给打发了。现在被孔休问了一句，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吧，要是我见到了，一定帮你问问。”孔谦郑重的回答着。
“哈哈，孔谦哥哥你也相信了吧。哼哼，要知道，各位叔叔伯伯只是说我年纪还小不让我过问，可也从来没说过世间不存在啊。”小孔休蹦跳着跑远了，留下孔谦在房间里怔怔地自言自语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搞不好，孔休说的是真的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