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充满了许多变化因素和不确定性,这就要求人们懂得进退的技巧。
众大臣议事,作为卑贱低下的小小宫女,穆兰儿双手拿着端盘,领着一行宫女、太监,恭敬退出门外。
阂门,站在足够听得到里面的人吩咐的近处,却也足够远;隐约听到明朝那边的活动,不禁竖起耳朵认真听。
九月,该朝大将孙承宗决定镇守宁远,佥事万有孚,刘诏极力劝阻,但孙承宗执意前往,并命满桂与袁崇一起前往。崇到任后,发现祖大寿奉孙承宗修筑的一城墙不符规格;于是袁崇规定重新修筑,并命祖大寿与参将高见、贺谦督工。
听罢,穆兰儿莞尔一笑,或许由于自己身为汉人的原因,对明朝的事格外注意。
不久,在内议事的大臣陆陆续续走出,脸上说不尽的满意,各自携手、搭肩的大笑而去。
殿内回荡着哈赤大汗爽朗的笑声,唤穆兰儿进殿内侍候,眼上、脸上仍然盖着深深的笑意。
可想而知,明朝的任何一个有利于大金入兵中原的活动,都能让掌势的各位高兴上好半天,即使只是明朝大臣之间小小的摩擦。
睥睨天下的王者,看着她,眼里透着别样的光芒,“兰儿,”粗犷的声音,此时没了威严,没有压迫,似乎一直以来便是如此,忽然丢出一句:“可想家?”他指的家当然是她原本的家、及该朝,她的国家,国号换“该”,名“该朝”。
穆兰儿眸色突然变得呆滞,又恢复往日的色泽,装作不理解:“可汗说笑了,奴婢一直身处家中,又怎么会想家呢?”
哈赤天汗听见这样的回答,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看着她的眸光加深,黝黑黝黑的,深不见底。
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话:“我可以纵容你心甘情愿作为达海的棋子,为他卖命;可以纵容你怂恿多铎哭闹不止;可以纵容你利用阿巴亥为你达成某种目的,”话锋一转,变得犀利,骇得她听此马上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但决不允许你始终不信任我!”
帝王的威严在此刻尽现,毫无保留;堂堂大金天子又怎么容易被愚弄。
她明白,他一定知道她并非满人的事实;却还是忍不住试探,他到底摸清她多少底细。
只是想不到,她的一举一动,她一直以来的小心谨慎;到了他这里,竟像是在他眼皮底下活动似的。
现在的她甚至开始怀疑,他比她更了解自己!
这种被人时刻看透的不适感蔓延、蔓延,直至延伸为恐惧。天汗她驾驭不得,甚至不能揣度圣意,第一次在这宫中有了恐惧感。
突然有力的臂膀将她从地上拉起,终究叹气,“你还是怕我?”
虽然是疑问,话却是肯定的。
身为统领大金江山的天子,再一次感到无奈。
“放眼泱泱大金,无人不敬可汗。又何况兰儿。”没有提及“怕”字,将所谓的“怕”转变为“敬”。
没有再自称奴婢,只希望“兰儿”二字能够多少缓和气氛。
果然,哈赤眉间的乌云与冷冽散去不少。
说了这么久,才又绕回正题。
“和我去宁远如何?”哈赤认真地对着她的眼眸,脸色平静而深沉。
“不可!”穆兰儿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见他的脸色顿时铁青,知道自己又踩到天汗的怒区,这才解释:“宁远是尚不是大金国土,贸然前往,兰儿担心可汗的安危…”未说完便被哈哈大笑声打断,不明所以。
被某种力量猛然一拉,踉跄几步,几乎跌进他的怀里。
不客气地推开扶着他的手,好好站稳。
如今她年16,天汗不过三十几许,在大金土地上,相差几十的夫妻更有。但她就是从心底拒绝天汗对东哥的情转嫁到她身上。
看着她的动作,哈赤笑声不止,远远传向殿外。
或许她不会知道,他的笑仅仅只因为她的一句“兰儿担心可汗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