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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妄之力

这个从外表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小屋,内里却是另有乾坤。因为是三界封印阵眼的缘故,虽然由这个物象化的小屋隔缓了一部分能量,但从地底不时涌出的灵压波动还是让叶绍魂感到一阵阵不小的压迫。

随着一些人和东西的出现,蔓延的藤枝向着高处渐渐分出清晰的脉络。此时的叶绍魂,仿佛可以渐渐看清迷雾后那巨大阴影处所笼罩的尖锐獠牙,究竟意欲何图……

随着江云的指引,叶绍魂也是走了过去,仅仅几步之遥,却是走的十分艰难,因为叶绍魂发现,那内室里面的,除了三界威压的力量,还有一股不逊于其威势的能量也在空气中汹涌地流淌着。

此时走到江云身边的叶绍魂,不知觉中,额头上已经是渗出一丝丝汗水,想来同时抵御两种外力的压迫,着实消耗不少。看着江云那怜惜沉默的面孔,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来,随后便是也将目光投向了内室。

目光所及,一张乳白色的石床上,一个小小的身躯此时正痛苦的蜷缩在上面,清秀的面庞上却是苍白到毫无血色,微蹙的弯眉紧紧揪扭在一起,额头上不断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双骨节分明的小手也是攥握成拳,紧紧握着胸前那个泛着幽光的骨坠……

不知是疼痛到昏厥还是疲惫到昏昏沉睡。即使是沉睡,那也一定是在经历噩梦吧……

天凡身边,是正拿着热湿毛巾不停擦拭的冷寒月,似乎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两人,只是目光怜爱且心疼的望着床上正忍受剧痛的天凡。

“这孩子的身体,怎么会虚弱损伤成这样?”此时的叶绍魂,看着眼前痛苦的少年,也是皱着眉问道,同时将灵识散出,似乎是想探查一下原因。

指尖轻弹,一股红色的灵力便是划过空中,缓缓的向着天凡而去。然而就在那红色灵力接触到天凡的瞬间,异变突起!

身体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异常,像是防备外敌一般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只见天凡小腹处一颤,周身瞬间涌起浓烈的黑色雾气,古朴苍凉,带着无边无望沉寂的气息。

“这黑气!!?怎么可能!!?”叶绍魂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道。而那股红色灵力,在其惊讶的瞬间,便是被强大黑气分解吞噬了。

而此时的叶绍魂,却是死死的盯着天凡周身的那股黑气,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甚至还有丝丝的恐惧……

此时的叶绍魂情绪略显激动,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绝对意想不到且难以置信的事,转过微微僵硬的身躯,看着江云,苦涩的问道:“这种反应……这种气息……难道是……??”

看着叶绍魂那惊疑的目光,江云垂下黯淡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无妄之力?”说完不待江云解释,双手合拢,瞬间捏出数道灵印,只见从叶绍魂手掌中,凝聚起一道比之先前更加磅礴的红色灵力匹练,轻轻一挥,那红色匹练便是再度向着天凡飞去。

而这一次的对抗,天凡周身的黑气明显落了下乘,似乎是不甘心,天凡的身子再度一颤,想要有什么反抗,可是又仿佛被什么压制了一般,无法涌出更多的黑气来,只能不甘的任由那磅礴的红色灵力渐渐将天凡包裹起来。

片刻探查后,只见叶绍魂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慢慢沉寂下来,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也都化为了深深的无奈与不解,似乎是在向自己确认一般,喃喃低声道:“果然是啊……”

转过略微僵硬的身躯,看着江云,近乎低吼般一字一字咬牙的说道:“你!们!疯!了!么?竟然将无妄之力封印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

叶绍魂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理由来,做为一直被三界所畏惧的禁忌之力,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么小的一个孩童身上!

“难道你不知道,无妄之力有多么可怕么?那是动辄便可毁天灭地的力量啊!当年明火、曦齐两族一夜被灭的惨案你忘了么?”激动的情绪下,话音也不由的提高了几分。

听着叶绍魂夹杂怒火的话语,江云夫妻两人只是默不作声,满脸痛苦自责。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望向天凡的目光中更是满满的愧疚、怜惜,饱含着热切的爱与深深无助……

看着江云二人那痛苦自责的神情,叶绍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努力的平复着心绪。萧索的目光依旧望着床上的天凡,喃喃道:“不管怎样,那可是无妄之力啊……”

凝聚三界无数丑恶而成,分离了纯良被封印在无尽荒古之中,幽幽岁月沉淀下来的,除却那自身无限的恶意,更有千百年积攒起来的仇恨……

如深渊幽狱般的让人感到恐惧,那动辄毁天灭地的力量和毫无人性的恶意相结合,在无尽黑暗中盛开出的毁灭之果————无妄之力。

“这样的力量,怎么可以封印在一个孩子身体内……”

久久未有话语,看着那内疚自责的表情,叶绍魂轻叹一声,目光再度看向床上的天凡,那娇小的身躯内,却承受着如此不堪的重负,那痛苦颤抖的表情下,是怎样的坚韧和不屈呢……

想了想,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只见叶绍魂屏息聚气,手印翻飞间,额头之上渐渐有族纹浮现出来,周身的灵力也是变得更加浓郁且有质感。然而族纹出现的片刻,房间内那原本让人压抑的三界封印之力,也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疯狂的扑面压制而来!

感受着四面突然数倍而至的压力,叶绍魂也是咬牙抵抗着,双手迅速合十,印遂心起,族纹明亮的一闪后,磅礴的红色灵力在手中快速的凝聚成一个光团,流光四溢的光团在不断的灵力充盈下,逐渐膨胀变大。

轻轻一甩,而在天凡身旁的冷寒月也是微微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为了天凡,做出这种举动。

错愕间,光团便是向着天凡而去,与先前包裹在天凡身上的红色灵力相融后,变成如实质般的轻纱覆盖在天凡的全身,那晶莹闪烁的红色灵力,静静的温蕴覆盖其全身,缓缓流淌着。

慢慢的,似乎有什么缓和压制的作用,天凡痛苦的神情,也是渐渐消下几分。睡梦中的天凡,蜷缩的身子也是微微放松了下来,握紧的双拳也是缓缓的展了开来。

“谢谢……”

一直默默看着的江云,内心也是微微感动,叶绍魂此举,为了缓解天凡的痛楚,也是动用了曦火一族的本源之力,凝成蕴灵光团,借助神族之力,压制无妄之力。

而这对于重伤未愈的叶绍魂来说,却是不小的消耗。

光华渐散,额上的族纹也是缓缓消失。屋内的威压也随之渐渐淡了下去。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算是还了一个恩情吧。况且,我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略微的减缓痛楚而已……”

红色的光团在温润的闪烁着,石床上的少年似乎终于可以安静的睡一个好觉,抓住片刻的轻松,贪婪的沉睡着。

收回目光,以无比认真严肃的表情,看着江云,沉声说道:“先是三界封印,又是无妄之力,你们来此,究竟是什么目的?”

三界封印、无妄之力,再加上之前的天书,魔族的阴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细线串起,那夜幕下的獠牙,也似乎渐渐的显露出来。

回望着叶绍魂那认真的神情,收敛了悲伤情绪的江云轻声说道:“因为这里,可以克制天凡体内的那股力量。”

“三界封印?”叶绍魂发问道。

轻轻点了点头,江云整理了下思路,缓缓道:“想要知道其中的种种缘由,还要从三界封印结成之时开始说起……”

小屋内,那团闪烁的红色光芒和幽幽的烛火交相辉映着。屋外嘀嗒的淅沥声渐渐小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雨势渐弱的缘故。

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叶绍魂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沉浸在江云缓缓铺开的真相中……

“数百年前,因为玄女事件使得神魔两界矛盾彻底激化,长久觊觎人界的魔族,又是将战火引致人间,随后三方势力便是在人界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大战。后世称之为——第一次三界大战。”

“虽然三方各有胜负,但是战争带给人界的,更多的是灾难般的毁灭!烽火连年,白骨露野,满眼尽是战火与萧条;寥寥万里苍宇上,有多少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悲恸哀嚎经久难绝……”

“生逢乱世,自是英雄豪杰辈出。人界无数惊才艳艳之辈脱颖而出,为了守护人界,在各自选择的道路上努力着。而青叶始祖,便是其中之一!”话音略顿,在说出这个名号之时,江云的语调中,也是不禁流露出一丝崇敬之情。

一旁的叶绍魂听到此处,轻声动容道:“那个以近乎无敌之姿扬名于三界的男人么……”这个名号,即便是在神界,也是极受尊崇的,毕竟,是那般耀眼的传奇……

听着叶绍魂情不自禁的感慨,江云苦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就算修为通天,也很难拦得下那战争的巨轮啊!最终,迫不得已的青叶始祖,也是动用了最后的手段……”

“三界封印么……”叶绍魂不禁喃喃道。

“嗯。那是记载于上古密卷中的神秘封印术,以无上灵力,勾勒出上古咒印,连通人间大地上的无数灵脉,并与四极之力相呼应!当术式结成后,便会产生三界威压,凡是身处人界的神魔族人,都会受到威压的全面压制。”

“就像是包裹人间的一层结界,由于咒印的关系,越是灵力强横的神魔族人,在人界受到的压制之力也是越强烈。那些实力超凡的高手,在三界封印的压制下,连五成之力都使不出来……”

“这样就从根本上削弱了两界的战力,而受限于封印的神魔两界,实力大打折扣,完全无力在人间与人族抗衡。在大印结成的一个月后,爆发的界崖峰一战,以人族的完胜宣告着,第一次三界大战,彻底结束……”

简单的话语勾勒,百年前的烟锋火寮似乎如昨日之景一般真真切切,叙说完三界来历的江云也是稍微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缅怀,又似乎有别的情绪在飞扬。

“那,这与天凡体内的四荒之力,又有何联系?”

听着叶绍魂轻声的话语,一旁的江云望着石床上沉沉入睡的天凡,长叹一息,缓缓道:“那种逆天到可以直接改变战局的封印术,其代价,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到的……”

“首先,成印的最重要条件,便是要有形成压制所需的灵力引子,也就是蕴含神、魔、人三族灵力的媒介。以灵媒为引,借人间千万灵脉为源,牺牲无数天材地宝、印阵灵符,最终结下这三界封印……”

“而当初这三灵媒的选择,其中的神媒,就是一直被神界奉为神器的天书;魔媒,就是被魔族封印在无尽荒古的无妄之力;而最关键的人媒……”说到此处,江云也是不禁一顿,目光黯然低看向叶绍魂,轻声道:“而这人媒,却是青叶祖师自己的生命……”

淡淡的话语中,流淌着的,除了淡淡的悲伤,更多的是崇敬与缅怀。

片刻的寂静后,叶绍魂也是轻声感慨道:“早先听族中前辈相传,青叶以逆天之力结下三界封印的同时,便是消失于三界中,无人知其去向。现在看来,是以身殉阵了啊……”

“既然如此,做为灵媒的无妄之力,为什么会封印在天凡的体内?”

既然三界封印和四荒之力有着千缕万缕的联系,那天凡呢?一个小小年纪的幼童,身体内怎么会封印着四荒之力呢?

为什么啊?……

思绪似乎又被拉回到了十年前……

初生,啼哭,诅咒,神秘的男子。皎洁的弯月下,却是一片肃杀绝望。

“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这是命中注定所要承担的悲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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