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铮铮,显然江昊元已经提前吩咐过他们。他的身形随着乐声游走,手中毛笔蘸了墨,在白绢上画下一横。
这一下与太子的身形相配合,一点都不显得突兀。看他的样子,显然是费了不少心,将剑舞变成了用毛笔写字。
随着乐声,太子身形时快时慢,快时迅若蛟龙,慢时静如盘松,他手中的毛笔不停在纸上落下,不一会儿,一个大大的寿字就完成了,乐声渐止,太子停下身形,拿起另一名侍从手里的金粉,往纸上一扬,刚刚还略显单薄的字瞬间变得金光闪闪。
太子接过这幅字,捧到皇后面前,跪倒说道:“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满脸笑意,这幅字倒是其次,难得的是太子的这份心意,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亲自给自己写了一幅字。她扶起太子,笑道:“好孩子,真是难得你这片用心了。”
太子微笑道:“只要母后喜欢,儿臣就高兴了。”
皇帝对自己这个嫡长子也很是满意,笑道:“今天你让你母后这么高兴,朕该怎么赏你?”
太子心中微微一动,想提起程似锦的事,最终还是按捺住,笑道:“让母后高兴,是儿臣应该做的,不敢要父皇的赏赐。”
江昊睿忍不住向贤妃看去,果然她又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太子,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不明白,为什么贤妃对自己总是那么冷漠,对太子却又关爱异常。这种事从小到大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每次只要牵扯到太子的事,退让的总是自己。
这时只听皇后又道:“既然太子做了引子,下面又该轮到谁了?”
众位皇子都不说话,太子珠玉在前,自己表现的好了是抢了他的风头,表现的不好,未免会让人嗤笑。
见没人说话,皇后脸色微微一沉,三公主柔嘉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母后,刚刚太子哥哥表演了,不如这一次就由我们这些小姐们来吧。”
皇帝儿子虽多,女儿却少,三公主生母德妃,温婉柔和,对皇后很是敬重,听到三公主的提议,皇后笑道:“既然柔嘉提议了,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要上场呢?”
柔嘉公主眼睛在众位小姐中一转,笑嘻嘻说道:“既然父皇刚刚封了程小姐为真宁县主,那么自然是由她来拔这个头筹了。”
程似锦一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提名。
皇后嘴角含笑,对程似锦说道:“真宁,你看如何。”
皇后都说了,她又怎么能推脱。程似锦站起身,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女就献丑了。”
柔嘉公主突然掩唇一笑,说道:“听说真宁县主上次在尚书府用叶子演奏了一曲,很是美妙动听,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还想用叶子呢?不过母后的寿辰,若是用叶子,未免有些不雅。”
上一世因为太子不喜,程似锦和皇室众人的接触并不多,只是听闻这位柔嘉公主任性刁蛮,可是这一世自己从未见过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言讥讽。
程似锦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娘娘寿辰,臣女自然不敢用叶子。臣女要借古琴一具,为皇后娘娘献上一曲。”
柔嘉公主笑道:“映月姐姐可是最擅长弹奏古琴了,程小姐你可得好好弹,不然会被笑话的。”
柔嘉公主句句针对,程似锦恍若未闻。
皇后笑道:“来人,去取一具古琴来。柔嘉,你也真是,真宁还没弹你就先吓唬人家,万一弹得不好,真宁可要怪你了。”
这话带了几分警告,柔嘉公主不敢再说,只是瞪了程似锦一眼就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侍从送上一具古琴,琴尾雕花,相当考究,程似锦轻轻拨动琴弦,琴声叮咚,悦耳动听。
刘氏嘴角含笑,以为她只不过故意做样子罢了。毕竟在家里,程似锦从来没有弹过琴,自己请来的琴师只是教导程沅乔的。上次在尚书府,程似锦用了叶子,让程沅乔一时不妨,手里才出了差。况且人人都知道映月郡主善于弹琴,程似锦就算会弹,也比不过郡主。她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若是这次弹琴弹不好丢人才最好,陛下恼怒撤了她真宁县主的封号才是最好。
程似锦凝一凝神,前世,太子喜欢琴音,所以她嫁给太子以后,为了讨好他下了很大的苦功,还专门请了国手来教导自己,但是就算她后来的琴音出神入化,太子也从来没有听过。
素手轻轻一抚,琴声悠悠传了出来,古琴的声音本来带着几分凝重,到了程似锦手中,这份凝重却变成了端方。琴声从她手中倾泻而出,悠扬声中又带着无比的喜悦。
映月郡主刚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慢慢的不由惊讶起来,如果她没有听错,程似锦弹得这首曲子应该是早已失传的《百鸟朝凰》,就连她自己也只得到了半首曲子,剩下的后半首她本想凭自己的才智补上,可是任她绞尽脑汁,弹奏出的曲子却总是别别扭扭的。没想到程似锦竟然将后半首曲子和前面的天衣无缝结合在了一起,就好像这首曲子本来就应该这样。
映月郡主惊讶的是程似锦竟然能将后半首曲子补上,别人惊讶的却是这首如此美妙的曲子竟然从未听过,一时大殿里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听着程似锦的演奏。
江昊元的眼睛越来越亮,看着下面正在弹琴的程似锦,眼中那强烈的想要得到她的光芒几乎要掩藏不住了。.
刘氏也是张大了嘴,眼中满是惊讶,怎么可能,程似锦怎么可能会弹奏古琴,而且还弹得这样好。
半晌,程似锦一曲奏毕。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映月郡主,她有些急促的开口道:“程小姐,你刚刚演奏的可是《百鸟朝凰》?”
程似锦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众人一时哗然了,没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竟然是早已失传的曲子。