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音愣了一下,接着又满脸笑容地对小白说道:“谢谢你哦,小白。你武功那么厉害,以后就可以我们合作去偷食物啦!哦,对了,你还要再回那个女娲娘娘身边吗?……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那个人看起来好凶啊,平时一定没少虐待你吧。”
小白看着一脸天真的婪音,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笨蛋……托你的福,我现在想回也回不去了……”
“主人,你在这里干嘛呢?小婪诀已经睡下了,你也快进屋吧。”朵朵拍了拍婪音的肩膀,把她从回忆里拖了出来。
婪音看着已经深了的月色,不由地想到,小白……现在的你又在做什么呢?你会不会,也在和我一起看着同样的月亮呢?……你知道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吗?他长得很像你,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让小夏做他的爹爹一号,石清做他的爹爹二号……你要是再不来,我便给他找好多好多的爹爹……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朵朵见婪音仍然痴痴地望着月亮,不由担心起来,生怕她是染了什么疾病。
婪音对朵朵笑了笑:“我没事,你先去睡吧。我有些睡不着,去凉亭里坐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便在朵朵的叫唤声中走远了。
果然啊……与小白那么多年的相互扶持,还有对小白的那份最初的悸动……那真的是已经刻到我灵魂里的东西了,就算他后来变成了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但是……果然,我是真的放不下他啊。
一行清泪划过婪音宛如瓷器般的面庞。月光打在婪音身上,此刻的婪音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助、悲凉。
“不行!我要去朝歌!我要把小白从朝歌的那场混战中拉回来!”
婪音拳头紧握,目光坚决。
“婪音小姐?……什么朝歌?什么小白?”婪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个让自己窘迫的小管家——沐年。
婪音大窘,连忙跳开好几步,与沐年拉开了好几尺之后说道:“你……你什么时候再这里的?我刚刚怎么没发现你?!鬼鬼祟祟的,你是小偷啊!”
沐年脸色又是一沉,拳头攥得紧紧地一步步逼向婪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婪音小姐,我沐年的确是穷,我也的确是为了赚钱才到你这里来的。不过,如果你再侮辱我的人格,我离开这里也不是活不下去!”最后,沐年已经把婪音逼到了凉亭的死角了,婪音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心不禁砰砰直跳。
“我知道了……沐年,今天是我心情不好。对你语气太重了,但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婪音低下头来,真挚地对沐年道歉。她也知道,她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但是却把这些无明业火胡乱发泄在了无辜的沐年身上,是自己的不对。
“而且你特地和石清做了饭给我,怕我饿着……而我却那样说你……真的对不起……可是我今天……我真的是……”婪音说着说着,便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了,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而沐年哪里见过女孩子哭?连忙乱了手脚,手忙脚乱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凶了。你今天……怎么了?如果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说。我是你的管家。”
婪音抽泣着抬起脸来,看到面前这个紧张的年轻管家,把脸埋进了沐年宽厚的胸膛中。
“让我靠一下……”婪音疲惫地说道。她一个女子,带着朵朵在这乱世里漂浮了百年,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扛,无依无靠。等遇见了小夏,她才终于放下了些担子。婪音啊,她只不过是个渴望爱情,渴望温暖的弱女子罢了啊!并没有她平时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其实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沐年温柔地拍着怀里娇小的人儿,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女主人婪音,其实也只是个弱女子而已啊……
半晌,婪音终于平复了心情,脸红着从沐年的怀里钻出来,轻轻说道:“谢谢你,沐年。你说……如果我想去朝歌,小夏朵朵他们会支持吗?”
沐年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婪音小姐,说实话,以现在朝歌的状况,别说朵朵和小夏了,我也不会支持你去的。现在朝歌百姓都在纷纷逃出朝歌,为何你却还要往那里跑?还有你所说的小白是何人?你的烦扰是因为他,是吗?”
“对……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真的想去见他一面。”婪音叹了口气,低下头来。幽幽地说道:“沐年……其实,小白才是婪诀的生父。这次我去朝歌,打算只身一人,你帮我照看好朵朵他们,不要告诉她们真相,可好?”
沐年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朝歌真的很危险,如果你要去,我便陪你一起去!”沐年坚定地对婪音说道。婪音闻言则是惊诧地抬起头来,盯着沐年:“为何……你不过是我的管家,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沐年则是笑了笑,温柔地说道:“正因为我是你的管家,所以才需要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啊。”婪音沉沦在沐年的眼神中几秒,接着慌忙转移了视线,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行的,你的任务就是帮我管理好这个家,照顾好家里的所有人……然后管住朵朵和小夏不要让他们来找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也会给你写书信报平安什么的……”说完,婪音便匆忙离开了凉亭。
翌日,婪音早早地便醒了过来,看着身边依然在熟睡的小婪诀,嘴角勾起了微笑。
“小婪诀,下面几天你可能要见不到妈妈喽,可不要想妈妈呀。”睡梦中的婪诀好像是听见了婪音的话,闭着眼睛就哭了起来,伸出肥嘟嘟的小胳膊,仿佛是想要抱抱。
婪音宠溺地抱起婪诀,看着他与公子白极为相似的五官,更是心生怜爱:“小婪诀……你也不希望你的亲生父亲死在朝歌吧……乖宝宝不要哭啦,妈妈会争取把你正牌爹爹给带回来的。你只有在家里好好喝着羊奶等着就好了,恩?”
听了这话,婪诀果然停止了哭闹,又在婪音的怀里甜甜睡去。
“主人,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呀?……唔,石汐早饭还没做好呢,要不我去帮忙吧。”朵朵见一向要睡到日照三竿的婪音竟然天蒙蒙亮就起了,不免十分好奇。而婪音则是制止了要跑厨房去的朵朵,对她说道:“朵朵啊,我昨日听管家沐年说,他们家道中落时,在一个叫做蝴蝶山的地方埋下了许多宝物,今日我便打算启程去寻找宝贝!”
朵朵听到后瞪大了眼睛,连忙叫道:“主!人!你已经是个母亲啦!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还在嗷嗷待哺的小婪诀自己去找宝贝呢!”
“好啦,别说了。我心意已决,小婪诀不是还有你们照顾嘛,我可放心了。”婪音笑着对朵朵说道。这时候,石汐端着香喷喷的早点走出来了,看到婪音竟然也在,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吧?”
婪音瞪了一眼汐,说道:“怎么说话的呀,嘛!不过马上我就要走了,接下来的几天你可别想我啊。”石汐愣了一会儿,说道:“你要去哪里?”
“主人说她要去什么蝴蝶山挖沐年家的祖坟,石汐哥哥,你也快劝劝主人呀!
呜呜呜……”朵朵连忙对石汐说道。而石汐只是看白痴的看了眼朵朵,那意思就好像是:这个理由你也敢信?脑袋是什么东西做的啊。
而婪音显然害怕等小夏和石清过来,就纠缠着自己走不了了,便拿起包裹,拍了拍正在吃早点的小白泽的脑袋,准备走了。
“朵朵,你等会儿转告一下小夏和清哦。我走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担心啦。记得帮我照顾好小婪诀哦,等我找到宝物回来会分你一些的……”
朵朵便只好在原地急的跳脚,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婪音与白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此时的婪音失去了灵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念个法诀就从南边直接飞到北边去了……因此,她只好苦了小白泽,让它带自己去了。白泽比普通马车跑得快,更重要的一点是——它不敢收我钱!
于是,婪音便哼着小调跟白泽踏上了前往朝歌的旅途。根据白泽的计算,以它正常的速度,并且不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的话,跑三天大概能去朝歌。因此,婪音也索性不着急了,尝着沿途小镇子的特色小吃,逛着集市,看到喜欢的东西便买下来。然而,婪音也发现,越往朝歌前去,那里的镇子便越荒凉,也经常能看到成群结队迁移的百姓。
“这位大爷,你们为什么都在搬家啊?这一路走过来我看好多人都在搬家耶,莫非哪里的宅子大降价?”婪音让白泽停下来,问一个背着大包小包在队伍里缓缓行走的老大爷。
那老大爷见婪音正欲往朝歌的方向去,连忙担忧地说道:“哎呦,小姑娘你可别说笑了,现在朝歌妖怪横行,宫中又有妖妃妲己与纣王残暴不仁,乱杀忠良与无辜百姓。你可听说,前段时间,那妖妃妲己告诉纣王,用一百个童女的心脏炼丹可以永葆青春,那纣王也是混账!竟然真的捉了一千名童女,给妲己炼制了十颗所谓的丹药!你说,我们还敢住在朝歌附近吗?”
这时候,他身旁的一个面色蜡黄的妇女又说道:“还不止这样呢!那纣王不仅逼死了三朝元老商荣,更是为了那妖妃妲己说的‘圣人心有七窍’,而生生挖出了丞相比干的心脏啊!”
说完,老妇人又对婪音劝告道:“小姑娘啊,你年纪轻轻的别去那里啦!你还有更好的人生呢,哦!我们正打算去周国住下,听说那里君主仁慈开明,小姑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吧?”
婪音笑着婉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继续骑着小白泽向朝歌赶去。
“妲己,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会杀了我吗?”婪音自言自语地喃喃,说完后,大觉这话可笑。两年前的妲己便因一支珠钗而要杀了我,两年后了,妲己又该恐怖成什么样子了呢?
想到这里,婪音从百宝袋中拿出那支透着淡淡蓝色光华的珠钗,心里感慨万千。修道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忘记初衷,被红尘形形色色的欲望给诱惑住,从而走上邪道。一旦走上邪道,别说修成正果了,或许连能否安稳的活过一生都是问题。
苏妲己就算真的毁了纣王的江山,女娲会让她名列封神榜吗?婪音望着手里的珠钗沉思,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妲己最终的结局。
原本计划的三日到达朝歌,在婪音的吃吃玩玩中,变成了七日后才到达。一进朝歌,婪音便不由得皱起眉头——好浓重的妖气!朝歌原本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此时却只有几个人如行尸走肉般的游荡。放眼望去,整个朝歌都在飘荡着黑气。
“小白究竟想要做什么!朝歌都变成这样了还不阻止纣王吗?!他难道就想要一个这样妖气四溢的江山吗?!”婪音盯着远处的皇城,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
“婪音,真的要去皇城吗?你现在灵力法力全无,这样的你根本斗不过现在的皇后娘娘。”白泽忽然开口道。而婪音只是淡漠地说:“若是真的死在她手下,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此次来只是想找公子白而已,如果能不与她碰面便不碰面吧。唔,你也要保护好我。”
白泽叹了口气,只好继续缓慢地朝着朝歌皇城走去。
半柱香的时间后,婪音骑着白泽帅气威武地停在了皇城前,城门的两个守卫连忙跑了过来,但见婪音衣着不凡,器宇更不似凡人,坐下坐骑更是没有见过的异兽,威风凛凛。因此守卫也没有刁难婪音,反而是恭恭敬敬地说道:“请问座上是何许人也?来此处有何指教?”
“我是来找申公豹的,你们告诉他有个叫婪音的人来了,他自然会亲自过来接我。”婪音微笑着对那二守卫说道,而那守卫却笑了起来:“这位小姑娘,我们看你气质不凡才对你客气的,你说你要见丞相?还说他光是听到你的名字便会亲自来接你?别搞笑了,说不定你妈妈还在找你回家吃呢,快走快走。”
而婪音不愠不恼,依然微笑着对守卫二人说道:“我要进去的方法还有很多,你们信不信一炷香后,我便可以不经过此处进入皇城,而且还能让申公豹在半柱香的时间里便置你们于死地?”
那二守卫听到后脸色煞白,虽然仍然有着几分不相信,但看到婪音可怕的笑容,其中一人还是快速前去通报了。婪音这才满意地等着,然而她虽然面容依旧波澜不惊,但内心却已经是风起云涌,想着等会儿见到了小白,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他近来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该告诉他我已经生下我们的宝宝了么?不,或许神通广大的他已经知道有宝宝了……
就在婪音胡思乱想的时候,城门被缓缓打开了。
城门后,正是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守卫,和骑在赤兔马上的公子白。公子白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仪仗队。
公子白见到自己日思念想的婪音后,急忙从赤兔上跳了下来,往前跑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不敢继续上前了,只是激动地看着前面优雅地坐在白泽身上的人儿,颤抖着开口道:“婪音……我的宝贝,你怎么来了?”
“恩?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来了?”婪音看到小白的傻样不由笑了起来,心里暖洋洋的。
公子白连忙摆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很惊讶而已……快进来吧,一路上累了吧?无涯,快去吩咐御膳房准备一桌好菜,哦对了,再去准备好洗澡水,记住要撒上最新鲜的玫瑰花瓣……”
“好啦,你别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了,我就来找你说件事情,说完我就走。”婪音微笑着望向公子白,而公子白看到婪音的笑容,心里不禁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婪音到来的喜悦很快就让他冲昏了头脑,公子白快步走向婪音,把她从白泽身上抱下来,紧紧抱在怀里,嗅着婪音的发香,温柔地说道:“不要走了,好不好?”
婪音靠在公子白的怀里,感觉心里逐渐被一种甜甜的暖流占据,或许,这便是幸福的滋味吧。不过,婪音显然不是那种会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小女生了,她只是笑着在白的耳边轻轻吐气如兰:“我是一定会走的,你只有两个选择——看着我走,或者是跟我一起走。这便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公子白目光复杂地看着婪音,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里明白,一直倔强的婪音为了自己做到这步,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如果这次不跟婪音走,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与婪音在一起了,婪音会真真正正的恨自己一辈子。
抱婪音回宫的路上,公子白一直被两种感情纠葛着,一边是抱紧婪音的喜悦,一边又是江山与美人的选择。而婪音则是十分的气定神闲,享受般的窝在公子白的怀里,看着周围景色的变迁,就仿佛游览皇宫一般。小白泽则是又变成了小狗的模样,在公子白的身边跟着跑。
“丞相大人,从这里到您的宫殿还有很远,您还是上马吧。”一个穿着官服的老头对公子白诚恳地说道。而公子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真的不希望把婪音从手里放下。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一辈子,就这样抱紧婪音走到人生的尽头。
“宝贝,你又重了。最近是不是又无节制地乱吃东西了?”公子白宠溺地对怀里的婪音说道,而婪音只是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在嫌弃我重了?你抱不动我了?”
公子白低下头来,亲亲吻上了婪音的唇,看到婪音红透了的脸,好似得逞一般的笑道:“是啊,全世界抱在怀里,又怎能不重呢?”
“哼,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婪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抱着个女子,身后跟着连绵不绝的仪仗队在宫里行走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最喜欢聊八卦的宫女们,也都在好奇那个被丞相抱在怀里的女人是谁,一个个都羡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